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夜兰小姐讲究。”
    陈天枫看了眼碗底青绿色细腻的茶末，拱拱手，分外佩服。
    “错了。”
    “嗯？”
    “我现在是卡芙卡，不是夜兰。”
    夜兰轻轻摇头，见到陈天枫稍显错愕的表情后，眼中笑意更甚，唇角微翘：“怎么，还有哪里不像吗？”
    “……倒也不是，已经很像了。”
    陈天枫咧咧嘴，再次拱手：“卡芙卡小姐讲究。”
    “陈兄过奖了。”
    夜兰轻声笑着，显然十分受用。
    不多时，泉水已然三滚。
    夜兰提起水壶，先向碗底点一些水，将青绿色细腻茶粉调成膏状，接着从高处冲水，使之漂浮于山泉之上。
    浓郁茶香便猛地迸发，满溢船舱。
    陈天枫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怡人，不愧是从凝光那里顺来的茶叶。正要说些什么，又看到夜兰正微低着头，在茶上认真作画，便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不忍打扰。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夜兰精致的侧颜上，垂落的紫发和不知以何种方法变成紫色的眼眸，都呈现出澄澈的通透感，仿若梦中一般。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陈天枫心中蓦然冒出这句诗，接着以极大的毅力挪开目光，只盯着茶碗，只观看作画。
    茶碗中的画作逐渐成型，一丛兰花跃然其上，线条简洁，生动非常。
    “好了，请用吧。”
    夜兰坐直身子，将茶碗轻轻推向陈天枫。
    “辛苦卡芙卡小姐了。”
    陈天枫端起茶碗，先是细细观摩，嗅着茶香，既不忍破坏茶汤上的兰花图，又很想尝一尝这茶汤的味道。
    只可惜他手上没有留影机，也不知道夜兰愿不愿意留下相片，不然一定要把这茶以及做茶的人，一同自时光中定格裁剪下来。
    他抬眸望了眼夜兰，又垂下眼眸，不再犹豫，小品一口。
    果然茶香宜人，清爽甘甜。还有着一抹淡淡的苦，却并不突兀，反倒如同点睛之笔一般，将这茶的滋味更上一层楼。
    “如何？”
    夜兰眼眸满是盈盈笑意。
    “非常好，好到我想不出该怎么去形容它。”
    陈天枫再次小小啜饮一口，语气诚恳且感慨：“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茶，和它一比，以往喝过的那些，都不能再称之为茶了。”
    尤其是钟离先生那苦到不可思议的“茶水”，和眼前这茶简直是两个极端。
    陈天枫感慨着，回忆起在钟离小院喝到的茶，舌尖便忽的出现幻觉般的苦来，连忙再小饮一口，将那苦味压下。
    “那就好，看来我的茶道还没有生疏。”
    夜兰很满意陈天枫的称赞，换了壶水，将之放到小炉上，状似无意道：“陈兄先前看得认真，不知学了多少？”
    “我也不知道，也许七八成，也许一成都没有。”陈天枫摇摇头，道：“眼睛看到，脑子记住，和亲自上手操作是有很大区别的。”
    看懂了记下了，并不意味着能将之重现出来，其间差距有时大的离谱，堪比云泥。
    “那要来试一试吗？”
    夜兰下巴抬了抬，将那一套繁复的茶具推向陈天枫：“还有些时间，我可以教你。”
    ……
    望舒客栈，
    少年仙人站在高处，低头望了眼客栈临近的大路，那里正有着一支商队，风尘仆仆，看模样应是从蒙德出发，打算前往璃月港的。
    魈的目光自商队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旋即收回目光。
    陈天枫不在这支商队。
    所以他应该还在蒙德，或者刚刚出发？
    魈思索着，有心想去石门区域盯着，可近来荻花洲魔物数量出现波动，若是擅离职守，说不得会出现乱子。
    虽然帝君说了，陈天枫最有可能走途经望舒客栈这条路前往璃月港，让他稍作留意，看到陈天枫进入璃月便返回禀报，看不到也无所谓。
    但他总想做的更好一些。
    魈抿着唇，决定加快魔物清缴任务，挤出时间，至少要去石门看一眼。
    他轻闭双眼，化作一团夹杂着黑气的青风，消失不见。
    布兰商会副会长安顿好货物和骡马后，揣着令牌，径直走向客栈前台，打算借着客栈渠道，向璃月港传递消息。
    ……
    “吼……”
    丘丘雷兜王发出最后一声有气无力地嘶吼，壮硕的身躯摔倒在地，溅起大片烟尘。
    陈天枫收了长刀，望向夜兰：“这是最后一处？”
    “不错，最后一处。”
    夜兰轻轻颔首，旋即看向陈天枫腰间长刀，眼中有着疑惑：“陈兄的刀，似乎状态不对？”
    若是没看错，刀身的颜色稍显黯淡，有种从黑色向灰白转换的趋势，其上还有着细小裂纹，一副随时会碎掉的样子。
    “我掌控的力量侵蚀性太强，这把刀能坚持这么久，已经超出我的预料。”
    陈天枫“锵”的一声抽出长刀，手指拂过刀身，细细感受，笑道：“还好，至少能再坚持一两个月，等它真的要碎了，我会把它收起来，当个纪念也很好。”
    这把刀无论材质亦或品质，都比不过他的臂铠，对死亡气息的承受度不高。且他战斗时喜欢在刀上添一层火焰，能有效对敌人造成大量伤害。但与此同时，刀身也会被火焰侵蚀，尽管他努力控制，却也只能减缓而非避免侵蚀。
    “黑岩厂出产的刀都无法承受陈兄的力量吗？”夜兰眉头微皱，旋即展开：“等回了璃月港，我再为陈兄找来一柄好刀——真正的好刀。”
    现在陈天枫用的这把虽说也不错，可到底是黑岩厂的量产款，和名家倾尽心血，数年乃至十数年为一日，专心打造的、堪称传奇的刀剑一比，便远远比不上了。
    “那可太好了，有劳卡芙卡小姐了。”
    陈天枫笑着，收刀入鞘，和夜兰一同向等候已久的船只走去，却没有太过在意。
    宝刀难寻，能承受死亡污染的宝刀更是可遇而不可求，夜兰多半找不到和臂铠同一等级的长刀。不过就算等级达不到，也是夜兰的心意，大不了收到新刀后，仅做观赏保养，不用于实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