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贱人又在看你，眼神一看就不对劲，他一定在想什么肮脏的事！”
    大早上的，陆眠又在发疯了。
    他横在蒲遥和温琮的中间，不准蒲遥看温琮。
    蒲遥盯了他一眼，让他别搞事。
    “蒲秘书……”
    这个时候温琮突然又叫他。
    “是，温总，有什么事吗？”
    蒲遥马上回应自己的顶头上司，因为有陆眠的阻挡，他是看不清他的脸的，只能凭借声音判断方向。
    温琮有点迟疑：“你……”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看我？
    此刻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蒲遥正在总经理办公室倒咖啡，突然抬头盯了他一眼。
    温琮立刻屏住呼吸。
    这个眼神……特别风情。
    带着点嗔怪撒娇的意味。
    温琮以为蒲遥要他做什么了，谁知道蒲遥一句话也没说，又继续倒咖啡了。
    温琮被他勾得挠心抓肺，早上给他带的早餐也不吃，一直都是冷冷淡淡保持着距离，但是有时候又突然很亲昵，那种亲昵难以言说，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是那眼神勾魂夺魄，能把人吃得死死的。
    他是什么意思？
    他老公刚死，最近一定很脆弱，需要男人安慰，不是吗？
    “你……”
    仿佛难以说出来似的，而此刻蒲遥也在看着他，等着他把话说完。
    那双眼睛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干净明亮，仿佛没有一点小心思。
    可是刚才他明明，是用那种眼神看他的。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
    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格的话。
    蒲遥的眼神太疏离，他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蒲遥说：“最近可能没睡好。”
    其实睡得挺好，就是陆眠这家伙一直在捣鬼，他一定是行为有点奇怪温总才这样问他的。
    “所以想去医院看看，正巧想向您请半天假。”
    “这么严重？”温琮没想到他竟然到了要请假去医院的地步了，他连忙从办公座位上起来，从蒲遥的手中拿咖啡，“要去哪家医院？”
    我送你去。
    这句话没说出来。
    蒲遥说：“福康医院。”
    疗养院和普通的医院光说名字普通人是分辨不出来的，蒲遥下意识说了福康的名字。
    没想到温琮竟然知道。
    “福康疗养院？”他重视起来了，“我陪你去，我是这家医院的股东。”
    蒲遥：“……”
    他没想到这么巧。
    温琮有点担心的样子，“有什么心事和我说，我是你的上司也是你的朋友，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蒲遥，我现在带你去看看。”
    可是蒲遥还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温琮几乎要去拉他的手了，这时蒲遥却淡定的走了过来，“麻烦温总了。”
    如果温琮是福康疗养院的股东，是不是可以调查一下57号医生的事？
    上了车，蒲遥和温琮都坐在后排，他和上司是私下里没什么话说的，所以只能看窗外。
    温琮却一直有话说。
    “人在压力很大、或者思虑过重的时候，会出现一些失眠幻觉幻听，这些都挺正常的，你别担心……”
    是吗？
    蒲遥看了一眼此刻正贴着他低声说话的陆眠，他轻轻的喊自己的名字，叨叨絮絮的说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会儿是浓烈的嫉妒，一会儿又是粘稠的爱意。
    可是除了他，谁也看不见他。
    他真的存在吗？
    还是自己太想他了，所以幻想出来的人？
    “蒲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世界上，人死后，会变成鬼吗？”
    温琮眼皮跳了一下，连忙说：“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你、你不要多想，你是活生生的人，未来可期，不要活在过去。”
    他是不是在想念他死去的丈夫？
    蒲遥身边的陆眠情绪激动的据理力争，“可是我是存在的啊遥遥！你看我能触碰到你，也能和你说话，我一直在你身边，我爱你，这是永恒不变的事实，他说错了，我死了，可是我存在，我在你身边……”
    蒲遥在有人的时候不会和他互动，就像此刻的他，仿佛听不见他说话也看不见他。
    就像他真的不存在一样。
    陆眠死死的捂在心脏。
    好疼。
    如果蒲遥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那么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他真的要消失了。
    手突然温暖起来了。
    他眼皮一跳。
    他的手被蒲遥抓住了。
    他美丽的妻子纤细漂亮的手紧紧抓住他，温度像有能量一样传递进他的心脏，一瞬间心口不疼了，整只鬼都好了起来。
    “太好了遥遥……”他轻轻捧着蒲遥的脸，几乎是热泪盈眶，“我是存在的是吗？”
    “嗯。”
    …………
    “57号医生？我们这里没有57号医生。”
