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战队修士在陆国的重要地位，杨主管声称最多就是有点“非致命的、暂时性的副作用”，显然不可能是什么搪塞的谎话——毕竟假如赵元真出了什么事情，李卫国肯定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因此燕裕并不担心会有安全隐患，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助理们给赵元真贴上各种电极。
    前世的神识寄宿之法，佐官修士们究竟是如何修炼出来的，燕裕对此并不清楚。
    他比较熟的是剑仙和法修。
    剑仙的身剑合一，基本上就是考验剑术水平，一步一个脚印地去苦练，没有任何取巧捷径可言；又比如法修的五行道体，靠的是到处采集五行精英，也是讲究一个水磨工夫。
    但佐官的神识寄宿之法，显然不需要如此折腾。
    杨主管坐在电脑前校正仪器，跟旁边的麦克风说道：
    “请受试者放出神识，扫描你所在的整个房间。”
    赵元真依言照做，神识放出在周围转了一圈。
    燕裕凑到杨主管的电脑边上，就看见屏幕上的雷达圈圈之中，一根线条正在环扫而过。
    “这就是神识吗？”燕裕问道。
    “确切地说，不是。”杨主管回答说道，“只是神识引起的磁场变动。神识就像是无形无色的风，我们没法直接定位，只能通过树叶的摆动来确定风的位置。”
    “原来如此。”燕裕说道，“那定位之后要做什么？”
    “确认法宝的神识兼容性。”杨主管对麦克风下令，“法宝就位。”
    助理们将傀儡阿弥抬了出来，放在赵元真的正前方。
    “用神识扫描你的法宝。”杨主管说。
    赵元真依旧照做，于是燕裕便看到屏幕上的大量线条，尽数往傀儡位置集中过去。
    “她的神识非常活跃。”杨主管脸上稍定，跟燕裕笑着说道，“她的这個数值，实验基本上没有失败的可能性。”
    “那就好。”燕裕点头，“接下来要做什么？”
    “电击。”杨主管道。
    “会把脑子电坏吗？”燕裕问道。
    “不会！当然不会。”杨主管诧异说道，“事实上连疼痛都不会有，只是受试者可能会感觉稍微不适。”
    “我们把神识看做一个面团，可以变化成任何形状。神识寄宿之法的第一步，就是要从大面团里分出一块小面团，单凭面团自己变形是做不到的，肯定要借助外力。”
    “根据典籍上的记载，要想分裂神识，需要以真元在识海内切割，这样就像是医生躺在手术床上给自己做手术，出风险的几率太大了。”
    “所以改用电击。”燕裕恍然大悟。
    “没错。”杨主管凑向麦克风，“准备电击，3！2！1！”
    燕裕立刻看向赵元真。此时应该已经通电了，但妖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考虑到她不可能是什么绝缘体质，所以电流强度应该非常低——看着确实没有任何疼痛感。
    “看我干嘛？”赵元真用口型说道。
    燕裕微微一笑，只听见杨主管道：
    “受试者不要开小差，继续将神识集中在你的法宝身上，不要动。”
    “哦哦。”赵元真连忙专心致志地扫描傀儡。
    她的嘴角忽然诡异地抽动起来，像是抑制不住的狂笑。
    “停！”杨主管立刻叫道。
    燕裕赶紧来到电脑旁边：
    “怎么了？”
    “神识分裂已经完成了。”杨主管盯着电脑，颤声说道，“分裂出去的部分，也确定寄宿在法宝上了，活性很高，只是……”
    “只是？”
    “受试者的这个副作用，我们以前从未遇到过……”
    燕裕再次看向赵元真，只见魔门妖女依旧保持嘴角咧开的得意笑容，说道：
    “哈哈哈！我成功了……怎么了？”
    “副作用是狂笑吗？”燕裕小声问杨主管道。
    杨主管已经开始流汗了。这可是镇海战队的修士哇！如今在他的实验里出了问题，要命啦！
    他也无暇去跟燕裕解释，只是说了声“我去叫人”，便把隔壁的医疗团队叫过来了。
    ——————————
    “哈哈，所以是怎么回事？”坐在病床上的赵元真大笑问道。
    “手术很成功，就是有点副作用。”燕裕淡然说道，“你的七情六欲被放大了。”
    “放大了？”赵元真笑着问道。
    “就是，比如平常你有1分的喜悦，现在因为电击刺激识海产生的副作用，可能会被扩大到3分甚至4分。”燕裕解释说道。
    “怪不得我这么开心呢，哈哈哈哈哈！”赵元真继续狂笑，“神识寄宿的法门，我已经掌握啦！轻轻松松！不愧是我哇哈哈哈哈哈哈！！”
    燕裕看着她喜不自胜的样子，转头问道：
    “她这个神经病状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每天按时服用镇定剂组合，两周之内肯定能痊愈。”杨主管已经和医疗团队沟通过，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识海和脑皮层不同，拥有很强的自愈能力，肯定会慢慢调整过来的。当然，我们也会做定期随访，根据具体情况给她调整治疗方案，绝对不会有问题。”
    “这样啊……”燕裕再次看着妖女，只见她依旧沉浸在“神功大成”的狂喜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管理完全失控了。
    等等，妖女存在情绪管理的能力吗？这傻逼不是一向喜怒显形于色，情绪冲动来得快去得也快吗？
    “看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燕裕一锤定音说道。
    杨主管满脸赔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所谓的七情六欲放大，其实就是性格上变得极端感性，无论是笑点还是泪点都会大幅降低。对于偏内敛沉稳的人来说，这种改变肯定会带来极大的困扰，再加上镇海战队的重要地位，一旦投诉上去必然会定性成严重事故。
    好在燕队说“不是大问题”，想来也不会去投诉。自己得赶紧向上汇报，通过恰当的描述技巧，将这事定性成“不可抗力导致的问题”才行。
    “走了。”燕裕将赵元真带走，跟众人告辞。
    目送两人离开，杨主管连忙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汇报情况。
    燕裕和赵元真离开基地没多久，得知消息的李卫国就一通电话，将两人叫到金陵去了。
    “所以她是什么情况？”校长办公室里，李卫国看着还在狂笑的赵元真，皱眉问道。
    “打个比方。”燕裕回答说道，“就是傻逼变成大傻逼了。”
    “你这个比方还真是……”李卫国无语了下，问道，“情绪放大是吧？”
    “对。”燕裕说道，“说是两周内就能恢复。”
    “话说回来。”赵元真依旧在笑，问道，“既然是情绪放大，那吃到美食的幸福感也会翻倍对吧？”
    “对的。”燕裕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研究基地那边给我的治疗方案，说电击后的当天伱不能进任何食水。”
    只见赵元真的笑容霎时褪去，很快就被无穷无尽的惊恐、悲伤和绝望所覆盖。
    她的表情彻底灰白，双手无力低垂，身子也佝偻下去，无精打采地往燕裕脚边一倒，仿佛失去了全部活下去的勇气，嘴巴无意识地开合起来。
    “这也是副作用的一部分？”李卫国哭笑不得。
    “对。”看着宛如灵魂出窍的绝望妖女，燕裕却笑出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