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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50章 百姓

      这……这位老爷长得也太秀气了些!少年腾地一下脸都红了,觉得这位县令老爷比前些时候尤家娶亲时,戏台子上头演旦角的戏子长得还美。
    他刚有这个想法,就心中猛地一颤,暗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用戏子与县老爷比较!真是该死!
    “我……我叫阿隆。”他飞速低下头,再不敢看赵宝珠的脸,嚅喏道:“兴隆的隆。”
    赵宝珠奇怪地看了他,终是收回了目光,拿笔于宣纸上将他的名字写下:“姓什么?”
    少年低着头道:“没有姓,我小就被人牙子买到这儿来了,不知姓什么。”
    赵宝珠笔头一顿,看他一眼,也没说什么,道:“那我便还叫你阿隆。”
    阿隆胡乱点了点头,哪里还听得进去赵宝珠在说什么。满心满眼都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长成这般模样的男子,又想这样玲珑的人物怎么就落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了?使他到这儿来的人也着实是恨得下这个心肠。
    赵宝珠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顾着将手下的契约写完,盖了印,递到少年面前给他看:“你看看,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再改。”
    阿隆闻言,这才缓缓抬起头,还是不敢抬头看赵宝珠。他将那张纸拿在手里,打头便看到了「生契」两个字。元治朝有生死两种契约,「生契」是有期限,两年一续、三年一续,到时守契者便可跟契主商量,谈得好能涨些工钱,谈得不好便不再续约。而「死契」便霸道了。一旦签字便是定死了的,只有契主将守契方赶出去,或是两方中哪一个死了,才算是作罢。
    阿隆被人牙子卖到无涯县里时,跟上任县令签的便是这死契,本是要为这县衙老爷效力到死的,幸而这县令老爷先去了,他便成为自由身。虽然不必在像以前那般被其他大些的下人朝打夕骂的,却也没了工钱,这两年阿隆都是靠县衙仓库里陈年剩的粮食,加之时不时出去讨些别人不要的菜心碎豆腐什么的,这才活了过来。
    然而现今赵宝珠拿给他的生契上竟明白写着,每月工钱三贯,吃住都在县衙,逢年过节还能再另二吊赏钱,生契三年,续约之事再议。
    阿隆一看便瞪大了眼,拿着契约的手都在发抖。三贯钱!他在老县令手底下时一月只有半贯钱,每每还有被那些大点儿的小厮丫鬟们占去不少,他正是长身子的年纪,每月的钱只够买些吃食贴补,不至于饿肚子罢了。连县城里最赚钱的典当铺里学徒的小厮每月也只有一贯钱,没成想赵宝珠一出手就是三贯!
    “这……这……”阿隆一边惊喜,一边又不敢相信如此好运能砸到自己头上,一时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抬头希翼地看向赵宝珠:“老爷、老爷可是当真的?”
    赵宝珠温和地看着他:“自然当真。”
    他到底这一路上省吃俭用,李管事临行塞给他的二十两还原原本本地放着未动,还有各处官府派下来的银子,因此银钱上还算宽松。如今他看着阿隆高兴的模样,直想起自己在叶府上头一次拿月钱时的场景。叶府上下如何待他,他看在眼里,到底是学了些东西,现今也懂得厚待下人。
    他说罢,拿出一吊钱来递给阿隆:“这些钱你先拿去,明儿早去买些安置的物什,我看你的衣服也穿的久了。”
    阿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略黑的脸涨红,跪下去便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谢老爷隆恩、谢老爷隆恩!”
    “唉。”赵宝珠赶忙去拉他:“怎么动不动就要跪,快别跪了。”他也是头一次当官,以往都是跪别人的,现今阿隆跪来跪去,他还有些不习惯。
    阿隆登时成了只快乐的小犬,围在赵宝珠身边打转,殷勤地又是为他张罗吃食、又是打来水给赵宝珠擦洗。赵宝珠眼瞅着都觉得他背后随时要伸出条大长尾巴来,在空中画圈了。
    今日天色晚了,没时间再好好收拾,主仆两人便把主屋和侧边儿的厢房收拾出来,再将陈年老被褥挑出来个新些的,和被将就睡了。
    第二日,赵宝珠一睁眼,便闻到了空气中的柴火味。
    叶府上的后厨与前院隔得远,赵宝珠自搬入瑞来院后边再也没闻过这样的气味。如今骤然闻到熟悉的香气,还有些怀念。往日在家里,他也是日日闻着爹爹烧柴火的味道起床的。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自榻上爬起来,刚坐起来就’嘶’了一声。这里的床榻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木料,自然比不上叶府里上好的红木、楠木做的床榻睡起来软和。被褥里泛着潮气,也早都不松软了,赵宝珠睡了一夜起来是腰酸背疼,夜里还多梦,起来眼里酸涩无比。
    赵宝珠撑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暗中摇了摇头: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这把骨头已被叶府的金香玉露泡软了!
