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输入小说名 可以少字但不要错字

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66章 枯木

      第66章 枯木
    山中并无春雨,午后阳光穿过树杈,映的地上斑驳一片。
    一场大战之后,树杈都没断几枝,掠下的树叶更没山林野风吹下的多。
    四个人都不说话。
    裴宁跪坐着,使劲儿的扶起林白,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她也不再做任何防备,喘着气去看林白。
    只见林白身子微微的打颤,似乎很冷,可脖颈上汗水滋滋的往外冒。
    面上血污与汗水混杂,眉头深皱,似在强忍着痛苦。
    但即便一副肾虚透支的样子,林白也强睁着眼,死死的看着宋清和张寒。
    裴宁让林白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紧紧扶着肩,想让他暖和一点。
    她似乎已认了命,不打算再做反抗了。
    “无事?”
    林白想不明白,方才那黑蝉威势不小,只一下就破了玄龟,怎最后宋清和张寒毫发无损?
    “难道说,黑蝉的攻势被玄龟抵消了?”
    林白浑身疼的厉害,脑子更是混沌,稍微想些东西就觉得如有针刺。
    “吃。”裴宁捏了三丸丹药,塞到林白口中,她语气柔柔的,似根本不在乎宋张二人。
    接着又伸手,从林白衣领处进去摸了摸,更是黏唧唧的,摸了一手虚汗。
    方才裴宁听宋清说,这是林白强行引动符宝,被榨干了身子。
    “还真像是传说中的马上风……”
    裴宁嘴里嘀咕一声,稍稍抬头,去看宋清和张寒。
    只见那两人站在原地,并不往前走,互相对视着,似在沉思,又像在迷茫。
    两人抬手去看,不像是掐诀施法,倒像是审视自己双手一般。
    林白只觉得自己快要挺不住了,迫切的想闭眼休息。可现在这时候,又怎敢闭上眼,把一切交给裴宁?
    眼珠子转了下,看向裴宁。
    裴宁也在看他。
    “以前你老跟我念叨要谨慎,要稳着来。你看看人家,那才是真的谨慎!那才是真的稳着来!”
    裴宁喘着气,竟拍了林白一下,“现今人家都稳操胜券了,还不上前,还用眼神对话,好像生怕咱偷听了去似的!”
    林白想张口说话,可根本吐不出半个字。
    裴宁嘴角血迹未干,喘息不停,也不去服用丹药,只继续念叨:“他俩身为仙师,还谨慎成这样,当真胆小如鼠。”
    她面上并无惧怕之色,反而笑笑,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到林白脸上。
    林白心知裴大姐又没出息了,这是生了死志!
    想要劝她逃,又知她绝不会走,便也不开口劝,只死死的盯着宋张二人。
    瞪了数息,那两人依旧不动,只是互相看着,甚至都没看自己。
    “他们说要带你回山门,请长老搜魂什么的,怕是要遭极大的罪……”
    裴宁用手抹了抹林白面上血污,面露决绝之色,语气却温柔之极,“我知伱性情,要不是担忧着白先生和秀秀……还有我,你早就跑了,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你放心,我总不至于让你孤单一人!”
    说着话,她将手掌按在林白头上。
    林白本就头疼的紧,根本没去细思裴宁的唠叨,只是瞧着宋清与张寒。
    “我气息有些不畅,总得让你死个痛快才是。”裴宁笑笑,收回手,摸出丹药瓶子,倒出两粒,吞入腹中。
    再微微运转内力,丹药之功立显,身有温润之意,竟明显感觉到了伤势在恢复,身子也有了力气。
    她低头看着林白,叹了口气,手掌放到林白头顶,靠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忍着点,我马上到。”
    什么马上到?我通常是后到!
    “???”林白看向裴宁,感受她的手掌,吓的一个激灵,连忙道:“别……”
    林白终于明白裴宁要做什么了,他奋力的想抬起手,可根本不举。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裴宁抓住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温温柔柔的道:“我也舍不得你。”
    林白愣住:以前那个杀伐果断,英气逼人的裴宁,怎一副小女儿态?就因为快要死了,露了本性?
    他转过头,怒视着宋张二人,憋出几分气力,低声喝道:“你二人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何意也?”
    这话说完,林白便觉上不来气,头更是疼的难受。
    “就是!”裴宁也跟着开口,伸手在旁摸了块碎石,竟朝宋清砸了过去。
    “噗!”
    石头砸中宋清肩头,然后掉到地上。
    宋清没闪躲,也没阻拦,更不发一言。
    再看那张寒,竟回头往后看,似是想走,可又像在犹豫要不要抬步。
    裴宁脸上的温柔之意立时不见,她皱眉看向林白。
    林白也在看她。
    两人都是聪明人,又跟仙师们打过不少交道,立时便看出了不对!
