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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如今已是瀛州掌尊,……

      听了?溯宁这句话,鸣微不由方寸大乱,他上前一步:“阿宁,不要——”
    溯宁若要将?以父杀子的隐秘揭破,何异于公然与昊天氏帝君为敌。
    昊天本就凌驾于诸神之上,昊天氏帝君如今化道?鸿蒙,纵溯宁也化道?,也注定难以与其抗衡。
    他下意识向溯宁摇头,眼中现出祈求之色。就算他知道?,她决心要做的事不会为他一句话动摇,鸣微还是?开了?口。
    他只希望她活着。
    他不想?再?失去她一次。
    微尘浮动,深渊的阴影下,玄度语声艰涩:“阿宁,非要如此?”
    就算她将?真相揭破又能如何?昊天之下,该由谁来审判神族帝君——
    就算她也化道?,也杀不了?帝君!
    那真相如何,又有什么意义?玄度看着溯宁,眼底隐现悲切。
    为昊天太爻所戮的三万余生灵中,何尝没有他的好友与同族,但即便真相为天下所知,他们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玄度咽下悲戚,轻声道?:“你如今已是?瀛州掌尊,化道?鸿蒙,当是?足矣。”
    她化道?鸿蒙,得?帝君亲封为瀛州掌尊,在神族有尊崇地位,为天下生灵敬仰,何必还要以自己性命作无谓牺牲。
    “不够。”溯宁对上他的目光,眼中像是?燃起了?滔天野火。
    章尾之中,在雷霆下湮灭的三万余天众,历经大劫幸存,却死在了?黎明前。
    倘若如此已经足矣——
    “他们的生死,”溯宁微抬起头,面上现凉薄笑?意,“我?们的生死——”
    “算什么?”
    玄度在她眼中看不见分毫动摇。
    他说不出话来。
    这或许就是?她与他,与他们最大的不同。
    “师兄,苍穹殿将?有变乱,你当留于瀛州坐镇。”
    溯宁抬步自他身旁走过,无形道?则交汇,将?玄度囚困于原地,难以再?有动作。
    鸣微也只能眼看着她行过身侧,体内力量像是?被冻结,任他心中如何焦灼,也无法挣脱加诸于身的桎梏。
    “阿宁——”
    溯宁没有回头。
    在将?分别之际,鸣微终于将?心中问题问出了?口,若是?此时不问,他不知往后还会不会有机会。
    “你已经将?所有的事都?记起来了??”他哑声道?,“当年,我?没有去——”
    苍离天大劫中,溯宁曾向他求援,以她性情?,若非是?真到危急之际,绝不会有此传信。
    但鸣微终究没有去。
    无论他有如何理由,如何苦衷,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对不起。”
    他欠她一个道?歉,迟了?三千余载,如今终于说出了?口。
    “你没做错什么。”溯宁停下脚步,冷声回道?。“或者说,你做得?,再?正确不过。”
    他只是?做了?身为凤族君王应该做的事而已。
    何况如果他前来苍离天,最终也不过落得?埋骨章尾的下场。是?以他当初决定,实在再?正确不过。
    听到溯宁这句话,鸣微无声地笑?了?起来,神情?却显出凄凉。
    那她呢?
    “阿宁,你失望过么?”
    对他,对他没有来。
    溯宁抬眸,两息后,语气?平静地回道?:“我?不记得?了?。”
    时间过了?太久,她已经记不清当时是?如何心情?。
    不过,她曾经确实以为,他一定会来。
    溯宁踏出殿门,天光洒落,她抬手,掌心现出掌尊令符。
    一点灵光亮起,自昆吾墟所得?的建木灵种生机流转,溯宁覆手,将?灵光种入令符。
    瀛州掌尊令上光辉闪动,随着溯宁指尖微屈,没入地下,再?不见行迹。
    谋局将?成,至于胜负如何,尚且未有定论。
    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琼华天,苍穹殿。
    鸿苍负手站在殿中,抬目望向前方已黯淡的青铜古树,神情?显出深沉怅惘。
    三千余载已过,他在身死后又得?重临九天,天命无常,竟至于此。苍穹殿旧属为他竭尽心力,却不知他们所为,只是?无谓。
    三千年前,要他死的是?父君,三千年后,他纵得?复生,生死也只在父君一念之间。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不过枉费。
    鸿苍至今不知,自己的父亲何以会向章尾降下雷霆。但诸天之事,本就都?由父君独断,他身为臣,身为子,都?没有违逆之理,只能领受。
    何况,鸿苍苦笑?一声,如今父君化道?鸿蒙,便更?不容违逆。
    苍穹殿中来往的神族却不知他心中所想?,正为盛宴奔忙,神情?多?显喜色。
    神族帝子复生,六界得?讯前来,衰落日久的苍穹殿又隐见往日恢宏气?象,效命于苍穹殿的仙神当然也能因此得益。
    便是?对鸿苍所知甚深的仙神,也没有太过注意他复生后的异样?。时移世易,经历过生死,他性情与从前不尽相同,也并非不可理解之事。
    “殿下,六界各族、诸天仙神俱已齐至,还请着冠。”
    神族女子奉衮冕上前,屈身行礼,温声提醒道?。
    鸿苍玄衣加身,袍袖上绣有日月章纹,形容更?显威严。玉旒垂下,他的神情?未免为之模糊。
    诸天殿至今未有旨意传来,父君究竟打算如何处置于他?
