夜里光线昏暗，林灿看了好一会儿都能没认出对面是谁，只得疑惑发问：“你是？”
    “……”
    男人狠狠沉默了几秒，随即咬牙切齿。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以前帮扶过你的兄弟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他把口罩取下，露出一张林灿见过不止一面的脸，“于吉舒，记起来了吗？”
    这个名字属实是有点久远，林灿愕然，“你怎么在这？”
    于吉舒冷笑，“我怎么在这，林灿啊林灿，你是怎么问的出这句话的？”
    “你是巴结上了戚渊，吃香的喝辣的，我这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的难过啊！”
    这话落在林灿耳中，可信度不足百分之一。
    原主的一众狐朋狗友中就数一个于吉舒最有脑子，最会耍小聪明，原主下线了他都还能在娱乐圈混的有滋有味的，他现在都还好好的没被报复，于吉舒的日子又怎么可能难过？
    “你不信？”于吉舒看穿了他的想法，讥讽道：“你假惺惺装什么呢？！不就是你让戚渊对我下手的吗？！”
    “？”林灿不解，“这跟戚渊有什么关系？”
    于吉舒呵呵冷笑，“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不是你？”
    林灿无意跟他纠缠，抬脚就要走，“你说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别来找我。”
    “你别走！”于吉舒拦住他，“是你害得我这样的，你得负起责任！补偿我！”
    这倒打一耙的话说出来，纵使是好脾气的林灿都觉得幽默。
    不说那些是他引得原主走上歧途之类的话，光是这人在他穿来后当了几回老鸨，又是介绍戚渊又是介绍张少的事，真当他都不记得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不好？”他问于吉舒。
    对上林灿那张认真疑惑的脸，于吉舒心中一凛。
    就算没看过直播，不知道庞云灿的事，他也跟林灿接触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这人的一身蛮力有多可怕。
    所以他以前从来都是用脑子好声好气的骗着，不敢把人惹生气了。
    这次是真气得狠了，他才嘴上没个把门，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都说出来了。
    于吉舒赶忙给自己找补：“好兄弟好兄弟，我是被这苦日子逼急了，所以说话有点不过脑子，你就当啥都没听到！”
    他做出一脸苦相，继续说：“但我们是好兄弟，大学的时候玩的那么好，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倒霉啊！”
    林灿果然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了：“你怎么就倒霉了？”
    “我就知道戚渊没跟你说！”于吉舒也不管自己前言不搭后语，“他这段时间可把我整死了啊！”
    “嗯？”
    “我也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他就忽然找我麻烦，把我那些合同全给断了！”
    “我手头本来有好几个广告代言，还有两三部电视剧，两档综艺，结果他一句话，我已经一整个月没开张了！”
    “你是不知道圈子里那群人是怎么笑话我的！说我在圈里查无此人，连十八线都算不上！唉！也不怪他们这么说我，我这都快穷的揭不开锅，过两天就要去做群演了！”
    若忽略隔三差五就去看林灿脸色的视线，于吉舒说的确实很有几分真情实感。
    可惜林灿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于吉舒压根没看透他的想法。
    “你先前不是赚挺多的吗？”林灿只问了这一句。
    他随随便便一档综艺都有接近百万可赚，于吉舒先前吸血冉阳捡了那么多资源，存款没个几千万都不可能。
    于吉舒的脸上闪过一抹隐晦的精明，“唉，那些我都投资了，一时半会取不出来，现在手头就几千块钱，在京市连顿好的都吃不起……”
    “林灿，我们都是好哥们，戚渊对你感情又深，你就帮我说句话吧，算我求你了。”
    林灿摇头，“这种事我说不上话。”
    于吉舒急了，“你怎么就说不上话了？戚渊不是一直都很听你话的吗？真的，你要是不想帮我就直说，别扯这些不着调的由头啊……”
    “那我不想帮你。”不等他说完，林灿就说。
    于吉舒一怔，而后立马气急败坏起来。
    “林灿！我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来求你，是顾念着我们之前的兄弟情谊，想着你先前跟我疏远了，借这个机会跟你再联络联络，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这样，就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你可别忘了是谁带你认识的戚渊！没有我于吉舒，能有你今天的好日子？！”
    林灿是越听越服气，原主先前到底是有多蠢，以至于于吉舒都能说出这种话来。
