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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059章

      跟谢茉在一起?时因?能聊投契, 卫明诚不吝言辞,实际上,他平素虽称不上寡言, 但?话的确不多。说?实话,谢茉还是?头一次听见他与旁人长篇大论?, 甚而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吵架”。
    不过, 即便“吵架”, 卫明诚亦谨守教养,体面分寸,然而他虽未疾言厉色呵止,通篇也没?说?尖锐刺耳的难听话, 但?字字句句的留白,却?足以戳痛田嫂子肺管子。
    由此可见,田嫂子潜藏的小心思他一目了然。
    谢茉很欣慰。
    总有些男人为躲麻烦, 或暗里埋头受益装“直男”, 装粗疏, 装看不懂女人心思。
    卫明诚曾表白的维护, 不止停留在口头上,而以行动践行着。
    对于谢茉的偷袭, 卫明诚不自觉扬起?唇。
    似想起?什么, 卫明诚垂眸看向谢茉, 唇线一点点收紧, 蹙起?眉心斟酌着问:“隔壁田嫂子可有对你?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像方才那样。”
    谢茉浑然不在意:“一两句口头争锋罢了, 刚才杨营长不也说?回头会劝导她。”
    视线在卫明诚身上逡视一圈,她轻轻挑眉, 笑说?:“你?若和她计较,那简直是?大炮轰蚊子。”
    卫明诚已切实表明态度, 杨营长也做出回馈,这便够了,终究只是?几句酸言酸语,卫明诚好歹是?一营之长,手底下管着连长、排长、班长,还有好多战士,因?几句话和妇女同?志一再计较,败坏口碑。
    这个事就?圈定在女同?志口角上是?最好的。
    虽然田嫂子不占理?,挑三?拨四,碎嘴饶舌,但?让卫明诚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和她对线,谢茉不敢想象,这可太违和了。
    在她曾经看过的古早霸总狗血文里,霸总对女主的维护和偏爱往往通过狠狠打脸旁人体现的,其中有一个桥段她记得特别?清楚,霸总和女主在餐厅用餐,服务生不小心弄脏女主裙子,霸总立时甩开?服务生,置之不理?服务生诚惶诚恐的道歉,执意要找主管要交代,不出意外服务生被当场推辞……谢茉当时读到这一段时便忍不住皱眉。
    被偏爱一时爽,如果霸总这般横行无忌的人哪天不爱了,女主可能会遭受火葬场般的对待。
    想通这一点后,谢茉自此便对这样的霸总敬谢不敏。
    她庆幸卫明诚不似上述霸总,面对田嫂子轻浮冒犯,亦持有起?码的克制有礼。
    话说?回来,她本人又不是?藏在谁身后的金丝雀,田嫂子压根没?在她处讨着便宜。
    “咳。再说?,”谢茉微微侧目,状若傲娇地说?,“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闻言,卫明诚黝黑的瞳仁凝视着她,唇角松了松,眼底也浸出层薄薄笑意,说?:“反正,我一直静候差遣。”
    玩笑似的话里透着不容错忽的认真。
    谢茉勾住他的手,语调慢悠悠的:“好——”
    四目相对,笑容倒映在彼此瞳孔。
    气氛微醺安谧。
    蓦地,谢茉“啊”地一声惊呼扰乱空气,她撂下卫明诚的手,转身朝厨房疾走:“糟糕,锅里的水要烧干了!”
    进?厨房一看,锅底果然只剩纸片薄的一层水。
    这年月是?没?有洗洁精的,想把锅刷干净,便用热水,既可以去油污,还能起?一定杀菌作用。
    是?以,谢茉把干煸豆角炒肉盛到盘子里后,顺手朝铁锅里添了大半瓢水,锅底小半截木柴还在燃烧,正好趁她去炒下一道菜的空挡烧水刷锅。
    谁知道这一去就?是?大半晌儿。
    谢茉赶忙掀开?水缸上的铁皮盖子,舀了一瓢清水倒进?锅里,一圈白烟立时腾起?。
    卫明诚跟进?厨房,正见谢茉一手握着水瓢,一手摁在胸口,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这是?要干嘛?”他提步走了过去,把铝饭盒递给谢茉。
    谢茉双手抱着饭盒,悻悻一笑:“热水洗锅。”
    铁锅本身的热度把水烫温,卫明诚拿起?灶台上的丝瓜瓤,弯腰仔细又快速地洗刷起?铁锅。
    刷好后,卫明诚又用抹布垫着手,单手握上铁锅一只耳朵,拎起?来把刷锅水倒入灶台另一侧的泔水桶里。
    发力时,他小臂上肌肉绷出漂亮的瘦长线条,上臂的肱二头肌将军绿色短袖撑得满满当当,描绘出极具爆发力的肌肉轮廓。
    暗金色的余晖斜照进?厨房,打在他血管和青筋凸起?的小麦色手背上,在周遭昏沉衬托下,显出莫名顽强的生命力。
    谢茉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赋予手性感、色气等暧昧词汇了。
    太带感了。
    谢茉用力挪开?目光。
    卫明诚低沉的嗓音从斜前方堕下来:“做菜了?”
