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白初,你愧么?
上挑的眼尾,轻蔑的笑,刺在白初眼里,手里不知不觉一僵,再没使力。
与此同时,界门上空一道金光强烈压下,凛冽神泽,直朝白初袭去,天君肃穆的声音在后响起:“白初,这里是九重天,不是你青丘白家!”
金光压迫而来,神泽之凌,直逼心肺。白初空出的手飞快结了个神印,袍袖一扬,朝着金光迎面击去——
飞扬的袖角,暂停的金光。竟然……挡住了?
全场皆愕。即便是贵为上神,修为也分三六九等,天界至尊的天君此时此刻竟被青丘的帝姬一掌抵住,一时间高下难分?
便连白初自己面上也带了几分讶色,因着幼时与西海之仇,她以前在天君面前便吃过苦头。她清楚知道她全力接下的这一掌最多只能阻他一瞬,便连怎么避开的路子都想好了,却没料到,这一掌虽然接得吃力,却完完全全将那凌厉之势阻了下来。
再望向天君,目里沉如夜色,透着让人看不清的意味,一旁的天后见此,面上微僵,神色极不自然。
天后?是了,仙魔大战前期,西海区区一个仙力中流的公主,怎么会那么快晋升上神之位,还成了天后?不但上任天后妲夷之子生来未成神;便连如今天后所生的二殿下也只是个仙……
白初早就觉得妲夷之死有些蹊跷,眼下,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迎面金光骤然大盛,逼得她再难控制,倏地凝眸一转,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白初冷声开口:“本君不知,掌管众仙的天君,什么时候也能管神了!”
全场陡静,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天君是君,却只是众仙之主,掌管九霄、掌管仙界,确唯独不能管神。
三界之内并无共主,神出于仙魔之外,立于众生之上,从来没有哪条法令能束神。
魔界有魔尊,人界有人皇,仙界有天君,并于三界之中有青丘之境,出于三界之外有玄穹之境。撇开人界不谈,魔尊、天君、狐帝、池夙帝君四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个明显的尊卑区别。而青丘这位帝姬,与狐帝同辈。
换句话说,能管神的,只有天;能管白初的,只有狐帝。
“玄穹之境,乃池夙帝君毕生心血,神君可想过伤了池笙上神的后果。”天君瞳色清冷,话里冰寒。
池夙羽化,池笙顺理成章接掌玄穹之境,她若出事,玄穹之境便会立马崩溃。杀一个池笙易如反掌,可要一个玄穹之境陪葬,她受不起。白初目里沉了沉,“天君,撤掌吧。”
神泽散去,白初轻舒了一口气。她冷冷回眸看向此刻呼吸快窒的池笙,凑近她,低声耳语:
“你可曾日日被噩梦惊醒过?”
“你可曾夜夜见得天罚降下、万般惨烈?”
“你可曾在这三万年里真正心安理得的度过每一天?”
“池笙,你加之我身的,我早晚有一天让你悉数还回来。”
白初的声音冰寒直到骨子里,池笙静静听着,面上没什么表情,直到白初将钳住她脖子的手松开,她才以只能容她二人听到的声音淡淡开口:“白初,三万年前我害你不假,可那场浩劫,却终归是你自己一时起意。老天公允的很,天雷降下,罚于你身,你自己造的孽,半点怨不得旁人。”
内心深处似被重重一捏,白初盯着面前的人,突然之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听得池笙清冷的声音飘于耳际,也不知是笑是嘲:“白初,你愧么?”
愧么……该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