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冲阵突围
    德州北关上，城楼前，培忠、宏才二人城上观！
    完后，一晃又是一刻多钟，直至东向天边颜色渐起了变化，朦胧泛出鱼肚白！
    反瞧回关北三里外建奴大营内！
    叮叮铮铮！
    血剑红枪，厮斗拼杀，刀剑来往挥砍之声不断！
    喊杀哀嚎遍传营间！
    “将军——”
    “将军！”
    听及不远有人来唤，李虎臣浓雾中紧慌精神，突迎额又为猛接一矛，躲去命门借力提拽，一枪扎出，顺势再戳一夷人骑勇！
    “将军！”
    “不，不成啊！营口叫人堵的太死啦！”
    “冲不出去呀！”
    雾中冲来，高虎驱马抵至虎臣处，高声盖过四周嘈乱，急言辞令相禀去。
    闻声回首望，李虎臣咬牙怒瞪一眼，喉头翻滚，忽啐一口，吐掉嘴中血沫儿！
    “娘的！”
    “啐！”
    “不行！”
    “必须尽快破营冲出去！”
    “再这么耗，怕是咱们带进来的人都要打没啦！”
    “天马上也要亮！”
    “到那时候，才是真歇菜啦！”
    “妈了个巴子哒！”
    “这鞑子兵怎个这他妈的硬啊！”
    “集结反应也快！”
    “这遭，算咱们漏算啦！”
    “高虎？！”虎臣自疚嘟囔一通，末了唤声回。
    “在！末将在！”高虎亦紧应待命。
    “咱杀到这会子，还剩了多少人在？！”虎臣询。
    闻是这话，高虎亦一时难统矣！
    遂苦相释言。
    “唉！”
    “不好说呀！”
    “都在营里打散啦！”
    “跟在眼巴前儿的，一眼瞅过去，顶多也就还剩二百来号吧！”
    “咱折损太大啦！”
    “刚进营的时候，怎么都该营口留一队哒！”
    “这下可好，叫人把门一堵，咱成缸里的王八啦！”
    高虎禀事就禀事，听得问来伤亡，却一垮脸，兀自先牢骚上了！
    这般态度，虎臣又岂能瞅得惯？！
    “去去去！”
    “滚你奶奶个腿儿的！”
    “事后诸葛亮，这节口，你小子他妈来言语了！”
    “早他娘的干甚去啦？！”
    言间，正副“两虎”身手不得停，左右亦再各为劈去两员赶来送死之鞑子兵勇！
    “去！”
    “高虎！”
    “去把队伍尽量拢过来！”
    “现这一波晨雾，恐就是咱最后的脱身机会啦！”
    “天儿已经开始亮啦！”
    “人是越打越少！”
    “咱肩有重责，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这王八营里！”
    “你我带头最后冲一次！”
    “是生是死，全看这一哆嗦啦！”
    “听清无有？！”
    虎臣业已再无旁法，这般刻，亦只能聚拢人手，作来最后挣扎，困兽犹斗矣！
    “是！明白！”
    听及将令下，高虎两腮横拧，咬牙使出血性，坚定接命去！
    如要论这二人最近军中行事呀，此一主副两个，可算没少在军功上面互耍心眼子！
    可这陷阵绝境中再观去，却又仍能坚定站到一起！
    似一切龃龉，到得此刻，均能搁下抛去，唯有敢同赴死，才是真兄弟，大丈夫也！
    荒原暴雨后，烂泥稠雾中！
    敌营里，敌我两方人马，拼死搏杀！
    利箭乱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血花飞溅，战马嘶鸣！
    呼吼与哀嚎交织一处，将士各为杀气腾腾，面目狰狞，恶鬼横行！
    蹄下湿泥，都渐次染就片片殷红！
    再半刻下，高虎拢来人手，黑厮虎臣高吼一声，引队开始向得营口冲击而去！
    趁此稠雾消散前夕，集中全力，开始了最后之拼死突围事！
    与之相对，这会子，压阵中央巴哈纳、石廷柱两厮亦并未闲着！
    “老石！”
    “你他妈手下右前军，到底还能不能顶个事儿啦？！”
    “哎呀，合围呀！”
    “合围懂不懂？！”
    “都挤在刀车沿儿前，等着放饭呐？啊？！”
    “冲啊！”
    “倒是他妈往里冲啊！”
    巴哈纳现刻上身穿妥甲衣，提一柄长戟，燥急左右巡着马，守在阵中营前，高调遣兵调将的！
    其话中带刺儿，身后石廷柱听来，自是甚觉扎耳！
    遂跨前两步，指着鼻子亦吐口骂回去！
    “驴蛋操的！”
    “滚犊子！”
    “巴哈纳，我他妈忍你小子半天啦！”
    “别给脸不要！”
    石廷柱破口大吼，巴哈纳亦不想其竟真动肝火，反有微怔，扭身回瞅！
    见势，石廷柱再言细究处。
    “这会子雨是渐小，可营中雾气这般的稠，敌卒早已强弩之末，又何必非急这一时？！”
    “愣冲雾里拼杀，只会多耗折损！”
    “略等片刻，赶东边儿大太阳一出来，雾一散，乱箭射都能把这些冲营的杂碎干死！”
    “何必再耗我军力！”
    “这道理你是真不懂，还是他妈搁这儿装犊子呐？！”
    “敌情在前，叫你小子得瑟两下也就行了，咋的，你还没个完啦？！”
    石廷柱口风略缓，讲论道理。
    可巴哈纳对此营中情势，亦自有盘算计较。
    “石廷柱！”
    “瞧你虚长咱几岁，我这才诸事跟你商量！”
    “你还真以为老子是凭你揉捏的生瓜蛋子？啊？！”
    “少跟我这儿动心眼子！”
    “还要等日头出来！”
    “你他娘的这不纯扯淡嘛！”
    “敌情瞬息万变！”
    “浓雾之间，你知道营外现刻什么个情况？！”
    “旦有敌兵后援，因这一时半刻再度提军掩杀过来！”
    “你到时候他妈连哭都找不着调儿！”
    “你猪鼻子插大葱，装哪门子相啊！”
    “跟老子眼皮底下愣冲大尾巴狼来啦！”
    “你算是找错人啦！”
    半分不相饶，巴哈纳冲言直是怼回。
    “你！”
    “你”
    忽叫巴哈纳噎言歪理怼住，石廷柱一时亦想不到甚词再辩，遂便腾地涨红了脸，哑然顿口，不知所云矣！
    就这当口处！
    后营北向，却是忽跑一卒来，慌乱扯嗓子吼起！
    “报——”
    “报！”
    “石都统！”
    “石都统！大事不好！”
    “后营屯粮仓棚被袭！”
    “有敌卒纵火，大烟已经起来啦！”
    传讯丁卒满头满脸的灰，疾步冲至石廷柱周身近处，身子一个趔趄，直接扑栽到烂泥里！
    听其言，巴哈纳与之石廷柱亦俱顿骇然！
    二人仓惶转眸盯去北向后营处，透得重重迷雾，见是北边低空之上，果是显出滚滚浓烟来！
    鼻尖细嗅，亦多少可闻见些粮草焚烧给燎出的麦香味儿！
    石廷柱一回神儿，脸色骤变。
    “哎呀！”
    “坏啦！”
    “粮食！合军粮秣尽在后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