    明明也是个靠自己的努力考进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
    他看着在对面张牙舞爪的于吉舒，再一次发出疑问：“你不会是想pua我吧？”
    “……”被戳中心思的于吉舒彻底没了招数。
    “林灿！”他恨声大喊，即使是戴着口罩，都遮挡不住他狰狞的面目。
    林灿便把眼神默默挪回到他的脸上。
    他从始至终都显得那么平静，任何威胁恐吓和扮弱哭诉都没起作用，一张脸好看的什么都不做就能平步青云，叫人火大。
    于吉舒恨不得直接把他那脸给划成毁容，但想到这人一身怪力，却只能握紧拳头忍下那股冲动。
    “林灿，你现在就得意着吧，你真觉得你能跟戚渊那种人走到最后吗？”
    “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好看点的小玩意儿，他随随便便就能把你给玩死。”
    他恶毒的诅咒犹如一条黏腻阴冷的毒蛇，自下而上，缓缓的缠上林灿。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不过是他那三十天没事做的消遣和乐子，你……”
    “滴滴——”
    背后传来一声短促的喇叭声。
    谢筠摇下车窗，对林灿说：“林先生，上车吧，我送您回裕景苑。”
    林灿点点头，拉开车门上去了。
    车子缓缓驶出，汇入车流，标志性的小金人引得过往路人都不住多看了几眼。
    压根没被谢筠放在眼里的于吉舒只觉得一股羞辱感席卷全身。
    劳斯莱斯，裕景苑，还有那个别人想巴结都没门路的谢筠……
    林灿他凭什么，凭什么？！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于吉舒恨恨低喃。
    *
    “是那位对您说了什么吗？”车子等待红绿灯，林灿忽然听到谢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林灿回神，疑惑的看他。
    “看您一路都有点魂不守舍。”谢筠道。
    林灿摇头，“没有说什么。”
    “如果有什么麻烦，您可以告诉我，毕竟我的职责就是替您和戚总解决那些麻烦。”
    听出谢筠话里难得的一丝关切，林灿不禁笑了出来。
    “谢谢你。”
    谢筠说了句不用谢，眼见着绿灯跳了出来，一脚踩下油门。
    “如果明天还要带小宝去宠物医院，我可以陪同。”把林灿送到裕景苑楼下停车场，临分开时，谢筠又说。
    林灿婉拒：“这几天应该不会出门了。”
    “好的。”
    说完这话，谢筠便开车离开了。
    林灿上楼，把小宝从猫包里放出来。
    小宝在宠物医院畏畏缩缩的，回了家却跟个山大王一样，撒开脚丫子就是一阵狂奔。
    林灿一边吃着谢筠带来的晚饭，一边看它疯跑，总算勉强分散了点心神。
    *
    翌日是个大晴天，林灿接到了金店的电话，说那边的金饰已经加工好了，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拿。
    林灿一上午都看不进书，便想着去拿一趟，顺带散散心。
    出门前，林灿想起了戚渊的叮嘱，戴上了口罩帽子和眼镜，也多亏了这三样装备，一路地铁过去，并没有什么人认出他。
    手机那边戚渊还在哀嚎，说自己本来准备明天回家，但那边的安排实在是一个接着一个，很多都是品牌方听说他现在不忙，临时增加的邀约，他一天天连轴转，从这个国家飞到那个国家，连跟林灿视频的时间都没有。
    “我恨时差。”
    要不是这玩意儿，他晚上还能林灿玩点少儿不宜的事呢。
    结果一个黑夜一个白天的，实在是没有那种魅惑神秘的味儿。
    “就算两个都是黑夜我也不会配合你的。”林灿回复他。
    戚渊发了个大哭的表情，“亲亲，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林灿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直播中冷脸看秀的人会打出来的字。
    【老大在干嘛？怎么一直看手机？】
    一条直播弹幕缓缓飘过。
    原本只是在感慨模特衣服很好看的弹幕瞬间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啊，处工作吗？】
    【虽然但是，老大从来不会这么认真的处工作，他都是一个短信给秘书就解决了……】
    【很好，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让我们大胆推测！】
    【我来！我押给前夫哥发微信一票！】
    【靠！你押了这个那我押啥？】
    【不是，这里也有cp粉啊？狂喜。】
    【十个戚渊粉丝里有九个cp粉，还有一个是不嗑cp的男粉，遇到同好很正常。】
    【哈哈哈哈！感觉回到了牵手的直播间，好熟悉的感觉。】
    【所以这是真的在跟前夫哥聊天吗？最近前夫哥都没什么消息，根本不知道这两人是啥进展。】
    【不是有人说在宠物医院看到前夫哥跟老大的那个秘书了吗？估计还谈着呢。】
    【这两人参加节目之前就在同居，现在节目结束，感情更好了，肯定还在同居啊！】
    【这对真是现在回味起来都觉得甜，感觉整个娱乐圈都没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