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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01地狱

      在我年龄稍长一点过后,我才知道,其实我曾经有三个名字。
    但在我记事开始,我的世界便蜷缩在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阴沟里。暗无天日的角落,浓稠的恶臭仿若实质化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那时候的我根本就没有关于名字的概念,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打和被打的事,身上从没有一块好肉。
    没有人教过我语言,我连一个人都算不上。唯一算是交流的事情,是不认识的某个男人一脚踹在我的背上,将我从地板上弄醒,他会牵着拴我的链子,拖着我走向人间炼狱。
    对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来说,这里确实是人间地狱,阳光无法触及的深渊。
    我在这个国家是黑户,在外面活不下去,就算尝试逃跑,也会被无数次抓回来,为了那些人渣的猎奇兴趣,在小小的一方平地和素未相识的同龄人搏杀。
    为了活命,我不止一次把人打到奄奄一息。毕竟不那么做的话,在那片地上死的人就会是我。
    我隐约记得,其实我不是一出生就呆在这样的地方。我或许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暖的被褥,能够让我温饱的饭菜。不然我不会有这样的概念,也不会觉得现在的生活如此的令人痛苦。
    每踏入那一片地时,我的血液浑身都会沸腾,那是我的生理条件反射,陷入生死危机时肾上腺素的高升。
    铁链叮当叮当地响,围在那片地之外的赤裸男人们已经开始欢呼,想要看到会存在的血腥画面。而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人面容惨白,全是胆怯的模样,或许是才来到这里。
    “j-e-t-sjets!jets!jets!”
    那口号声震耳欲聋,裹挟着疯狂与戾气,鼓声也在这片平地蔓延,一遍又一遍冲击着我的耳膜。而我死死盯着面前的猎物,面前的人感知到了危险,往后退一步。
    那时候的我或许丧失了作为人的正常感情,当我看见面前的来人的模样,我只是心生快意,有着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喜悦。
    抱着这样心情的同时,我直直挥拳,划破空气,直击那人的面门。他本能地举起手臂格挡,但力量的悬殊让他的防御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我的拳头击中了他的手臂,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那人的手臂立刻失去了知觉。
    我迅速地移动到他的左侧,一脚横扫,踢向他的膝盖。他试图跳开,但他的动作极其迟缓,我的脚狠狠击中他的膝盖,他直直跪倒在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呼痛的声音。
    我站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扯起他的头发,把他重重按在地上,提起,砸下。闷响声不间断地响起,旁边的人也开始随着我的动作高呼:“欸!欸!欸!欸!欸!”
    丑陋扭曲的声音伴随着我的动作逐渐加快,但经过二十五次的重复,我盯着那猎物的活动状态,他依旧睁着眼,满面的血腥和灰土,不过好似已失去知觉,眼神空洞无比。
    于是我站起身来,打算就此下场,却被那人抓住了脚腕。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天旋地转,他把我拉倒在地。我顿时警铃大作,想挣脱开他,却被完全牵制住,被手臂勒紧了脖颈。
    窒息感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我淹没,我的眼前金星乱冒,嘴本能地撕咬他的肩膀,牙齿深陷他皮肉,渗出的血液流淌至我的嘴里,可他像是发了疯,丝毫没有松劲。
    生死一线间,我余光瞥见地上一块尖锐石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去够。指尖艰难地触碰到石头边缘,冷汗顺着我的额头大颗滚落,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我攥紧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他脑袋砸去。黏稠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那人双手一松,身子软了下去。我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涌入肺腑,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却无比珍贵。
    我摇摇晃晃起身,围观的那些赤裸男人先是一阵死寂般沉默,随即爆发出更刺耳的叫骂、起哄声,围栏在他们恶意拉扯下剧烈晃动,似要挣断。
    那些看管的男人们皱着眉,满脸不耐,挥起皮鞭驱散人群,而后拽着我回到牢房里。
    我本来以为那样的生活还会继续,第二天迎来的却不是背上的疼痛,而是人群的嘈杂声。
    突然而来的光线亮得我睁不开眼,我避开那小筒闪烁的炽人白光,不认识的人站在高处看着躺在地上的我,“你是中国人?”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死死盯着他。他却来了兴致,缓缓蹲下身子,与我平视,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你听不懂我说的?”
