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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97章

      盐亭县说大不大, 说小不小,至今未遇到昔日同窗,对于许黟来讲, 问题不大。
    甚至他觉得,不遇到也挺好的。
    因而,这个叫冯姜良的想要拉着许黟去旁边的茶肆叙话,被许黟委婉地拒绝了。
    “我们难得遇到, 变得这么客气是为何?”冯姜良说完顿了顿, 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许黟,“你该不会还在记恨我?”
    许黟面色不动的看向他, 脑海里飞快地寻找这个人的记忆。
    就在这时, 脑海里终于多出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他知道这冯姜良是谁了。
    说是昔日同窗, 其实两人的交集不深。而他说的记恨一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时原身把家里的物什都抵押到长生库卖了, 但还缺银, 走投无路之下找他借二两银子做买药钱。
    但冯姜良面露难色的拒绝了,说他身上没银子,无法借给他。转头,原身就看到他与几家富家子弟在茶楼谈笑风生。
    许黟:“……”
    他不知道原身如何想的,想来也不是很在意。
    要不然就不会把这个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许黟不喜这人脸上的惺惺作态,没有打算要和他套近乎的意思。
    不过, 这种带着误会的曲解,还是要解释的, 许黟道:“你不愿借钱与我, 是理所当然之事,我为何要记恨你。”
    冯姜良:“……”时下的读书人说话, 哪会如此直白的当面讲出来。
    更何况是不愿意借钱一事。
    冯姜良面色不太好看,神色隐晦地看向许黟,问道:“既是不记恨,为何拒绝我?”
    他想从许黟的脸上看到隐忍的情绪,显而易见,许黟的脸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
    难道真的不记恨他?那为何刚才要做出一副不识得他的模样。
    冯姜良想着,自从听到许黟不念书的消息,后来他逢人就会感慨一句:“你说他呀……早就不念书了。”以此来表达他的惋惜,便有同窗安慰他,“你担心他如何,反正这样的人,不读书就不读书了嘛。”
    可如今看着,许黟过得好似不差?穿的是崭新的衣裳,宽袖缘边拼的是深蓝色织锦波纹袖,头戴宝石蓝头巾,依旧是那个枕经籍书的形象。
    冯姜良关心地问:“许黟,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许黟眼睑轻抬,对于他的话根本没放心里:“嗯,挺好。”
    “那你……”冯姜良想问许黟以后是什么打算。
    就见许黟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落到旁边不远的小摊上面。
    许黟朝着小摊过去,蹲下身,拿着小摊摆放着的小罐子打量起来。这是有名的短束颈宋罐,敞口圆肩,腹向下渐收,线条简单优美,上下不同颜色,底部带有一圈黄釉,可见烧制陶罐的师傅审美在线。
    卖陶罐的老汉看到他瞧得仔细,笑呵呵的喊道:“小官人可是看中这陶罐了?我这罐子用的是上好的陶泥烧制,用几代人都不坏的嘞。”
    说完,他看许黟摸着上面的纹路,又高兴地介绍道,“上面的黄釉,遇火不变色,不但能用来装粮,哪怕是熬煮吃食也是好的。”
    陶罐不像别的物什,用得好的,是可以流传数十代,几百年都能继续用的。
    这个摊主卖的陶罐,不管是样式还是质量,都要远比其他寻常的陶罐要好。
    许黟心动地问他价格几许。
    “这大的是五十文钱,小的是二十文钱。”摊主道。
    这时,跟着过来的冯姜良突然出声:“这价可不便宜,许黟你要买吗?”
