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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103章 帝国眼盲上将7

      凯斯能感受到自己正在做梦。
    梦里风吹过草坪, 吹来燥热的味道,汗水和摸爬滚打沾到身上脏兮兮的泥水混在一起,混合的味道很不美妙。
    部下拿了个望眼镜给他, 皱着眉说, “对面的上将似乎要亲自上阵。”
    凯斯拿过了望眼镜。
    梦里的动作慢吞吞的,即使他的心里很焦急——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焦急些什么, 但凯斯还是慢吞吞地拿过了望眼镜。
    他透过镜片向那边看去, 正对着一人。
    凯斯的心焦气躁于一瞬间平静了下去,像是一片宁静毫无波涛的海面,一片叶子滑过不会留下任何动静。
    一片叶子滑过那人的鬓发,那人轻轻偏头, 浅紫色的眼眸正正对上了凯斯的方向。
    凯斯知道他没看见, 只是正好望过来, 但一瞬间升起的心悸不是作伪,他强压下那份奇怪的感觉, 状似无意地去看。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楚上将了。
    坐在象征主官的高头大马之上, 穿着长靴, 戴了副白手套, 黑色的军款披风,一把长刀别在腰间,浅紫色的瞳孔望着敌人的方向, 眸色冰冷, 气势逼人。
    随着转身的动作黑色斗篷翻转飘飞, 当他出现时似乎一切其它事物都成了陪衬, 他会给人一种潜在的, 强烈的威胁感,然而同时又无法抗拒地被吸引着。
    凯斯的呼吸一滞, 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多少次疯狂的跳动啊,多少次战场相见,他都担心对方会疑虑这份奇怪的激动。
    凯斯放下了望远镜,将它递给部下,深呼吸了一口。
    “既然楚上将亲自上阵了,我也应当上阵。”
    凯斯难以说明自己现在的激动,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激动过了,自从……嗯,自从什么
    他好像太入梦了,不太记得现实了,但是没关系,这似乎还算是个美梦。
    凯斯从马厩里找出了他的宝马,那是匹漂亮的黑马,毛色乌黑到闪亮,亲切地扑了扑他。
    楚上将的马匹是白色的,那同样是匹好马,凯斯很喜欢那匹马,他觉得那马很配主人。
    凯斯翻身上马,拿了柄长枪——他并不喜欢用这个,只是总觉得这长枪会显得他更帅气一点。
    他直奔楚寻声而去。
    梦似乎总要光怪陆离一些,要是平常,大概不会这么简单,至少他要打很久才能到对方主将的位置。
    不过这是他的梦,所有事情都该按他的心意来。
    凯斯持着长枪策马奔腾,果然没一会就看见那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
    那双浅紫色的眼眸闪着冷光,跨坐在宝马之上的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身姿绰约,一头长发高高扎起,长眉轻挑,唇角微勾,很是帅气。
    凯斯的心砰砰地跳着,似乎要跳到嗓子眼外去。
    他为这位浅紫色眼眸的帝国军官怦然心动。
    但是很突然的,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画面:同样是这人,昏暗的床榻之上,乌黑的长发尽数散开,平铺在软被上,强者落难,只能闭眼忍受,格外使人意乱情迷。
    不,不,这不该是他。他在乱想些什么
    可凯斯感受到一种异常的难受,从心底升起,使他像是窒息一样透不过气来,只能大口大口地不断喘气。
    他会痛苦吗会悲哀吗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将,一个人人敬仰的英雄,帝国的最高军官,被人日日夜夜抵在床榻之上磋磨。
    他会哭吗他在恨吗黑色的布条遮掩去他的所有情绪,使他能够在敌人的床榻上勉力保持冷静。
    凯斯不敢想,也不想去想了,他现在在梦里,应该做个美梦。
    对面的上将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磁性,他在说什么
    哦,让他拿起武器。
    凯斯没有去拿,他现在不想打架,他抬起头去看这位上将。
    这是他记忆里的上将,每天晚上会出现在梦里的上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飒爽,气宇轩昂,一双浅紫色的眸子像是紫罗兰色的宝石,唇角是微勾的,不该总是紧抿着的,长眉是轻挑的,不该总是微皱着的,浅紫色的瞳孔闪烁着傲气与压迫感,下颚微微上挑,令人心跳如鼓,而不是以黑色的布条覆眼,浑身显而易见的脆弱感与迷茫感。
    凯斯的呼吸有些急促,看着上将,想要说话,但是张嘴吐不出任何话,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令他窒息,令他痛苦到难以附加。
    千万倍的黑暗与压力袭来,梦这样奇怪,如同走马灯一样地放映着,几乎不给凯斯任何喘息的机会。
    这次战争过了,又是下一次,再下一次,记忆越来越明细,场景越来越清晰。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个美梦。
