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菜狗
“异域的旅行者?”
陈天枫收刀入鞘,右手自然搭在刀柄上,神情平静:“在下可担不起【旅行者】的名号,充其量不过是一介蹩脚的吟游诗人罢了。”
“吟游诗人?”
空有些意外,也有些恍然。
陈天枫应该猜到了什么。也对,他并不蠢,如果他真是个蠢货,风神和岩神就不会是如今的态度,也不会或隐蔽或明显的提供那么多的支持,并期望他能真正成长起来。
温迪甚至为此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另外,如果陈天枫真的是个蠢货,那么自己在得知温迪的做法,知道陈天枫出现在荧身旁时,也用不着那么担心了。
一个蠢货,无论他有着怎样危险的本质,也不过是另一种棋子罢了。
荧会处理好的。
空对此很是信任,就像荧信任他一样。
“不错,吟游诗人。我的朋友是这世间最好的吟游诗人,耳目濡染下,也学了不少,虽说算不上优秀,但也算是一脚跨入吟游诗人的大门了。”
陈天枫颔首,扫了眼周围,“王子殿下如此不劳辛苦地将我带到这里,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谈不上辛苦,吟游诗人才是最辛苦的,陈兄若是想踏进那道门扉,只是耳目濡染可远远不够。至于何事……暂时不急。”
空轻轻摇头,一挥手,周遭的昏暗便被柔和的光芒驱散,一株郁郁葱葱的橡树忽的出现,如同一柄大伞,伞下有着石桌石椅,桌上摆着张方形木盘,表面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陈兄,请。”
空示意陈天枫落座,屈指敲了敲木盘:“陈兄可有喜爱的棋艺?”
“围棋如何?”
“还请陈兄讲述规则。”
“自无不可。”
陈天枫便斟酌着话语,将围棋的规则尽可能清晰详尽的讲述。
空认真听着,偶尔询问一句,直到陈天枫停止讲述,才笑着感慨一声:“原来这种弈棋之法,在陈兄的世界被称作围棋,倒是简洁明了,分外贴切。”
“王子殿下曾接触围棋?”
陈天枫稍感好奇。
“嗯,我和妹妹一起游历过很多世界,曾学习过这种棋艺。只是在那方世界,它并不叫围棋,而是一个冗长且和棋艺并无关联的名字。”
空轻笑着,眼中似有回忆。他手指再次叩击木盘,木盘上的模糊便迅速褪去,化作一张纵横各十九条线段交错,有着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的棋盘来。
“那里的棋子也并非以黑白区分,而是金与紫。”
他手掌拂过,两盒金紫二色的圆形棋子便出现在棋盘上:“陈兄,请选吧。”
这是另一种试探么……陈天枫扫了眼两盒棋子,面色诚恳:“这……实不相瞒,在下习惯了黑白棋子那一目了然的感觉,换了颜色,怕是棋力会有所变化。”
空语气平静:“习惯就好,陈兄总是要入乡随俗的。”
“王子殿下也要入乡随俗吗?”
“我已经入乡随俗了。”
“……令人惊讶。”
“选吧,陈兄。”
空看着他,眼中笑意早已消散:“人总要做出选择,就如同旅行者不会一直旅行,总要抵达终点。”
“有道理……”
陈天枫伸手拿过那个装满金色棋子的棋盒,抬眸望了眼空的表情,唇角忽的勾起:“但年轻人总是不情愿听太多大道理,总想自己闯一闯,试一试。”
他右手掩住盒口,灰白色的火焰蔓延,将整个棋盒包裹,静静舔砥、灼烧。
“看,我又多了种选择,自己的选择。”
陈天枫松开手,棋盒连同金色的棋子均变作灰白色,表面龟裂,似乎已经破碎,又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强行维持着完整。
“……”
空沉默几秒,抬手拿过剩余的棋盒,在这一过程中,棋子的颜色迅速加深,由纯净的紫色,变得有些偏向黑色。
空拾起一枚黑紫色棋子,轻轻落下,陈天枫手持灰白,紧随其后。
不多时,棋盘便不再空荡,两色棋子焦灼在一起,相互寻找着对方的薄弱处,静静蛰伏,做好撕咬的准备。
“我本以为陈兄会现创一种新棋。”
空落下一子,抬眸望向对手:“看来是我对陈兄的误会太深,以至于有了偏见。”
“在下的确有过这种想法:现想一种棋艺,现编一套对自己有利的规则。在自己设立的规则中与人对弈,先天便处于不败之地。”
陈天枫神情平静,道:“这确实很美好,但过于美好的事情总是靠不住的。”
“哦?”空眉毛微挑。
“仓促之间制定的规则,若非智者,则注定会漏洞重重。到那时非但不能获利,甚至会反受其害。”陈天枫落子提子,道:“在下自认为不是智者,没能力将这种美好的设想变成真的美好。”
“在我看来,陈兄有这一份认知,就已经是智者了。”
空捏着棋子,思考几秒,将其落下:“陈兄对提瓦特这个世界有何看法?”
陈天枫捻起一子,将之落在棋盘某处,头也不抬道:“杂乱。”
“杂乱?”
“没错,有时我甚至觉得,提瓦特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而是由数个残缺的世界拼凑成的。”
“哦?”空来了兴致,摩挲着手中棋子,“何以见得?”
“提瓦特七国中,除了稻妻同璃月有几分相似外,各个国度的科技、人文都有着显著区别。”陈天枫等了几秒,仍不见空落子,稍显疑惑的抬头。
“我初来提瓦特时,也有过这种感觉。”空表情不变,再三思考后,将棋子落下:“就仿佛各个国度彼此隔绝,相互间不存在或很少存在交流一样。”
“听起来,王子殿下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陈天枫落子提子:“是找到原因了吗?”
“……不,只是觉得不重要。”
空看着棋盘空出来的一小片,面色稍显僵硬,捏着棋子,艰难落下:“星海中有着众多奇妙的世界,提瓦特也是其中之一。”
“原来如此。”
陈天枫轻轻颔首,瞄了眼空的表情,唇角有着一丝愉悦的弧度。
呵,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