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诅咒人偶最常见的效果是让人倒霉,如果施术者有点本事而被诅咒者的气运又不够旺,被扎针的部位就容易受伤生病。
即便是玄易大校长亲自施术扎小人儿也做不到让被诅咒者变成筛子。
又不是拿着针直接在人身上扎。
尤浩戈跳进血池,双手结印按在伤者额前,并指画几个推演命数的符篆。
伤者生气尽失的空洞双眼微微眨动,胸前剧烈起伏一下。
更多的血从他布满全身的细碎伤口中溢出。
秦悠给玄易打电话。
杨校长亲自过来,先给伤者喂下吊住一口气的救命丹药,号脉确认伤情后紧急送医。
一个五脏六腑都有伤口的人,必须要结合医院的现代医术才能救活。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疾如风似的走。
围观人群渐渐散开。
屋里只剩下秦悠和被她捞上来的尤浩戈。
尤浩戈平躺在地上,泡温泉穿的棉质背心短裤被血水侵染成红色。
乍一看还以为是他被人扎得满身血孔。
秦悠看得浑身难受,把尤老师拖回他们的池子,推进干净的水里洗干净。
尤浩戈盯着迅速在水面上散开的红色,戏谑道:“温泉池今天的水费超标了啊。”
秦悠把他脑袋也按进水里,撒开手,她掌心都是红的。
尤浩戈这个池子洗一遍再爬到秦悠的池子里涮涮,最后衣服一脱,又是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儿。
去洗手换衣服的秦悠回来发现尤老师收拾得比她快,不仅衣服换好了,头发都擦干了。
他俩去医院逛荡一圈,伤者仍在抢救,据说性命能保住,就是后期恢复不知需要多久。
两人悬着的心放下不少,秦悠提出想去瞧瞧新闻里那个已经死亡的人。
说来也巧,那位死者的尸体就停在这家医院的地下太平间里。
事发时玄易尚不知情,所以伤者被好心路人送过来以后,医院只能依据伤势进行抢救。
但伤者的血几乎流干了,内脏器官全部有非常严重的损伤,生命体征消失。
已经没得救了。
太平间冷到人心坎里。
每一张盖着白布的铁架床上都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秦悠平时接尸没少来这种地方,但从未有过此时的沉重与压抑。
那位死者躺在门边的铁床上,新换过的白布单上仍有斑斑血迹。
掀开白布,映入秦悠和尤浩戈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干瘪面庞。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针孔。
眼皮微微睁开,眼球却不似其他逝者那般略微凸出。
他的眼睛和他的脸一样,都被针戳得不成样子了。
秦悠别开脸,不停做深呼吸来调节逐渐失控的心跳。
尤浩戈摸摸她的头,把她拉到身后,自己蹲下来给逝者做更详细的检查。
看来看去,他发现个规律:“他的针孔貌似跟皮肤毛孔重合了。”
秦悠急忙憋住一口气看向尤浩戈所指部位。
死者头颈胸前的毛孔并不显眼,但腿毛却十分茂盛,每一根纯黑的毛发根部都有个红红的血孔。
就好像他浑身的血液是顺着毛孔喷出去的。
秦悠搓搓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越摸心里却不得劲。
她问:“如果血是从毛孔里流出去的,内脏和眼睛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尤浩戈:“毛孔不是随便进出的大门,血液想从毛孔里离家出走势必要先在体内积蓄非常大的压力。”
血液冲破毛孔喷出去之前在死者体内冲撞过好几个来回,五脏六腑的伤也就不难理解了。
秦悠连打几个寒颤,不敢再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了。
死得这么惨,当事人必然不能瞑目。
秦悠和尤浩戈前脚从太平间出来。
全身都是孔那位后脚便跟了出来。
秦悠向身后瞅瞅:“你听见脚步声了吗?”
尤浩戈:“没有啊。”
俩人站定听了一阵,没有任何响动。
他们刚往前走没几步,秦悠又听到了那近在咫尺又听不真切的脚步声。
秦悠往回走。
尤浩戈跟上。
俩人走回到太平间门口,房门虚掩着,看门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秦悠推门探头往里瞅。
尤浩戈压低声音问:“看见什么了?”
秦悠:“什么都没看见。”
尤浩戈:“给你打个光?”
秦悠缩回脑袋:“我的意思是门口的床上什么都没……”
她忽然闭上了嘴,因为一条染血的白布从上头垂了下来。
二人缓缓抬头。
一个人蝙蝠包似的倒悬在天花板上,正手忙脚乱往起卷白布。
秦悠:“……”
尤浩戈手比脑子反应快,一把攥住白布的一角。
死者面目狰狞。
尤浩戈猛一用力。
死者连人带布掉到地上,嘭的一声。
看门人迷迷糊糊坐起来:“谁啊?”