    随即他便轻易便钳住我蓄势待发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抹了抹我的脸,那双蓝色眼眸细细打量着我。片刻后,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脸,啧啧有声道:“长得还不错。”
    我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我被他侮辱了。我想立马翻身捶向他的肚子,却被他空手砍向颈动脉窦,我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我被他拷住手脚,塞进狭小的笼子里,避着人群离开了那个地狱。
    在这之后,我也只是隐约听说是那个地下黑拳做小孩的生意被查,从此被封杀倒台,而我莫名其妙就成了蓝色眼睛男人的养女。
    他叫杜元峰,而我也被改名成了杜芊芊。养父把我带到了大城市,那时候的我看着陌生的高楼大厦,只觉得世界的一切都随着我的认知改变。最后我被他拉着到达了一个小别墅里,我没法抑制住好奇的心情,一直用眼睛打量着。
    他直接把我拉到浴室,脱下我身上肮脏的布条,将我的身子清洗了一遍。他的触摸让我很不舒服,但并不觉得疼,而且他依旧捆绑着我的四肢,我没办法反抗。
    他给我换上了华丽的白色礼裙,头发微微做了个烫卷,但面前镜子的我死死皱紧眉头,这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多笑笑,这么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继父轻轻的把我眉心揉开,我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低着头跟他走。
    这要是从那个地狱逃出来的代价,我也能忍受。比起这些,我更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在这里最起码能够吃饭。
    等我下楼的时候,我和一个女人碰面了。那个女人盯着我,随即扭曲了面容,对养父破口大骂,养父也开始朝她骂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我只是看着他们吵架,在想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打起来算了。他们用着我不懂的语言说着什么,最后,还是女人妥协了。
    女人没什么特别表情地看向我,但最后还是摸了摸我的头,三个人一起走向另一个房子。
    为了尽快适应新环境,我在半年内就补完了我这个年龄段应该会的事情。我庆幸我的语言天赋很好,但我也恨这件事,因为我逐渐听懂他们说的话,他们最经常对我说的话是:
    “是我把你从那地方救出来的,知道吗?不然的话你早就死在那里了。”
    “要是我不答应你爸的话,你现在还不是孤儿了?听妈妈的话,过来。”
    对于将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这件事,我很感激他们,但是比处在那地狱时还要压抑的心情在我心里盘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们有时候会对我温声细语,还给我买我想吃的东西,让他们觉得他们是爱我的。但要是他们生气,就会开始训斥我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我只能尽力去讨好他们,让他们不要抛下我。
    因为我知道,他们没有给我办身份证明。没有身份证,出了这个房子之外我便寸步难行。
    随着逐渐长大,我的眼泪变多,心痛的次数也多了。或许我应该庆幸,庆幸我重新有了作为人的正常感情,但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快乐,也正是因为如此,我逐渐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他们无论怎么说我,我都变得麻木无比。
    他们本来就会经常吵架,现在便又开始拿我的事情做文章:“都是你,看你把芊芊变成什么样了!每天都跟你苦哈哈过日子,这个家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继父却慢悠悠说道:“还不是你一直对她说那种话,她会变成这样吗?你要是不想和我过,那就走啊,看你这破鞋有没有人要你。”
    养母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双目也因为猩红而变得吓人,“我已经受够你这人了。”
    养母气冲冲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后便摔门出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对她的印象不深,每次见到她就是很久才从外面回来,随后就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或许这对我的人生有巨大的变化,但是那时候的我已经认为怎样都无所谓了。
    对,一切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