    赵宝珠擦了擦额上睡出来的冷汗,换上官袍,这才走出去。只见前厅里阿隆已烧好了饭,桌上有摆着一大盆糙米粥,一小碟拍黄瓜,两个白面馒头。一席早饭半点儿荤腥都不见,跟叶府里下人吃饭的席面儿比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而赵宝珠见了,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往日在家中也是这么吃的。如今见了,才觉得脚终于落在了地上,往日中叶府的锦衣玉食到底像个幻梦,离他而去了。
    “老爷,快坐下吃。”阿隆殷勤道。
    赵宝珠便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却见阿隆还杵在一边儿,便抬眼问:“你怎么不坐下?吃过了?”
    阿隆全没了昨日拿木棍儿威胁他的狠劲儿,像只温顺的小犬站在一旁,腼腆地笑了笑:“我等老爷吃完了再吃。”
    赵宝珠看他一眼,拿筷子头往桌边二敲了敲:“分得那么清做什么,坐下吃,吃完了还有事儿给你干呢。”
    阿隆闻言一顿,小心地看了眼赵宝珠的脸色,见他是真心说这话,才缓缓坐下来。还不敢吃桌上的白面馒头,只敢扒拉面前的糙米粥。赵宝珠遂拿了个馒头塞给他:“吃吧,还要我请你不成?”
    阿隆接了馒头,很感激地看了赵宝珠一眼,心想这新来的县令老爷真是人长得美,心也善。难不成进士老爷都是这般?看来古人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之类的话还真是有道理。
    两人相识仅仅一天,阿隆心里对赵宝珠已然生了敬仰之情,撕了块儿馒头塞在嘴里,精致麦面儿的香甜滋味在嘴里散开,阿隆鼻头一酸,两行泪就从面上滚了下来。
    赵宝珠吃着吃着,就见他哭了起来,惊诧地睁大了眼睛:“正吃着饭呢,你哭什么?可是没吃饱?那这个你也拿去吃。”
    阿隆急忙拿袖子擦干了泪,嘴里含糊着推拒:“不、不不——我就是太高兴了、我好久没吃过白面儿的馒头了。”他抽噎着几口将馒头吃了,含泪仰慕地看向赵宝珠:“老爷待我真好!”
    赵宝珠闻言,吃饭的动作微微一顿,半响才低下头继续喝粥:“这就算待你好啦?”
    阿隆没听出他声音里丝缕的惆意,用力点了点头:“老爷是好人。”
    才刚认得他就说这话,赵宝珠弯了弯嘴角,瞥了正憨吃憨喝的阿隆一眼,还是个小孩子呢。阿隆性子活泼,吃着饭还要好奇地问赵宝珠:“老爷你是自京城来的?京城是不是很大?”
    赵宝珠喝了口粥,点了点头:“是。大极了。”
    阿隆又问:“有很多人吧?街上的人是不是都穿着丝做的衣裳?”
    “那倒也不是。”赵宝珠道,接着想了想,又道:“有钱人家都穿丝制的衣裳。”
    叶京华给他穿的衣服无一不是上好辰蚕丝料子,夏天穿来透气又爽利。
    闻言,阿隆极艳羡地叹息一声,道:“真好啊。”说罢又问:“我还听闻京中的贵人都吃什么人参肉桂、燕窝鱼翅之物,可是真的?”
    赵宝珠想起叶家的餐桌上的席面,点了点头。
    阿隆双眸闪烁,像是魂魄已然飞到那京城中去了,艳羡道:“一定是我们这些人想都想不到的好味道。”
    赵宝珠闻言一顿,抬眼夹了块儿拍黄瓜:“那倒也不一定。”
    阿隆立即两眼放光:“老爷你吃过?”
    赵宝珠点了点头:“吃过燕窝,没什么意思。”
    叶京华非要他吃,吃了也觉不出什么味道。赵宝珠暗暗想,还不如面前这碗糙米粥好。
    阿隆茫然地’哦’了一声,心想那比金子还贵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呢?同时悄悄地打量赵宝珠——虽认识的时日短,他却已然察觉出赵宝珠不是简单的读书人。先是那通身的贵气便不一般,还有穿戴的东西。
    阿隆看了眼赵宝珠腰上系的东西。随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官袍,可那腰间的小玉兔可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精致小巧,情态栩栩如生。
    阿隆无端觉着自己这位新老爷约莫是在京中有些机缘的,但又想不通若是那般赵宝珠为何会流落到这穷地方来,索性不想了,只心中对赵宝珠的仰慕又多了几分。
    吃过早饭,阿隆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赵宝珠一把拽住:“你先别走,我有事要问你。”
    阿隆于是坐回来,便见赵宝珠神色微敛,问道:
    “我初来乍到,不知这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讲讲。”
    阿隆自然愿意,嘴巴一摸就跟他讲起无涯县的状况来。与他原先想得差不多,无涯县不通商道,下面有六个乡路,当地产稻米茶叶为主,也养些家禽畜牧。县城里有三家做布料生意的,两家屠户,粮油铺子若干,典当铺一家,其余的便没什么了。若要寄出书信,或是上县学,都得去隔壁县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