    福康疗养院的股东之一温琮来访，连院长都来接见了，几名主要医生站在旁边候着，还有几名护士长。
    从京都来的贵公子温总是福康疗养院的股东之一，但他身边的这位美人比他更吸睛。
    在人到来之前院长已经知道温琮要带朋友来治疗。
    院长一看，只觉得哪里是什么朋友，十有八九是情人。
    听说美丽的蒲先生要看病。
    福康疗养院作为私立医院，院长见过很多事。
    权贵们有时候会想方设法搞点东西，比如说这位美丽的蒲先生，真有病假有病不知道，但是他在温琮身边，两人的举止不亲密，而温琮一直很关心蒲先生的样子。
    变态的权贵有时候会给喜欢的人安上一个病症，然后更方便得到他了。
    可是这位蒲先生一来，指名要57号医生。
    他们医院没有这号医生啊。
    蒲遥仔细观察院长的表情，感觉他不像说谎的样子。
    他又仔细观察其他医生，都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有个护士长表情有点奇怪。
    蒲遥问：“你是不是知道？”
    院长看了一眼护士长，说：“你和蒲先生说说。”
    护士长说：“没有57号医生，但是有个57号病人……之前发病扮过医生。”
    “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他在重症区，拥有严重的狂躁症和幻想症，攻击性很强，蒲先生，您还是……”
    温琮看了一眼蒲遥的表情，说：“带他去看。”
    …………
    身边的陆眠一直很不安。
    来到福康疗养院之后越来越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隐约觉得蒲遥会因为某件事离开他。
    “遥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
    “我爱你遥遥，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他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蒲遥在人多的地方不能和他说话，特别这里是疗养院，很多医生都在。
    蒲遥和他说话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很有可能失去自由，而这个姓温的贱人就是这家医院的股东，蒲遥要是有什么问题，他一定会搞小动作，比如说以治疗作为借口，把蒲遥接到自己身边。
    可是他没由来的担心，一直在蒲遥耳边提醒。
    重症区在医院的深处，因为位置问题，光线并不好，通过回廊的时候很黑暗。
    在拐角处蒲遥回望了他一眼。
    那双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好像还对他笑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他的担忧。
    他在回应他。
    陆眠突然又好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待在蒲遥身边，不打扰他。
    “就在前面，这位病人很狡猾，很会伪装和欺诈，好几个病人都唯他马首是瞻，都是被他骗了，我让保安和护士陪您一起进去。”
    蒲遥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小窗口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孩缩在角落里。
    蒲遥的眼皮跳了一下，说：“我单独和他说会儿话可以吗？”
    院长和医生左右为难，眼神看向温琮。
    蒲遥又说：“他像我一个表弟。”
    温琮眉头微皱：“蒲遥，要不我陪你一起？”
    有攻击性的病人太危险了，他是不会同意蒲遥单独去看的。
    蒲遥侧身看了一眼温琮，“他不会伤害我的，不锁门，有事我马上出来。”
    他的眼睛太漂亮的，认真看人的时候，很容易沉溺在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像是有某种魔力似的，会让人脑子一瞬间无法思考。
    “好……”
    回过神来已经同意了他。
    院长和医生们只能放开了门，好在这位病人刚吃了药，这个时候情绪应该很稳定。
    “要不我还是陪你进去？”
    温琮再次提议。
    陆眠冷哼一声：“有我在还要你陪？”
    说着随手关了门。
    门没锁，外面还有透明的观察小窗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如果真有什么外面的人可以随时冲进去。
    门关紧了，里面说话听不见。
    有什么在蒲遥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眼前穿着病号服的男孩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一双玻璃一样的蓝色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蒲遥。
    接着他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在这里过得好苦啊！！！！”
    男孩一边哭一边扑进了他的怀里。
    陆眠生气的大吼了一声。
    门口的温琮以为男孩要攻击他，连忙打开了门。
    蒲遥听见门口的动静，转过头：“我能给他办理出院手续吗？我表弟。”
    …………
    蒲遥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