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隐形马屁
    许占杰特意交代过威廉，如果是日本高层和外交情报，来者不拒。
    相当于给卖家列了一份清单，让他按照清单来提供货物。
    “这么快？”
    打开信封看了眼，威廉惊讶问道，大阪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这份情报，一百两黄金。”
    他对自己这份情报有信心，威廉的买家肯定是中国人，除了他们没多少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是中国人没关系，只要给钱。
    他要的是钱，谁愿意出钱，他便卖给谁。
    不得不说，做事风格和他的名字很像，很大阪。
    “好，我先去验证。”
    一回生，二回熟，大阪已是熟人，威廉没和他废话，很快把这份情报发给军事情报处，他就是中间联络人，根本不会真正去验证情报真伪。
    验证情报也要钱，正好省了这笔钱。
    军事情报处，燕鸣的调查很快拿了过来，别看长途电话开通时间不长，上海到南京的电话却不少。
    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商业中心，南京则是政治中心，这两个地方向来联系密切。
    “科长，电话很多，排除掉政府部门，正常商业来往，剩下的电话我都查了，不过还是太多。”
    去掉一部分后，还剩下两百多个电话。
    电话局可不是对所有电话进行录音，只能通过电话转接员进行询问，不过他们每天转接的电话太多，不是特别有意思的电话，他们不会记得。
    “没关系，调查本是繁琐，这些电话里面，先把每月固定，和仅有一两次联系的电话筛选出来。”
    电话局有记录，可以调查这些。
    “是，我马上去核对。”
    燕鸣应道，筛选电话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已经提前把电话局的电话记录带到了军事情报处。
    和手下在一起，半小时后燕鸣便筛选完毕。
    “科长，还剩下十三个电话，其中三个每月固定时间，九个电话联系一两次，还有一个电话不正常。”
    “不正常？”许青云立刻问道。
    “是，这个电话打过两次，时间不固定，每次都是接通就挂断。”
    燕鸣点头，这个电话接通了，所以他们有记录，只是每次接通后便主动挂断，引起了燕鸣的关注。
    电话局记录中有通话时间，这个电话两次都是接通便挂断。
    “两次是不同电话打来，很有可能是公用电话。”
    燕鸣补充道，长途电话可不便宜，而且需要人转接，不像后世存在打错电话的情况，电话转接通了，却直接挂断，这个异常立刻被燕鸣捕捉到。
    “十三个电话全部调查，把接电话人的身份先查出来。”
    许青云吩咐道，十三个电话不多，四组的人足够，让燕鸣他们先去查，至于燕鸣关注的这个电话，许青云一起放在了里面。
    “好，我马上去查。”
    燕鸣离开，许青云则看向他查出的电话记录，这里面有电话号码主人的名字，燕鸣现在核查的是这些人身份。
    被燕鸣特意关注的电话主人姓牛，为什么有人给他打电话响一声便挂断？
    最大可能，对方这个电话不是找人，也不是和他说话，就是看有没有人接电话。
    能接通，证明有人。
    但他为什么这么做？
    长途电话每分钟一块多大洋，一块多大洋，就为知道对方能接电话？
    这不是日谍的风格。
    至少许青云和日谍打了那么多交代，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不是日谍，会是谁？
    军阀也不是，倒是自己同志有这个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打电话来确定有人，一句话都不说？
    还是这个电话释放什么信号？
    燕鸣说出了怀疑，许青云不能不查，所以他让燕鸣把所有人身份都进行调查，不单独针对一个。
    “科长，有发现。”
    第二天，燕鸣便兴冲冲跑来，科长的方法真不错，之前他就没想到过要去查电话记录。
    或者说，他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有个只打了一次的电话，是公用电话，喊的旁边人，此人和之前两名观察员来南京时间相同，也是外地人，单独居住，我派人查了下，他家里有收音机和书。”
    此人情况和之前的两名观察员一模一样。
    至于为什么只有一次电话，很容易能够理解，他们是刚派来的观察员，之前上海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就在他接过电话不久，那个频道内又传来了信号，我们对比现有的字典，没有发现密码本，我带人偷偷去辨认，证实他就是上海特高课情报组的特工。”
    燕鸣说完便一直傻笑，直接找出一名日谍，他很高兴。
    饭岛布置观察员，并没有让他们之间横向联系，几名观察员不知道同伴身份，也不知道南京具体有他们多少人。
    但饭岛选人的时候，用的全是情报组老人。
    只要见到人，就能认出他的身份。
    “其他人呢？”
    许青云问道，燕鸣微微一怔，马上摇头：“其他人继明正在调查，我先回来向您汇报。”
    “好，既然确定身份，马上抓人。”
    许青云点头，燕鸣让郑继明调查他知道原因，郑继明虽然被提为队长，但他之前没有主导过案子，很多案子都是许青云带着他办，然后分给他功劳。
    现在郑继明做了队长，必须要有主导案子的经历。
    这次燕鸣特意把调查的任务给了他。
    郑继明没让他们失望，这名日谍观察员便是他查出来的。
    “是，我这就去安排。”
    抓一名日本观察员，已经不需要许青云亲自出面，燕鸣离开后不久，许青云便来到四组一队的办公室。
    “科长。”
    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他人出去执行抓捕任务，一队原来队长是燕鸣，队员们功劳最多。