    上将的眼睛瞎了,本不该这样,就像是注定好的事情一样,那人脚踝一歪,撞上了剑尖。
    那人捂着眼睛在痛苦地低声喘气,他的脸这样惨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向下落,像是砸在了凯斯的心头。
    凯斯很想再次看见那双浅紫色的瞳孔,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再也无法看见那含着笑意的双眸,再也无法看见那个高马之上英姿飒爽的上将,再也无法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搭上长弓,眉宇间的势在必得令他怦然心动,再也无法看见习惯用剑的那人一把挑落他的长枪,得意地微微一挑眉。
    梦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着,凯斯看见自己在机械地动作,他忽然很想阻止梦中的自己,但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不是梦中的主人公。
    像是先前一样,一切都似乎是被安排好了一样,他捉获了敌国主将,志得意满将其缉拿回国。
    别这样,别这样。
    心头的苦涩千倍百倍地弥漫开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喉咙管像是被一万根银针刺入,钻心的疼痛折磨着他,使他窒息。
    那人成了一个瞎子,只能借着他人的搀扶行走在全然陌生的街道,他不能骑马,他会摔下来,他茫然无措,他被锁进了帝国的牢笼,成为了敌人的掌中之物。
    他的背脊依然挺直,隐藏着他的不安,他的声音冰冷,隐藏着那份颤抖,他很少说话,他大多时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见自己夜夜闯入底狱,他看见自己情动地呻.吟,同时也恍惚看见上将眼角一滴冰冷泪水的滑过,他或许将那当做快感,用舌尖亲昵地舔去。
    别这样,别这样。
    他似乎被千万只手拽着沉入黑暗,极大的压力和苦涩感涌入心头,他像是一搜找不到方向的破烂小船,在痛苦的海洋上随风飘荡。
    但恍惚间他又似乎在上将的身下,同样像是一艘小船,同样在呻.吟,快乐的,动情的。
    凯斯废了很大的力气,他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梦境,他奋力地挣扎,从那大洋上逃离,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出口的方向,有个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
    那人在等他。
    他有着浅紫色的瞳孔,嘴角微勾,眉目清朗,笑起来自带一分傲气。
    凯斯伸出了手,拽住了他。
    梦忽然醒了。
    现实中是一片黑暗,没有深不见底的海,也没有出口处阳光普照的人,只有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凯斯颤抖着,向身边看去。
    上将睡得很工整,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呼吸很平稳。
    凯斯的手颤抖着,他忽然摇醒了上将。
    他将自捉获上将以来就随手携带的,被他所缴纳的那把匕首递给上将,很是急切的,像是希冀着什么的。
    那是把好匕首,跟着主人上过多少次战场,刀尖依旧这样锋利,把手漂亮,花纹美丽。
    但是它的壳子上落了灰尘,它很久不被使用了,宝刀都蒙上了尘土,和他的主人一样,一把不折的宝剑,一把锋利的宝剑,现在被人弯折,沾染了灰尘,淹入凡间。
    凯斯将那把匕首递给上将,更像是塞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些什么,他紧紧地看着上将,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
    上将接过了匕首,他低着头,虽然看不见,但在用手指模棱着这把匕首,低垂的睫毛应该在颤动,那种绝世宝剑的锋气,那种充满傲气的微笑,那种极度吸引人坠落的危险感将要回到这位上将的身上。
    他恍惚觉得那位身着军装,背脊挺直,万人敬仰的上将马上就要在眼前了,用浅紫色的眼眸看着他,眉眼里是属于强者的傲气与自信,一挑剑就能使他掉落马下,灰溜溜地被部下拉起来。
    凯斯在颤抖,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胸腔剧烈跳动,像是蹦到了嗓子眼上。
    然而黑色手环“滋”的一声巨响,上将的手猛的一颤,似乎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紧紧地咬住了唇,皱起了眉。
    匕首无力地从指尖划下,掉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轻响。
    凯斯却觉得这响声无比巨大,像是砸在了他的心口,像是在他的喉咙里堵着,像是想要使他窒息。
    不,不,他的心在痛苦地哀嚎,像是在挽回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然后啪嗒碎成了几瓣。
    上将收回了手,唇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