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枫睁开眼，看了眼这几天已经颇为熟悉的屋顶。几根不知何种木料的木板和梁柱交错，共同撑起青瓦，留出一片向上的三棱空间。
    “哈欠~”
    陈天枫打个哈欠，翻身下床，揉揉眼睛，穿好衣服踩上鞋子，晃晃悠悠去后院打了桶冰凉井水。
    先拿出牙刷牙杯刷牙，再洗把脸，接着将毛巾丢进脸盆浸透，捞出拧去多余水分，将变得冰凉的毛巾展开敷在脸上，秉住呼吸，在黑暗中数着时间。
    感觉过了很久，但也可能只三五秒。
    陈天枫抓着毛巾，用力搓搓脸，接着拿下毛巾擦擦手，又将之丢进脸盆。
    “呼――”
    他出了口气，感觉清晨早起的疲倦都被冰凉井水洗去了。
    稍作收拾，陈天枫伸个懒腰，慢悠悠走进厨房，摘下围裙系上，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嗯，两人份的早餐。
    陈天枫想起隔壁那个说想要品尝异世界美食，所以几乎每天早上都来蹭饭，害得他不得不早起的老……老先生，手中菜刀在砧板上拍得哐哐响。
    这算什么？
    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陈天枫摇摇头，将准备工作做好后，放下菜刀，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出了厨房。
    “咚咚。”
    敲门声正好响起，不急不缓，显然敲门的人很有耐心。
    “来了来了。”
    陈天枫应了一声，打开大门：“钟离先生还是这么准时，今天……咦？”
    陈天枫眨下眼睛，看着门前那戴着乾坤泰卦帽，眼底有朵血梅印记，面容精致可爱的小姑娘，语气惊讶：“胡堂主？”
    “陈天……咳，竟然是客官啊，真是好久不见。”
    胡桃仰着头，笑吟吟打着招呼，目光重点扫过陈天枫身上的围裙。
    钟离站在一旁，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眼中却有着丝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陈天枫，胡堂主不会这就忘记我叫什么了吧？”
    陈天枫和钟离对视一眼，试图从中得取有用信息――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他和钟离可远远没达到那种，可以读懂彼此眼神的心意相通的状态。
    陈天枫让开位置，胡桃便进了小院，身后钟离如老父亲般跟着。
    “本堂主怎么会忘记客官的名字，只是开个玩笑，想给客官个惊喜而已。”
    胡桃左右看看小院，转过身，望向陈天枫，下巴微抬：“所以，就是客官拐走了我往生堂的客卿？哼，失踪好几天，连去往生堂点卯装个样子的事都不做了。”
    拐走？失踪？
    陈天枫眼角跳了跳，看向神情变得无奈的钟离：“钟离先生不是说，自己请了假吗？”
    “是请了的。”
    钟离叹了口气，无奈道：“但堂主不同意。”
    “本堂主当然不会同意。”
    胡桃双手抱怀，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钟离：“以往平日里堂中无事，你好歹还来一趟做做样子，点了卯再离开，在璃月港闲逛。现在倒好，连装样子都不去了！钟离，你这样，我还怎么力排众议，给你发双倍工资啊！”
    “要是没有工资，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偿还记在往生堂账上的那些钱款啊。”
    胡桃碎碎念着，故意忽略掉即使是双倍工资，钟离也不可能仅凭着工资就能还清账单的事情。
    钟离表情愈发无奈，却又不好出声打断，只得等胡桃碎碎念完了，琢磨着胡桃应该把这几天积攒的怨气全部吐出，这才开口道：“堂主怎么忽然想起找我了？”
    “……哼。”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红褐色双马尾甩了甩，道：“我查了下堂中账本，发现你这几天竟然没有寄来新的账单，觉得奇怪，所以就来看看喽。”
    “原来如此，多谢堂主挂念。”
    钟离眼中有着笑意。
    胡桃瞥他一眼，没有傲娇反驳，说什么“我才没有关心你”之类无意义的别扭话，旋即将目光投向陈天枫，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眉头微微皱起，惊讶道：“许久不见，客官怎么死气缭绕的？”
    就仿佛随时会死掉一样，但却还是活着的，颇为奇妙。若非她身具往生堂妙法，恐怕就如同常人一样，看不到陈天枫身上的死气了。
    胡桃捏着光洁下巴，颔首赞叹：“客官果然有先见之明，准备齐全――看你的样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上在往生堂订购的丧葬套餐了。”
    陈天枫嘴角抽了抽，自从自己在蒙德吃了顿饱的，身上的死气就变得明显起来。即使他用各种方法加以限制，也只能瞒瞒对生死不甚精通的人，却瞒不过像胡桃这样专司生死之事的特殊人员。
    但好在胡桃仅能看出他周身有着死气，而不是像钟离那样，看出他早就死了的事实。
    “哎呀呀，难不成客官就是想到了预定的往生堂套餐，所以才回璃月港，省的死在外面，还要本堂主或客卿跑一趟为你收尸？”
    胡桃踮起脚，拍拍陈天枫的肩膀，夸赞道：“客官有心了。”
    “……只是出了些意外，很快就会解决。胡堂主放心，我还能活很长一段时间。”
    陈天枫拱拱手，简单解释一句，岔开话题：“胡堂主可用过早饭？若是没有，便请堂主尝尝我的手艺。”
    “这不好吧？”
    胡桃瞄了眼钟离，眼睛转了转，狡黠笑着，旋即举了举白生生的小手，元气满满道：“有了，本堂主也来帮忙，这样就不是吃白食喽。”
    钟?吃白食?离哑然失笑，摇摇头：“我也来帮忙。”
    三人进了厨房，胡桃眼睛一扫，便自告奋勇，包揽了烧火的活计。钟离左右看了看，轻车熟路的拿出厨房中备用的围裙系上，又拿起菜刀，笑容温和。
    陈天枫手持锅铲长勺，站在锅灶前，若非系的围裙太过家常，必然是位风采奕奕的俊朗主厨。
    “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有水煮鱼和虾饺吗？”
    “堂主，早晨并不适宜吃水煮鱼这样过于味道过于浓烈的食物，清粥小菜才最适宜。”
    “哼，谁说的，本堂主怎么不知道？”
    “并非谁人所说，只是……”
    “胡堂主，火太大了，小一些小一些！菜要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