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输入小说名 可以少字但不要错字

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80章 冤他一回,不算他亏。

      按说要回衙门, 得由官道上折返回南阳门,这路上又没有车轿可雇,二人走得风驰电擎, 这一日算下来脚程不少,时修本是病中,有些支撑不住, 忽觉胸闷气短, 一阵咳嗽间,又咳出一口血来。
    臧志和心下懊悔, 忙来搀扶, “大人, 要不明日再去也成,反正尸体摆在衙内又不会跑。”
    “不碍事。”时修却是个要强之人, 想自己年纪轻轻给人扶着在路上走,脸上无光, 便随便把嘴巴一抹, 拂开他的手。
    及至城中, 臧志和忙去借了两匹马, 并时修奔回衙内。
    多半人下值归家了,南台却还在值房内整理验尸案卷,脑子里飘飘忽忽总有个疑影, 到底是在何处见过那陈逢财?总觉有些眼熟。
    不一时听见时修与臧志和的声音,他忙迎到廊下, 见二人急色匆匆,臧志和先一步上前来, “姜三爷,快拿钥匙去仵作间, 大人有要紧的发现!”
    三人转到仵作间,时修忙走到尸体前凝神细看,陈逢财闭着眼睛,脸色灰青,额上一个大窟窿,和生前已是大不一样,他却吁出一口气道:“果然是他。”
    南台走上前来,“大人认得他?”
    “不认得。”时修扶着旁边空床板摇头,渐渐笑起来,“不过咱们都见过他。”
    南台忙道:“我是看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何处见过。”
    时修含笑盯着陈逢财的脸,“在锦玉关。那日咱们去访娄城,从锦玉关的后门出来曾碰见过他。”
    可不!南台猛然惊醒,就是他!当时他拧着几条死鱼正和锦玉关的伙计纠缠。亏得时修怎么能记得这么个毫不起眼的擦身而过的路人,他心里当真钦佩起他来了。
    臧志和仍懵懵懂懂,“难道大人才刚在官道上就想到这陈逢财就是那卖鱼的了?”
    “我当时只是在想,凶手为什么不把尸体抛在去长清河的那片林子里,那林子怎么着也比稻田要隐秘得多,给人瞧见的可能性更小。但凶手选择冒险在稻田抛尸,我想,他大概是怕我们会顺着那条小路的去向追查。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其实陈逢财回家本来就要走那条路,他被杀死在那条路上也没什么奇怪,偏偏凶手自己回家也要走那条路,他心里有鬼,做出反常的事来,反而引人怀疑。”
    时修笑起来,看向南台,“姜三爷说凶器大概是一块陈设用的玉石,我就想,往长清河去的方向,多是村庄,农户家中不会买这种没用的玩意去陈设。但却有一处地方例外,就是那一带繁荣所在——”
    “陆三集!”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南台旋即有些语调激动,“所以大人想到了娄城!”
    时修缓缓点头,“不错,像陈逢财这样身份低微的农家汉子,即便是有想杀姜潮平之心,怎么会知道姜潮平的出入行踪?一定是有人告诉他姜潮平的衣着长相,并且吩咐他去年九月十六那日,到长尾山伏杀姜潮平。那么什么人会知道姜潮平当日一定会出现在那里?正是当日与姜潮平在陆三集约见的娄城。”
    南台连连点头,“锦玉关这生意本来是我二哥想出来的主意,娄城想做,可二哥绝对不肯把这生意让给他做。而且他也知道,即便暗地里挑唆陆严涨房子的价,使二哥做不成,将来若是知道房子落在他手上,以我二哥心胸狭隘鼠腹鸡肠的性格,也会找他的麻烦,所以他一面又买通陈逢财杀害二哥,以绝后患。”
    臧志和听他二人你来我往地说着,却有些不明白,“那娄城怎么也算有些本钱的生意人,怎么会和陈逢财一个农夫搅和在一起?两个人无论是财力还是人际往来上看,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交集啊。”
    时修笑道:“我曾听锦玉关的夏掌柜说过,他们的东家喜欢钓鱼,当初娄城受陆严所托替他做房子经纪,又带姜潮平看房子,少不得常在陆三集逗留,知道陆三集底下有这么个泛舟钓鱼的好地方,岂会不去?我想他就是在长清河上结识了陈逢财,而且知道了陈逢财本来对姜家有些怨恨,更兼陈逢财是个穷苦之人,家中有个媳妇常年等着银子看病抓药,所以当杀人的念头冒出来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合适人选,就是陈逢财。”
    “那眼下咱们是不是该缉拿娄城?”
    南台皱眉道:“陈逢财已经死了好几天,这几天里,娄城想必早已将马车清洗得干干净净,凶器也不知丢在了哪里,没有证据,拿了他也没用。”
    臧志和愠怒,“这么说还拿他没办法了?”
    时修垂着头暗想片刻,笑道:“未必,他还有个帮手,你忘了?”
