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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135.第135章 第一次与诸子交锋,阴阳学派创始人,邹子邹衍

      第135章 第一次与诸子交锋,阴阳学派创始人,邹子邹衍
    老人自报名号,嬴成蟜本就正经的神色又是一正,弯腰下拜。
    “先生名号,小子何止是听过,简直是如雷贯耳。”
    这话不是恭维,是真心。
    华夏史上,但凡大争之世,都是武道昌而文道衰,唯独春秋战国不同。
    春秋战国,在列国攻伐不断的同时,文化竟也是越发璀璨。
    诸多大家、学说,呈现井喷一样的大爆发,后世称为诸子百家。
    邹衍,就是诸子之一,阴阳家的创始人。
    邹衍讶然,眼睛略微睁大。
    “依秦国历法,汝不过七岁年龄。
    “而老夫成名之时距今三十余年,这世上只有一些老人还知道老夫。
    “汝何以对老夫之名号如雷贯耳邪?不是哄骗老夫?”
    老人笑眯眯,指着天上骄阳。
    “大日普照,至阳至刚。
    “让冰消,让雪融,让邪祟无可安身,让谎言不可骗人。
    “公子,可要慎言啊。”
    嬴成蟜抬头望天,张目对日。
    今日的太阳并不毒辣,允许人正眼看自己,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小子听闻先生来到燕国时,燕昭王亲自拿着扫帚为先生扫地,怕灰尘落在先生身上。
    “我能说出这件事,可能证明未说谎乎?”
    邹衍右手食中二指捏着唇边胡须,轻轻捻过,淡笑点头。
    “可。”
    嬴成蟜收回视线,落在邹衍脸上,小脸认真:
    “先生问了小子一个问题。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先生念在小子年幼,多让小子问一个问题。
    “小子想问先生两个问题,可好?”
    邹衍点点头,笑意更浓:
    “自无不可。”
    少年单手指天。
    “先生说自己年轻时号为谈天衍。
    “如今先生已年迈,与小子谈话时谈到天上太阳。
    “是经年习惯?还是刻意表现?
    “今日太阳温暖宜人,展现的是滋养万物的一面,先生却说成光明肃杀的一面。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邹衍心中微动,捻胡须的手指停了一瞬,继续捻。
    他打量嬴成蟜神情,片刻,洒然一笑。
    “公子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公子的学问一定不浅。
    “我听闻公子在赵国朝堂上,与有‘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美誉的毛遂展开辩论,公子胜之,毛遂绝望自尽。
    “面对以高尚德行著称的信陵君刺杀时,公子释放了信陵君门客,展现了比信陵君更高深的德行。信陵君声名落,而公子声望起。
    “与老夫这谈天衍相见,公子便以谈天对之。老夫精于阴阳五行,公子就言日有两面,用阴阳之理诘问老夫。
    “公子学问到底有多深?喜用这样的方式应世人?不知五行各有所长的道理吗?
    “水是柔和的,火是炽烈的,金是坚硬的,木是生机勃勃的,土是厚重的。
    “制之,当以五行相克之理。
    “水胜火,火胜金,金胜木,木胜土,土胜水。
    “公子偏要以水胜水,以火胜火,这不是舍易求难,违背天地之理吗?
    “衍实在不知道,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各人精研一辈子的学问,公子七岁就要尽盖之?是否太狂妄了一些呢?”
    嬴成蟜绽放笑容,肆意张扬。
    “因为小子想既胜人之口,又服人之心。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缘故吧。
    “年轻不狂妄一些,岂不是白负了青春。”
    邹衍定睛看着,像是看到了漆黑夜空中的皎皎明月,照的千里无星辰。
    只是他看不出来,这轮月亮的颜色是中正黄,还是胜血红。
    从眼前少年向他提问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比冬日寒风还要逼人的锐气,如同见到最犀利的辩者。
    那两个问题自带陷阱,无论怎么答都有后续。
    而后面少年说的“既胜人之口,又服人之心”这句话,则是出自《庄子》。
    是庄周以评价桓团、公孙龙这两人,引申到评价辩者这个群体的话。
    与庄周见过面,算是朋友的邹衍对朋友著作《庄子》非常熟稔。
    他记得原文是:
    【桓团、公孙龙辩者之徒。】
    【饰人之心,易人之意。】
    【能胜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辩者之囿也。】
    这是对他之前五行相克理论的反击,这个少年就是要以火胜火,以水胜水。
    在对方最擅长的学说打败对方,才能使之口服心服。
    老人微微提气,眯起双眸,看着微微浅笑,却明显肆意的少年。
    [或许不止如此,他似乎猜到了我欲以子秉试之。]
    [若真是这样,那其心就绝对不会是君子之心了。]
    [以非君子之心,行君子之行,这样的人,我又该如何对待呢?]