    “嗯。”谢茉说?,“刚炒了一盘干煸豆角炒肉,正放在堂屋桌上。还有一道西红柿炒蛋。”
    卫明诚板直唇线,缓声问:“怎么不等我回来做?”
    停顿两秒,他继续说?:“我刚才在院门外说?的都是?真心话。”
    谢茉笑容软甜:“我知道。”
    稍顿了顿,谢茉话头一转,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家务本就?该咱们俩人分担。”
    话落,未留卫明诚接话的缝隙,她直接解释道:“以做饭举例,我不想洗碗,而且今天又突然起?了做饭的兴致,那么我就?擅自先挑了做饭这一选项。”
    卫明诚定定注视谢茉:“做饭或者洗碗都不必你?做,交给我就?行。”
    谢茉面上笑容愈深,却?是?婉拒道:“哪有一个人又做饭又洗碗的道理?。”
    卫明诚从?口吻到眼神都很坚定:“我们家可以的。”
    像是?有话难以吐露出口,停顿了好一会儿,卫明诚才凝声开?口道:“你?肯跟我来这边,我又怎会让你?再吃苦受累?”
    话已开?闸,接下来的话顺畅起?来,他说?:“何况,结婚前我就?说?过可以一力承担家务。既已承诺,我便会说?到做到,绝不会反悔。”
    一字一顿,像有千钧之重。
    婚前那次对话,谢茉目的在于试探卫明诚底线和包容度。想看看他的三?观是?否与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一样陈旧顽固,无法磨合。
    结果,她很满意,出乎意料的满意。
    这一刻,谢茉是?感动的,也相信卫明诚会信守承诺。
    但?,一辈子很长的,且人生路途变幻莫测。
    如果家事全丢给一个人做,另一个人袖手享受,一年两年,甚至八年十年,付出那人不会怨怼,那时间再长些呢?某些一掠而过,蜻蜓点水般的负面情绪,当事人可能都未意识到,却?会堆积在阴暗角落,日积月累之下,便会在未来某一刻剧然爆发。
    不过,未来尚未发生的事情,是?分说?不到底的。
    因?而,谢茉说?了另外一些考量和缘由。
    “你?也说?是?‘我们家’了。这个家由你?跟我两个人组成?,我们俩一人一边,彼此分担,彼此扶持,方能共同?擎起?一个健康有序的家,这其中必然囊括了家务这一项。如此,不能让你?一人独扛这个家,我要与你?分担。”
    “分担”这个词击中卫明诚心窝。
    战场上,他不缺分担任务的战友,但?在生活中,他已孑然一身数年,不论?具体家务,还是?精神世界里的喜怒哀乐、苦痛磨难全由他一人扛。
    卫明诚眼睫垂落,掩住外溢的情绪。
    谢茉见卫明诚态度软化,便又添了把柴:“况且,参与经营家庭事务越多,便会越快对咱们这个小家产生打心眼里的归属感。”
    咱们这个小家……
    卫明诚细细品读这几个字,心头益发柔和。
    谢茉眉眼弯了弯,故意娇蛮道:“你?可要明确一件事,我是?要分、担、家务,而不是?要跟你?平摊家务,以后家务大头肯定还是?归你?。”
    卫明诚低笑算是?应了下来:“好,那剩下那道西红柿炒蛋就?归我吧。”
    谢茉喜滋滋回答:“好的。”
    说?罢,她转身出了厨房,把铝饭盒放回堂屋,然后回到屋檐下,掀开?铝锅盖,查看米饭煮没?煮好。
    俩人很快上了饭桌,干煸豆角炒肉因?放置了一会儿,热气散去大半,吃起?来温度倒是?正适口,卫明诚笑赞了两句,又以夹菜的速度表明,他的夸张句句出自真心。
    谢茉含笑看着他。
    吃到差不多,谢茉想起?下午的一通收拾,便告诉卫明诚:“那些书被我收起?来放在卧室那口大木箱里了。”
    收拾书籍,是?她今儿下午工作列表中最重要的任务。
    昨天顾青青的不请自入,让谢茉警惕心大起?。
    以往卫明诚一个单身未婚青年,一般嫂子婶娘们不会闲来串门,而部队干部们有话一般在营部或回家路上便沟通完毕,鲜少会上门续聊,所以,卫明诚将那些书放在书架底层基本出不了问题,但?现在谢茉住了进?来,难保军属们不上门,如果哪个调皮孩子,一下看不住翻出书来,很可能引来麻烦。毕竟,军属当中不乏认字之人,比方说?顾青青。
    而后,她又问卫明诚:“咱们周边乡镇有木匠吧?”
    卫明诚停下筷子,问:“想打家具?”
    谢茉一面儿舀了一汤匙西红柿炒蛋的汤汁浇在米饭上,一面儿说?:“算不上家具,想打几个置物架。怎么形容呢……嗯,我晚一会画个草图给你?看。”
    “行。”卫明诚说?,“我明天休息,咱们正好去大集上看看,那里有卖桌椅板凳的老乡,也会接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