    “对啊!那个赶车的!”臧志和旋即豁然开朗,正笑着,见时修背过身去咳嗽,他忙上前劝,“抓人的事就交给我去办,大人还是先回去歇着。”
    天已黑尽,夜风乍冷,拂动着西屏的裙边,她安静地坐着,听南台讲完,嘴上噙着淡淡的会心的微笑。她知道时修会查明,想不到就只需两天,她怀着种隐隐的骄傲,想到这么个聪明的人却喜欢着自己,不免暗中得意。
    “想来陈逢财那日和你说起的‘别人’,就是指这娄城了。”她轻蔑地笑了声,“看来娄城买凶杀人,价钱却给得不高,所以陈逢财那日才会答应你的条件,一来是为了钱,二来是他心里对娄城有气,所以情愿扛下罪名,是想拖娄城下水。”
    南台同样是轻蔑的口吻,“恐怕连娄城自己也不知道,其实杀死二哥的并不是陈逢财。”
    “他自然是不知道了,否则陈逢财怎么好和他兑现银子呢?”西屏想着,也觉不可思议,“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谁知今年狸奴重查此案,陈逢财便借机去找娄城讹诈些钱,所以那日,你和狸奴才会在锦玉关碰见他。”
    她和时修说的一样,两个不见面的人,竟有如此默契。南台含着酸,却不得不点头,“大人也是这么说,他说那日撞见陈逢财去卖鱼他就觉得奇怪,怎么一个穷汉竟敢提着两条死鱼到那样大的酒楼去卖,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东家见到他的鱼必定会卖下,原来是这个意思。”
    西屏噘了下嘴,似嗔非嗔,似笑非笑,“他就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格外留心。”
    这倒好了,陈逢财承担下杀人罪名,又被娄城灭口,只要时修不刨根究底,这两桩人命,都得归在娄城头上。她想着他到底会不会刨根究底?心里很明确地冒出个答案,他不会的,不然那日也不会赶她走。
    她胸口有股缠绵的气,兜兜转转,牵牵绕绕,使她脚步不明确,瞎走瞎移,转到门前来,带着一缕飘忽的痴意。
    南台走到罩屏底下,看着她的背影,“大人的意思是先诈出他那车夫的口供,有人指证,那娄城也无从抵赖。”
    外面迷烟夜雨,月亮不知所踪,没来由地,西屏竟然想起姜辛年轻时候的模样,同样在轻烟笼罩的船头,他在月亮底下纵情恣意地笑着,露出两颗狡黠的虎牙,她看见她娘注视着他的目光,使那长夜清冷的月光也添上靡靡的意味。
    她把脑袋靠在门框,眼中有种柔得烂了的依恋,又带着担忧,“这事还要他亲自去办么?他不是身上还没好——”
    南台默了片刻,犹豫着该不该和她说,想她迟早会知道的,还不如卖个好,便走到她旁便来,“大人好像病得重了些,我今日见他在咳血。”
    昨日嫣儿回来就说了,时修那病,大夫说就怕拖成肺痨。她心里一痛,捂着心口转身进屋,却没办法,只好任它痛下去。
    经此一日奔波劳累,时修当夜便觉胸口比先前闷塞,不过脑子里仍然转着,盼着赶紧迫使那娄城伏法,只要拿住他,就能结案了。
    可他心里清楚姜潮平的死分明不在娄城身上,要把两条人命一并算到他头上去,也未必没负罪之感。所以几重负担之下,次日就睡在床上起不来。
    臧志和亦不敢再去扰他,自己在外查娄城那马夫的底细。原来娄城那马夫家住城中,素日在锦玉关听候差遣,不过眼下中秋在即,娄城为他帮凶,又赏了他好些东西,他这日便要捎回家去。
    当下归家,已是夜幕低垂,进门不见媳妇孩儿,只道是因节前回娘家去了,也没理论,归置了东西,自己随便弄了些饭食吃过,便在床上睡下。谁知这陡然归家,心一静下来,漆黑中就浮现起当日砸死陈逢财的场面,仿佛那血腥气还未散。
    他歪着鼻子嗅了嗅,越嗅越觉得这屋里是有些腥气。便爬起来点了根蜡烛循着那味道四处寻找,转来转去,味道像是从床底下散出来的。他旋即趴在地上,握着蜡烛朝床底下递进去,那里头竟有块血淋淋的玉石!
    他吓得蜡烛跌在地上,又慌着去摸,总算摸到,手上却黏腻腻的,趁着烛火一照,摸了一手的血!他吓得直往后蹭,心想那玉石分明是丢进了长清河,怎的会出现在他家床底下?莫不是阴魂寻仇来了!
    这时恰又听见屋里响起个幽幽的声音,“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性命?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性命?!”
    这马夫吓得在地上连滚带爬,“别别别别找我!是我们东家的主意,我不过是听他的吩咐!你要报仇,去找他,去找他!”
    “你是帮凶,你是帮凶!”
    黑暗中也摸不到门,马夫只得往墙根底下缩,捂住耳朵道:“我是受人指使,再说砸死你的又不是我,我不过搭了把手,你饶了我吧大爷,饶了我吧!”
    好一阵没声,他放下手竖着耳朵,像是那鬼走了,他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忙摸到门上,一拉开,门前竟赫然立着几个差役,二话不说,将一把枷套来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