    [罢了。]
    [我观天观人看不出这个人的品行,接触交谈之后也很难看清这个人。]
    [以言知人……这种事,还是要让子秉来啊。]
    老人手放下,不捻须。
    “公子方才说的话,老夫曾听友人说过类似的。
    “其说辩者是粉饰言论,强辩夺理。
    “只能口头胜人,不能使人心悦诚服。
    “老夫对辩者也向来不喜,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言论犀利。
    “纵有诡辩之名,但能让人说不出话,其见闻、学识也要比我这个只会谈天的人多的多。
    “我今日来是想一探公子究竟,决定是否投在公子门下。
    “眼下虽然探到了一些,但依然无法让我做决定。
    “我要等子秉与公子相见后,再做决定。”
    嬴成蟜微微欠身:
    “今日能见到先生,就已经是小子的荣幸了。
    “只是小子答了先生三个问题,而先生还未回答小子的两个问题。
    “小子斗胆,能否请先生指教一下小子,再离开呢?”
    邹衍呵呵笑,此刻的感觉和见到公孙龙这类辩者时是一模一样。
    老人轻轻甩袖,大为洒脱。
    “你问老夫谈天是有意,还是经年习惯。
    “老夫若说有意,你便可说老夫为了号而谈天,其人伪也。老夫若说习惯,你便可说老夫三十多年以来未有长进,仍抱着年轻时的号不放。
    “你问今日太阳本是生养,老夫说是肃杀,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老夫若说故意,你便可说老夫错矣。老夫若说不小心,你便可说老夫犯下这等低类错误,证明根本不懂阴阳,不甚明了。
    “这些如何说都不对的问话,老夫在子秉那里就体会过数次了。
    “老夫三十年前就认为这些乃无用之道,毫无意义,现在依旧如此观点。
    “这也是老夫对辩者不喜的原因。“你既问,老夫便答。
    “谈天乃经年之习惯,说日肃杀之意乃故意为之。”
    少年静静听完邹衍的话,无奈地叹口气,摊开两个小手。
    “邹子啊。
    “小子就是不懂,不明白,真心求教,所以问两个问题。
    “哪里有先生想的那么复杂呢?
    “小子才七岁啊。”
    邹衍抱拳微微欠身:
    “那便当老夫小人之心了吧。
    “外山之中,老夫以大雪相迎,公子出山。
    “昌国君府,公子见而不知。
    “这是老夫与公子相见的第二面,老夫等着与公子见第三面的那一日。”
    邹衍离开驿馆。
    行走间体态轻盈,毫无老态。
    少年看着邹衍背影,即便心中已是打起了八分警惕,仍是掩不住本心那不断生出的亲近意。
    就像是看到了壮丽的山河,想要置身其中。
    “先生。”少年轻唤:“燕王残暴无道,小子不会久待在这里,先生知道去哪里寻小子吗?”
    老人脚步不停,指了指天空:
    “老夫观天得知,在稷下学宫能等到公子。”
    嬴成蟜心神一凛,脸上无笑,言语却带着轻松笑意。
    “观天而知人事,小子倒也学过一些。
    “只是怎么观,小子也不能知人事。
    “遂一直以为这天文之道,乃是假借天意而欺民,行贵族之人事罢了。
    “先生虽乃阴阳五行学说之大成者,号谈天衍,小子却还是要问一句。
    “先生是真的观到了吗?天亲口告诉你,小子要去稷下学宫吗?”
    邹衍人出庭院,言语遥遥传来。
    “原来,公子也有不善的学说。
    “不知观天,便以伪攻之,这可和公子言行不符,公子该以观天胜观天才对。
    “老夫虽年迈,不年轻,但被公子狂妄所染,今日也狂妄一次。
    “老夫绝不会观错!