尤浩戈在他后颈上轻轻一掐。
看门人又趴桌子上了。
秦悠长舒口气,要是被刚睡醒的老大爷瞧见天上掉下来个正跟他们拔河的死人,还不得吓死。
死者掉下来也没撒手,反倒仗着坠落的气势想把尤浩戈拍成肉饼。
尤浩戈大长腿一伸,给它踹到墙上。
没了血液的死人轻飘飘的,像个纸糊的人形风筝。
尤浩戈又去扯白布。
死者借力又向尤浩戈扑过来。
秦悠一渔网给它兜住。
尤浩戈手中的白布往它头上一盖,扛起来送到楼上抢救室门口。
跟杨校长同来的几个老师同学换班出来休息。
尤浩戈把死这位交给他们。
秦悠刚把渔网收起来。
死者犹如掉进羊圈的饿狼,撵得几位老师同学来回跑。
秦悠:“医学院一点对付邪祟的手法都不学么?”
尤浩戈:“学是学了,水平嘛,跟你刚认识我那会儿的我差不多吧。”
秦悠:“……”
她只得再用渔网吧死者兜回来,五花大绑系在长椅上。
几个同学把长椅卸下来,抬着送回玄易,完事再把长椅带回来给医院装上。
秦悠对此简直无力吐槽,跟尤浩戈两个默默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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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戈对秦悠随口一说的“在家建池子”兴趣十足,回家当天就在院子里找了个夏天有绿树遮阴的角落挖了个大坑。
沈青杨的剧组在附近租了栋别墅拍戏。
拍完广告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沈青杨休息时溜过来一瞧:“尤老师遇上什么难事了?怎么连坟坑都给自己挖好了?”
尤浩戈把他踹进坑里就要埋土。
沈青杨不停讨饶:“开个玩笑。”
尤浩戈给他埋得就剩个脑袋,然后冲他亲和微笑:“我也是开个玩笑。”
沈青杨:“……”
尾随沈青杨溜达过来的小宝蹲在沈青杨脑袋旁边,笑眯眯地戳他的脸颊:“青杨哥哥你知道吗,古早时候有一种刑罚就是把人埋在地里,用铲子把脑袋铲掉。”
他软乎乎的小手摸到沈青杨脖子上。
沈青杨一个激灵。
小宝笑得更可爱了:“后来权贵们觉得不过瘾,就改成用棍子敲,用鞭子抽。”
他比划着打高尔夫的动作:“青杨哥哥的脑袋不大不小,打飞出去还能当足球踢。”
沈青杨:“……”
小宝还想吓唬他。
尤浩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把他埋到沈青杨旁边。
小宝秒变霜打的茄子,成天叭叭叭的小嘴再也不吭声了。
秦悠帮剧组来找主角的时候只瞧见地上两个脑袋,吓得她心都不会跳了。
同来的几个工作人员赶紧动手刨坑把人救出来。
地上的坑成功扩大了两圈。
尤浩戈对新池子的大小很满意。
他对沈青杨郑重致谢:“等池子装好第一个请你泡。”
沈青杨抖了抖,跑得比兔子还快。
院子里就剩下秦悠和修整大坑四壁的尤浩戈。
秦悠问:“你埋他们做什么?”
尤浩戈:“给他们去去晦气。”
秦悠:“?”
尤浩戈:“活埋在普通人看来是一种惨无人道的刑罚,在修行之人眼里却是一种躲避劫难的良方,入土为安嘛。”
埋进地里的人连雷劫都不稀得劈,可见这是个行之有效的避劫手段。
沈青杨和小宝一把进门,尤浩戈就发现他俩的印堂有股虚浮的暗色。
不像是他俩在走背运,而是从倒大霉的人身上沾染来的晦气。
若是不及时拔除,他们会受到牵连,轻则影响自身气运也跟着倒霉;重则生病出意外,会落得什么结果就很难说了。
尤浩戈这座院子就在山中,倚仗山势地气,化解二人身上的晦气绰绰有余。
秦悠:“他们不就是去拍了个广告,也没接触过外人。”
尤浩戈:“说不定就是拍广告的导演或者化妆师在倒大霉。”
秦悠估摸着沈青杨正在拍戏,只好自己上网搜索相关人员。
没想到第一条就是今早刚刚发布的消息:广告导演晕倒街头,好心司机接力救护。
尤浩戈瞥了眼新闻照片上的导演特写:“命中自带的霉运大劫,跨不跨得过去全看他前半生是造福多还是造孽多了。”
所谓现世报,通常会在这类人身上得到迅速体现。
尤浩戈再有本事和闲心也不会插手这类命数波动。
当事人不坏就死不了。
反之,死了那叫老天开眼为民除害。
秦悠又搜了搜其他工作人员的照片。
尤浩戈一一看过后认为就是那导演给沈青杨和小宝传递了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