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第一颗星辰点亮道德法典，自人类学会在泥泞中仰望月光，“
    她的声音突然凝滞在喉间，鎏金纹饰的广袖拂过案头，惊落几片干枯的昙瓣。
    “三千六百个文明更迭，真正践行美德者.“
    被月光漂白的睫毛轻颤着垂落。
    “竟如扑火飞蛾，未有一只能穿透永夜。“
    女子腰间青铜风铃忽地叮咚作响，惊碎了海凝固的时光。
    叶言看见女子眉心浮现出奇异的银纹，像是封印着远古符咒的冰裂纹瓷器。
    “原始欲望的业火实在太过暴烈。“
    女子突然抬手截断飘落的瓣，纤指收拢的瞬间，暗香竟在她掌心燃起幽蓝火焰。
    “当年王神大战，离神七王甘愿剜出王座，只为在人间种下恻隐之心。可你猜如何？“
    她将燃烧的瓣掷向虚空，火焰中浮现出尸横遍野的战场幻象。
    叶言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深处突然涌出#*临终时破碎的呓语。
    “我不想听，也不在乎这些！“
    叶言猛地挥袖打散火焰幻象，周围血雾翻涌，飘散的瓣染上绯红。
    他迎着女子惊诧的目光向前踏出半步，靴跟碾碎了满地凌乱影：
    “我有精灵纯血，有吞噬一切的暴食，我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可你连世界边界离开的方位都寻不到。“
    女子忽然轻笑，金线刺绣的披帛无风自动，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伤——那分明是弑神戟留下的月牙形创口。
    她指尖轻点自己心口，朱砂痣顿时渗出血珠：
    “当年正义君王身负天痕圣剑，比你如今还要年少三岁，却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暗香突然变得粘稠如蜜，叶言感到胸腔内泛起诡异的灼痛。
    “也不想要知道什么，我心很小，容不下其他“
    “是嘛”
    女子看着叶言，那双金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叹息。
    “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相信自己可以摆平一切，将一切扛着肩膀上，坚持着内心的正义，一往无前，最后头破血流”
    话落，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少了些神秘，多了份温和。
    “既然你这么决定，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那我就说了，我的第一个要求了”
    “我的第一个要求很简单“
    女子松蘸着鲜血在案几上画了道玄奥符纹，月光恰好在此刻偏移半寸，照亮她唇角释然的弧度：
    “有空，来此与我品茶。“
    叶言望着石桌上缓缓消失的血符，喉结动了动。
    女子腰间的风铃重新开始叮咚作响，混着远处隐约的更鼓声，将未尽的话语揉碎在渐起的晨雾中。
    “好。”
    叶言点头答应，没有询问原因。
    “不过，我不知道怎么过来。”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女子，等待着她的回答。
    “没事，我教你。”
    女子微笑着说道。
    “你似乎对于誓约的权能，并不了解。”
    “它拥有绝对防御的同时，还能签订契约，契约的约束力与法则对等。”
    海突然卷起浅金色的风，无数半透明的蝴蝶从契约中振翅飞出。
    叶言看着其中一只停在自己手背，蝶翼上竟映出女子锁骨处的月牙疤痕。“誓约的绝对防御，建立在等价交换的法则之上。“
    女子忽然并指划破虚空，那些蝴蝶瞬间聚合成旋转的星河。
    “就像此刻——“
    叶言看见自己倒映在星河中的影子正被细密的光丝缠绕。
    女子广袖轻扬，星河中立刻浮现出两枚互相咬合的齿轮虚影：
    “你要来海，我需要支付穿越世界边界的能量；我要送你回去，你则要消耗对应的时间刻度。“
    随着她话音落下，叶言手背上的蝴蝶突然炸成光粉。
    那些光尘自动凝结成新的符文，组成一张羊皮卷。
    “看懂了吗？”
    女子抬眸，看向叶言。
    叶言若有所思点头。
    简单来说，便是在履行对等契约的前提下，借助誓约权能构建，蕴含法则同等力量的契约。
    明白了之，叶言开始尝试制作契约。
    将一丝力量注入到空中，那丝力量在空中凝聚成一段段奇异的纹路，闪烁着微光。
    不久后，一张简单的契约便制作完成。
    “现在试着注入魔力。“
    女子将染血的指尖按在契约中心。
    悬浮的契约突然展开成三丈长的光幕，左侧浮现出叶言在竹林小筑烹茶的场景，右侧则是女子独坐海抚琴的画面。
    两幅景象中间，十二枚青铜古字正在缓慢重组。
    “条件达成时，法则会自动将你带来。“
    女子突然伸手点在光幕交接处，整个空间突然被拉长成万筒般的甬道，
    契约的内容简单明了。
    就是女子必须帮助叶言回到他想去的地方，而叶言需要在有空的时候，来世界边界海处坐坐。
    只要条件达成，叶言便会强制被传送过来。
    而女子必须帮助叶言，去往想要去的地方。
    这是交换。
    只有对等的交换，契约才能成立。
    “好。“
    女子垂眸轻笑，发间坠着的玉蝉突然发出清越鸣响。
    暮色中的萤火虫群随之变换阵型，在两人之间织就出闪烁的星桥。
    她起身时鎏金长袍拂过鸢尾丛，那些沾着星髓露珠的朵竟在衣袂间重生为振翅的蓝蝶。
    “看好了，这是诸神黄昏前最后的礼赠。“
    她屈指叩响虚空，方圆十里的瓣同时挣脱茎秆。
    玫瑰金与紫罗兰色的浪潮在空中凝结成巨大齿轮，每片瓣都化作镌刻着契约神语的青铜鳞甲。
    叶言胸前的誓约吊坠突然迸发强光，与齿轮中央的月牙形凹槽产生共鸣。
    当齿轮开始逆向旋转，女子耳后的胎记渗出银蓝色光雾：
    “古传送阵的真名是'空之茧'——“
    女子轻声解释道。
    “踏上它，它会将你传送到你想要去的地方。”
    她指尖划过正在晶化的空气。
    海在剧烈时空震荡中褪色成水墨残影，叶言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分裂——
    十二个不同年龄段的“他“同时伸手触碰旋转的齿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