    他意有所指,摊主闻言也看向许黟。
    许黟道:“要买几个回去。”
    “……”冯姜良再次愣住。
    怎么与他想的不一样了,以前许黟买东西都爱讨价还价,丝毫不像是斯文的读书人,更是有辱斯文,回家后还会换上短褐下田种地。
    许黟没再理会他,在小摊前挑了两大两小,付给摊主银钱后,把罐子装到竹筐里。
    他要走,冯姜良拦不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背着竹筐离开。
    ……
    遇到冯姜良,对许黟的影响不大,他背着东西回来,就把东西交给阿旭去处理。
    阿旭拿到新的陶罐,问许黟这些怎么个安排。
    “将旧的粮罐换下,用新的。”许黟思索着说,“旧的洗干净,我要用来酿制药酒。”
    听闻要用来酿药酒,阿旭高兴地抱着新的陶罐,拿竹刷刷洗擦干。
    再倒放在梁下晒,晒几个时辰了,才能装粮食。
    许黟则是进屋,换一身方便干活的衣裳出来,他再进入到灶房里,拿着木盆大小的簸箕,在柜子里挑选出几样药材。
    早在晋代的《南方草木状》就有记载如何在制曲中加入植物的汁液和枝叶,从而制出带有药香的酒曲。到宋朝,用中药材做酒曲的配料更是已经十分普遍了,光是《北山海经》里面,记录的就有十六味。[注1]
    发展到如今,人们除了品尝药酒的美味,也更加注重药酒的养生、治病的作用。
    盐亭县中,有不少酒肆卖各种加味的药酒,价格都不便宜。
    其中,酒肆里卖的药酒,多数用的是冷浸法和热津法。不过这些年里,煮酒法也渐渐广泛使用了起来。
    想要制药酒,是许黟这两天才起的心思,他先前攒下来的两百多贯银钱都用来买宅院。
    宅院修整要花钱,打造新家具要花钱,处处都要花钱。
    这让许黟有了缺钱的危机感。
    他想过炮制新的药丸,可其他药丸不比消食丸,消食丸可是有几百年家中常备药的历史,它虽治积食,但对于肠胃不适,或脾胃虚引起的嗳气、腹部胀气等都能服用。
    反观其他药丸,根本不具备如此先天的备用条件。
    要说另一款家中常备的藿香正气丸,与消食丸有同工异曲之处,思来想去,许黟便将主意打到药酒上面。
    尤其是,药酒可以根据不同的药材,酿制出来不同药效作用的药酒。
    譬如治跌打损伤的药酒,补肝肾的药酒,治内伤旧疾的药酒,以及养颜美容的药酒等等。
    许黟能想到的药酒配方不少,当即就想试一试。
    不过他对如今的制酒之法不熟,只晓得宋朝已经有煮酒法了。
    需要选用清酒,把制备之前所需要的药材加入到酒里,接着便是隔水加热。
    思及此,许黟挑了红花、当归、没药、三七、丹参、川芎及苏木等几味药,这些药材都有活血化瘀,行气痛经,消肿定痛等作用。
    许黟把东西挑好,拿着簸箕到院子里,打算在院子里用惠夷槽把药材碾碎。
    雨雪过后,天气又冷冽了几分。
    不过屋里有炭火在烧,不能长期待在空间狭窄的屋里,空气不流通,吸多了炭烟对肺部亦是不好。
    他不止自己爱在院子里干活,也经常提醒阿旭和阿锦,让他们不要长时间的待在灶房里。
    见着许黟出来,阿锦抱着绣篮出来,做到门墩上面,用并在一起的双腿做支撑,把绣篮放在上面,一只手捏着绣花针,一只手拿着还没做好的锦袋。
    说起绣锦袋,还要从上回许黟去了邢家后,他答应邢岳森要给他的祖父祖母做安神香囊。
    阿锦手里做好一半的锦袋,用的是上好的料子,这料子是邢岳森派阿目带过来的,阿锦根据许黟的描述,在上面用各色花线绣出富贵吉祥如意纹。
    “郎君,你且看看,我这样绣可好?”
    没一会儿,阿锦拿着绣得差不多的锦袋过来问许黟。
    许黟看着她绣出来的花样,夸奖道:“不错,阿锦的女红做得越来越精美了。”
    阿锦被夸得小脸蛋红扑扑的,笑声说:“都亏了何娘子,她教于我许多,今儿用的针法就是她教我的,不过我做得还是没有何娘子的好看。”
    何娘子有二十多年的刺绣活功底,阿锦一个学了不到半年的丫头,自然没法跟她媲美。
    许黟知晓,平日里何娘子很是照顾阿锦,对此,他笑了笑,说道:“要记得多谢过何娘子。”
    “阿锦明白的。”阿锦说完,就与许黟说,她上月拿到手的八十文月钱,就拿出四十文买了一支镀银的海棠花簪送给何娘子了。
    许黟当成趣事在听,一面手里动作不停,继续碾着惠夷槽里的药材,一面笑着问她:“何娘子收了?”
    “一开始没收。”阿锦古灵精怪地描述着当时的场面,“何娘子怪我乱花钱,说要我把钱攒着,但我说‘何娘子你要是不拿,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来啦。’,何娘子听我口气是认真的,就不敢不收了。”
    她模仿何娘子,模仿得唯妙唯俏,许黟听后,止不住爽朗的笑出声音来。
    而后,阿锦却又说:“我给何娘子买了簪子,也给郎君做了新的鞋子。”
    许黟挑眉:“?”
    阿锦放下手里的锦袋,跑去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出来。
    她给许黟做的是皮靴子,外面用的是可以防水的鹿皮,里面用的是舒适度非常不错的丝质柔布,摸起来不仅柔滑,还不易变形。
    这靴子她在屋里做了半个月才做好。
    这会拿出来给到许黟,两只黑乎乎的眼睛炯炯有神,喜悦的说道:“郎君,你快试下合不合脚。”
    她这几个月里,给许黟做了好几双草鞋、布鞋,对许黟的双脚尺码已了如指掌。
    不过当许黟穿上她做好的鞋子,阿锦还是欣喜的差些从地上跳起来。
    她还惦记着自己是姑娘家,忍着心里的激动,问许黟喜不喜欢。
    “不错。”许黟挺喜欢的。
    有了皮靴,他以后冬天下雪上山,就不怕沾到雪湿了脚。
    许黟试过靴子,没有立马脱下来,而是反问她:“为了做这靴子,你上月的月钱还有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