    这些仙师高高在上,俯视凡俗,若是让他们坐下来讲道理,那必然是委屈的没法子了。
    而现在这情形,对方不出手还能勉强说是稳重,可怎任由石头砸在身上?
    那宋清固然心思深沉,人又稳妥之极,可连防备都不做,试探都不做,这算什么心思深沉?这算什么稳妥?
    林白与裴宁终于明白过来,这宋清与张寒不对劲儿,十分的不对劲儿。
    两人目不转睛,再无半分方才的旖旎之态,反只死死的盯着宋张二人。
    只见宋清面上露出阴毒狠决之色,人也咬牙发狠,双目恨恨的看向林白。
    继而他两手慢慢抬起,似要合在一起掐诀。
    但他两手方一合并,人便似遭了重锤一般,摇晃不休,站立不稳。
    林白凝目去看,只见宋清上气不接下气,似疲累之极。
    “这到底,到底是什么?”张寒嗓音干枯苍老,面上皆是惊惧之色。
    “是……应是枯木蝉。枯木蝉不杀生,只声声催人……”宋清张了张口,人颤抖不停。
    他话音未落,一阵山间微风吹过,他头发竟由黑转白。
    比冬雪还白,比枯草还干。
    然后光洁面庞上出现皱纹,由浅转深。刚开始像是干橘皮,很快就成了林白院子里的那老枣树皮了。
    双目更是浑浊无光,身形佝偻下来,毫无半分精气神。
    昔日那丰神如玉,又俊美温润的年轻仙师,竟成了生命之火燃到了尽头的枯朽老者。
    再看那张寒,竟也佝偻着身子,须发苍白之极。
    两人都瘫坐到地上,咳嗽不停,竟咳出满口的牙。
    这二人就像是风浊残年的凡俗老者一般,再也抖不出半分仙师的威风。
    从两方丢出符宝到现在,也就盏茶的时光……
    裴宁目瞪口呆,惊骇的无法言语。
    她见识过曲成甲那行于高天之上,开云破雾的绝代风姿,也见识过玄龟妙法……
    可这一刻,裴宁有些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神通妙法,能夺去人的寿命?
    才短短盏茶时光,竟似过了一生。
    裴宁本就聪慧,立即明白方才自己向宋清掷碎石,他不是不挡,而是没余力去挡。
    至于宋清掐诀施法,是真的想临死反击,但却回天无力。
    裴宁松了口气,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筑基又怎能挡住金丹的神通?他们已是废人……”林白能明显感受到两人身上没了筑基修士的气息,衰弱的如同凡俗老人。
    “咱们活下来了……”裴宁面上有笑,去看林白。
    只见林白已闭目安歇,嘴角略有轻松笑容。
    “果然是老相好,这么好的东西都给你了……”
    裴宁语气再无半分温柔,反有些酸。
    她朝林白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放倒林白,“好好歇歇吧。”
    裴宁说完,便站起身来,捡起断剑。如今宋张二人看似毫无反抗之力,但还是稳妥些好。
    裴宁就稳重的很,她虽相信林白的话,但觉得自己还得做点什么才行。
    “裴宁,留我性命。”宋清瘫坐在地上,语声与寻常老者无异,气息衰弱,苍老无力。
    “裴女侠,饶我一命,我传你入道之法……”张寒更无耻,竟直接跪倒地上。
    他满头白发,脸庞有褶子,手掌如鸡爪,偏又有谄媚之色,当真是一副老而不死的恶心模样。
    裴宁并不理会,抬脚踢出一枚小小石块儿,正中张寒面庞。
    那张寒根本无法躲闪,面上登时血流如注。他一边捂着脸,还一边苦苦哀求不停。
    “你好歹是入道之人,怎能向凡……嘶!”宋清还没训斥完,他脸上也挨了一记。
    宋清捂着脸,浑浊双目看向裴宁,面有阴毒,似强忍怒气。
    “砰!”又是一记石子飞来,正中眉心。
    “裴……裴女侠饶命。”宋清握着拳头,全身发抖,似乎从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扒伏下身子,用苍老语声说道:“饶我性命……林转轮……等他醒来,若他还要杀我,我便认了。”
    裴宁没有说话。
    宋清和张寒虽老了,人却不傻,两人将手上储物戒摘下,放到身旁。
    乖得很。
    裴宁捡了,又上前用断剑朝两人臂上割了一记。
    鲜血登时流出,裴宁依旧不说话,只是默默瞧着。
    “我等皆已是废人,你何必再做试探?”宋清气的满脸皱纹都要拉直了,浑身抖个不停,显然快要压不住怒火了。
    张寒也不管伤口,竟磕头不停。
    裴宁还是不说话,又朝宋清臂上割了一记,深可见骨。
    然后默默瞧着他们的伤口。
    她听林白提过,入道之人与凡人的躯体是不同的。因被灵气荡涤,血肉中凝聚灵气,是故便是断腿断脚,也能慢慢生出。