    “平原君死了数月,子秉不来寻公子报仇,就是因为其对老夫之言信之。
    “子秉早至稷下,恭候公子多时了。”
    “那小子就多谢邹子了!”少年大声喊道。
    风声隐隐,没有带回人言。
    少年眉头紧锁。
    邹衍的回答,解开了他心中长久存在的一个疑惑。
    公孙龙,字子秉。
    诸子之一,名家代表人物。
    名家这个词乃是后世人给之,当下称公孙龙这样能言善辩的人物为辩者。
    公孙龙以白马非马论名扬天下,世间诸子莫能当面说服其口也,曾是平原君赵胜最为礼遇看重的门客。
    后来邹衍入赵,痛批了公孙龙这样的辩者,公孙龙遂离开平原君离开赵国,行踪成谜。
    公孙龙离开的个中缘由没有公开,但绝对不是其无言以对,公孙龙这辈子就没有在言语上弱过任何人。
    嬴成蟜说死平原君赵胜。
    言论比毛遂之言更取信赵王,以致毛遂不能为主君报仇而绝望自杀。
    毛遂死之前就曾说若是子秉在,绝对不是这样的局面。
    少年当时就记下了,等待公孙龙找上门来,在其心中一直是个结。
    就像他打破信陵君魏无忌的金身一样,他怕公孙龙打破他的金身。
    他身上道义这两个字,这个时候还不能掉。
    只是过去快半年,一直没见公孙龙,少年还以为其已经死了,心放宽。
    没想到,今日能在邹衍口中听到公孙龙。
    准确的说,今日能见到邹衍,也很出乎少年意料。
    随着他的名声渐大,他遇到的人似乎越来越高了……高到他心中一点底没有。
    [原来那日山中笛音是邹衍……]
    [在昌国君府他也在吗?盖聂也没发现吗?干嘛盯上我啊?]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稷下学宫的?真是观天?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公孙龙为甚要听邹衍的在稷下学宫等我?他俩不是有仇吗?]
    [直接来找我不行吗?我行踪一直公开,又没隐藏过。]
    [……我懂了,他是想在我最巅峰时把我踩下来。我站的越高就跌的越惨,真是恶毒啊!]
    [公孙龙,公孙龙子……靠,谁能说得过他啊!]
    诸子,每一个都不是浪得虚名,而公孙龙子正是以辩论闻名。
    白无瑕在徒弟和那个叫邹衍的老人对话时,只带了眼睛耳朵,没带嘴巴。
    等到老人离去,少女才把嘴巴安上。
    “这个人的心比你还脏。
    “他问的问题就是单纯问题,你问的问题就是暗含陷阱。
    “这种人依据你的说法,该叫什么来的?”
    少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螓首微扬,手指在空中重点两下。
    “双标犬!”
    她的声音略显兴奋,似乎是为自己想到了这三个字而欢喜。
    少年白了少女一眼,无奈一笑:
    “你啊,真是没什么长进,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被他拆穿了,还要怎么说出口啊?”
    少女面有愠色,从地上拿起大石头怼在徒弟怀中。
    “抱着!扎马步!
    “我没有在权术长进,你这武功也没有长进啊!”
    少年抱着石头。
    重物在手,心中那些繁琐冗杂,沉甸甸的思想暂时被身体上的压没了。
    少女玉手按在少年肩膀上,冷着脸,一点点将少年向下压。
    少年起初还硬顶了片刻,但和过往无数次尝试一样,并没有用。
    于是他认命地屈腿,蹲到少女满意的水平,嘟囔道:
    “公报私仇,说不过就体罚……”
    “你小声嘀咕甚呢?”少女质问。
    “我说师者真美丽,向来都是以德服人。”少年最识时务了。
    少女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大大大大石头,也在少年旁边扎起马步。
    少年随着马步继续,身体越来越热,腿也越来越麻。
    脑子里除了坚持,来不及去思考其他的了。
    少女瞥着徒弟,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和少年相处这么久,她又怎么不知道少年心中所想呢?她嘴上对少年的评价可一直是奸诈。
    不过是看少年愁苦,故作蠢笨,想让少年轻松一些罢了……
    又过两日,庭院又有人来。
    燕王喜亲至,迎秦公子成蟜出驿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