    无论如何结局,鸿苍都?愿领受,只是?——
    他在心中长叹,不要再?因他牵连无辜者。
    鸿苍神情?萧索。
    他踏出内殿,在他现身时,殿前或高或低的议论声为之一止。
    鸿苍身为神族帝子,他重归苍穹殿,六界各族得?信,无有不前来道?贺之理。
    此时苍穹殿中各族大能齐聚,无论何等身份修为,俱都?垂手以待,执臣下礼。
    “为何不见瀛州仙神前来?”眼见时辰将?至,诸多?神族暗觉奇怪。
    “听闻明光君闭关,或许还未出关,便不及前来。”
    “便是?如此,瀛州当也遣使为帝子贺才?是?,如何有不见踪影的道?理。”
    方仪氏族老也觉奇怪,无论溯宁来不来,以玄度与鸿苍的关系,如何想?都?没有缺席之理。因溯宁闭关,他代掌瀛州诸事,才?没有立刻动身前来苍穹殿,与鸿苍一叙。
    只是?眼见鸿苍步出殿外?,方仪氏族老便也不好寻觅玄度踪迹,随众多?仙神俯身,抬手向鸿苍行礼。
    “我?等,见过帝子,恭贺帝子再?临九天,重掌苍穹殿——”
    几名凤族族老躬身,眼中隐有焦灼之色,为何不见君上前来?若为苍穹殿所觉,认为此举轻慢帝子,凤族难以承其罪。
    鸿苍站在玉阶上,举目望去,天下各族大能俱都?俯首。
    昊天之下,便是?诸天神族,也只能为臣属。
    他抬手,示意在场仙神起身。
    也就在这一刻,天边重云翻卷,有霞光骤现,引来数道?目光投注。
    苍穹殿仙神抬头望去,女子辨出云中来者,喃喃道?:“诸天殿……”
    自云中而来的,分明是?诸天殿神官,为首者正是?有上神修为的昊天氏女子。
    昊天氏帝君出关那日,她因质疑其旨意为雷霆所伤,至今未得?恢复。不过在经此事后,她对昊天太爻的敬畏也达到了?极点。
    当她领诸天殿神官落在苍穹殿中时,在场仙神连忙躬身施礼,心中大约猜到,她此时前来,应是?为传昊天氏帝君旨意。
    帝君下旨,必定是?要复苍穹殿权柄——
    不止苍穹殿旧属如此想?,其余仙神也都?有同样?想?法。
    毕竟鸿苍是?昊天氏帝君唯一的儿子,与他血脉最近,也就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为帝君代执诸天权柄。
    昊天氏女子看向鸿苍的目光噙了?微妙悲悯,她与鸿苍立场并不一致,对他殊无好感。得?知鸿苍复生,心中当然也称不上高兴。
    不过在接到这道?旨意后,她对鸿苍便只剩下悲悯戏谑。
    “帝君有命——”她抬手,掌心现出一卷玉简,灵光隐现间,显露浩荡威势。
    帝君旨意在此,如其亲临。
    随着她话音落下,在场仙神皆行臣下礼,屏息以待,姿态十足谨慎。就算是?鸿苍,在帝君旨意前,也不得?不俯首。
    “传帝君旨意,命昊天鸿苍即刻前往极北之地,以神魂合境,戍守九天边界!”
    当她将?旨意道?明时,在场顿时陷入了?难言死寂。
    九天边界自不会是?什么好去处,戍守于此,与流放又有何分别。何况以神魂与北地合境,岂不是?意味着这位帝子从此只是?受敕封的一方地神,与北地魂命相连,再?无法触及诸天殿权柄?
    霎时间,前来恭贺鸿苍复生的天众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帝君何以会下这样?一道?旨意?!鸿苍帝子,乃是?他唯一的血脉!
    苍穹殿旧属惶然望向鸿苍,他们不敢质疑昊天太爻的旨意,却也不甘心就此接受。
    昔年鸿苍掌苍穹殿,令从己出,权柄只在自己父亲之下,九天莫有不从。而如今,边界苦寒,一方地神权柄尚且不及诸天殿中神官!
    或许不觉得?意外?的,只有鸿苍自己。
    所以,父君容他活下来,却不容他再?染指诸天权柄。
    鸿苍盯着那卷玉简,心下意味复杂。
    “殿下!”苍穹殿麾下看向鸿苍,悲切开口,帝君为何会降下这样?一道?旨意?!
    帝子为应劫而死,有功于九天,为何会得?如此责罚!
    在无数目光注视下,昊天氏女子似不打算再?为鸿苍留犹疑的余地,冷声喝道?:“昊天鸿苍,还不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