    至于其它的刀剑伤口,恢复的也很快。若有丹药相辅,就更快了。
    裴宁观察了一阵儿,见宋张两人的伤口具都恢复的极慢极慢,便放下了心。
    不过她到底是个谨慎的性子,每隔上一个时辰,便又去割个伤口,任凭宋张二人如何哀求,她也不做理会。
    此时,石盘之内。
    林白端坐在石盘正中,觉得浑身还是疼的厉害,不过心里却安宁下来,头也一点不疼了。
    因灵力耗尽,气血衰竭,识海经受不住,这才是头疼难忍的原因。
    此石盘正是林白的本命所在,而本命也藏纳于识海之中。
    这石盘向来有宁心之效,不生燥郁之思。
    “以后要寻一门锻炼神识的法门才是。”
    灵气自石盘四周的雾气中缓缓进来,呈现青黄之色,最后缓缓聚集于石盘正中。
    引着灵气从灵窍进入气海,林白霎时间便觉针扎似的疼。
    方才强行引动符宝,气海内灵力被抽干,已成枯竭之势,甚至稍有破损。
    林白默默延缓灵气入体的速度,只缓缓冲刷躯体,慢慢安养。
    一天,两天,三天……
    石盘内已过了近月,林白伤势已恢复,只是气海需要再慢慢温养,不过行动已无碍。
    也该出去看看了,林白觉得一直有人在动自己,应是裴宁。
    睁开眼,已是深夜。
    身旁有火光,有人在拿东西帮自己擦身子,挺舒服的,凉凉爽爽。就是……怎么越擦越往下了?
    “你,往哪儿摸呢?”林白出声。
    裴宁被吓了一跳,她脸有些红,但旋即不屑道:“我看看你还能不能转轮。”
    “……”
    林白默默感受一番,伤口已全数复原,再无耳鸣头疼的症状,气力也跟了上来。
    只是气海稍有受损,还得养一段时间。
    “他俩呢?”林白见裴宁语气轻松,便知安全无虞。
    裴宁努努嘴。
    林白看过去,只见百步外也生有火堆,两个老者倚着石头,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他俩说什么了吗?”林白问。
    “非要等你醒了再说。”裴宁张开手,里面是两个小小铜戒。
    林白收了起来,起身向宋张二人走去。
    待来到他二人歇息的火堆旁,宋张二人才发现林白。
    火光之下,他二人面上褶子更显,银发被夜风催动,倒是有几分往日的仙家姿态。
    只是他二人胳膊上缠了好几圈,还往外渗着血,未免落魄了些。
    两人目光浑浊,皆有茫然担忧之态。
    这可真是虎落……可真是落汤的凤凰不如鸡!林白正想着要说什么呢,便听张寒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清拿着个烧火棒,挑挑火堆,面上冷笑。
    “宋仙师为何发笑?”林白上前问。
    宋清并不理会。
    “张仙师为何哭泣?”林白又换个人问。
    “呜呜呜……”张寒哭的更大声了,山野之中,竟有几分凄凉之态。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宋清受不了。
    “我怎么有出息?”
    张寒越哭越来劲儿,他白发散乱,满面泪痕,瘫坐在地上,“昔日我是张仙师,走到那里不得敬着哄着?便是王孙公侯见了我也得跪;我看上哪家的女子,就是那狗皇帝的爱妾妃嫔,掌上贵女,也得入我帐中。现在呢?我什么都不是,我就不该来这里……”
    “呵,你这般心性,是怎么筑的基?还未断奶不成?”宋清道。
    “你心性好,少年筑基,人人夸你是天才,那你别给裴宁跪啊!”张寒一百个不服气,胡须在飘飞不停。
    林白去看裴宁,裴宁笑而不语。
    “你……”宋清被气的说不出话。
    “怎?你还不服气?”张寒抹抹脸上鼻涕眼泪,“枯木蝉是木妖老道的神通绝技,你师父曲成甲来了都得避着,你还想怎样?”
    宋清看向林白,沉默不语。
    “你看看他——”张寒手指着林白,看向张寒,道:“他白日里被符宝抽空,这会儿活蹦乱跳,他身上肯定有神药!你来之前还卜个什么不凶不吉,我看你真是草包。”
    “我是草包没错,可我至少没哭。”宋清道。
    张寒愣了一下,竟又掩面哭了起来。
    夜深风凉,呜咽之声竟引来远处猿鸣相合。
    “张仙师,有话好好说,你哭什么?”林白是个仁善的性子,见不得人哭。
    张寒不理,只是哭。
    “憋着。”裴宁忽的开口。
    张寒哭声立止,人更是吓的缩成一团。
    “你看,”裴宁看着林白笑,“那有什么仙师,不过是山中虫蛇罢了,去了爪牙,比狗都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