    这样的行动，已经不需要全部出动，这两人便留下整理资料，他们之前立功多，上次同样晋升，而且他们都晋升到了准尉，成为军官，短期之内无法晋升。
    既然如此，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坐下吧。”
    许青云摆摆手，随意坐在他们旁边，拿起桌子上的资料。
    “这些都是我们调查的那些电话，还没来得及汇总向您汇报。”
    一名队员急忙说道，四组的人对许青云最为佩服，整个军事情报处，论办案，他们科长绝对是第一位。
    无可争议的那种。
    别说军事情报处，加上其他的情报部门，任何人也比不过他们科长。
    “没事，不用急。”
    许青云随意翻了几下，鼓励了他们几句后便离开。
    之后去了二队和三队。
    他现在不是组长，但却是副科长，不仅四组，其他几组顺便走了一趟。
    燕鸣他们出去抓人，许青云暂时没事，相当于出来巡视了一圈。
    燕鸣他们还没回来，燕鸣抓人向来最稳，没有万全把握不会随便动手，他会等待合适的时机，将目标活捉。
    许青云则在回忆刚才在一队看到的资料。
    别看他只是随便翻了几下，重点信息已经记了下来。
    一队效率很高，他们查出不少东西。
    牛远祥，男，三十五岁，刚来南京两个月，之前在上海做药材生意，想在南京开家药铺，正在四处打探房子，根据他们的调查，地方已经定了下来。
    药铺暂时没有开张。
    资料中只有这些，不过有他的药铺和住址，一队调查时间短，又要调查那么多人，能查的如此详细已是不易。
    许青云没动，他现在不方便出门。
    燕鸣他们随时可能抓人回来。
    “科长，人抓到了，郑继明正在打。”
    没多久燕鸣便来到办公室，他们已经成功抓到了人，并且将目标家中的收音机和所有书全部带了回来。
    燕鸣说的是正在打，不是审。
    现在只要是抓回日谍，除非需要紧急询问，直接上电椅，否则都是先打半个小时。
    “这是他家里的字典，一共两本，其中一本肯定是他的密码本。”
    日本观察员用的是字典做密码本，比较简单，非常容易破译。
    “马上翻译。”
    许青云点头，燕鸣拿出之前从录音机中听到的数字，两个字典全部打开，然后逐字翻译。
    果然，其中一个字典是他的密码本。
    现在的字典和后世不同，不仅没那么厚，而且里面没那么多字，有些字需要通假音来理解意思。
    “科长，日谍让他暂时蛰伏，等候通知。”
    “也是蛰伏？”
    许青云眉头一凝，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日本人的确发现了什么，命令所有人进行蛰伏。
    既然是所有人，那么他们不知道多被抓的那个人是谁。
    同时他们也没留意具体汉奸数量。
    许青云猜的没错，火狐没有上报具体汉奸数字，只说了大概，主要是他没有拿到这份情报。
    军事情报处报功，不会把结案报告交上去。
    而且都是处座亲自上报，报功材料则是许占杰提供。
    许青云不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找过处座和许占杰来疏通关系。
    没有找他，主要是没有关系，况且找了他的上司，没必要再走他的路子。
    有些部门嫌丢人，希望军事情报处能帮忙保密。
    看在金条和人情的份上，处座和许占杰都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最终他们没有如实上报所有被抓的汉奸，含糊两可的说了下，有些汉奸不方便说出身份。
    军功处的人都是人精。
    不方便，那就是背后有人使力，不想让自己丢人的事传的满城风雨。这么多日谍和有名字的汉奸，足够军事情报处那些人晋升，他们没有追问。
    导致火狐没有拿到准确数字。
    尽管许青云不知道里面的门门道道，但他猜中了事实。
    日谍拿到了他们部分情报，而且不是在他们内部，只能是国防厅。
    或者说，国防厅军功处有他们的内应。
    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别看是个处，但他们隶属于人事计划局，权力非常大，军中所有人的功劳和晋升，都要从他们那里过。
    那里有汉奸，非同小可。
    “这个观察员你们审就行了，我去趟科长办公室。”
    许青云起身，燕鸣抓的人，让他们自己处理，军功处的事需要尽快上报。
    “老师，事情就是这样。”
    许青云很快汇报完毕，许占杰则是眉头紧皱，军功处有汉奸，事情绝对不小。
    “你现在只是猜测？”
    过了会，许占杰直接问道，这是他的学生，没什么不可以问。
    “是的，老师，不过我们可以先暗查，有线索后再上报。”
    许青云明白他担心什么，军功处不是一般部门，更不是他们之前调查的运输局和亚一科。
    运输局和亚一科就算厉害，对他们却没什么影响。
    军功处则不同，得罪了他们，以后没有委员长特批的情况下，肯定会为难他们。
    就算有特批，恐怕也不会顺利，会想着办法给他们使绊子。
    “好，就这么办。”
    许占杰同意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先不上报，有了线索，有了目标后再上报。
    真找出了这个汉奸，主动权便在他们手中。
    甚至可以当做人情，秘密处置。
    人肯定不可能放，但秘密处置，不让其他人知道，军功处就要记住他们这个人情。
    此时上报，军功处肯定不会配合。
    这不是猜测，而是好多次办案得到的经验。
    任何部门都不希望自己内部出叛徒，真有问题，他们最想要的是自己解决。
    不仅他们，党务调查处也多次遇到这种情况。
    有时候调查红党，人家突然制造意外，让人死了，也不给他们抓到红党的机会。
    抓到了，就是他们的黑点。
    有了结果则不同，他们不想丢人，或者不想让上面知道内部的事，就不会那么强势。
    到时候再给他们承诺，此事可以不上报，甚至让他们监督执刑，如此便让他们欠下军事情报处人情。
    以后一些小人物的晋升，他们不可能继续卡着。
    “老师，我先回去了。”
    许青云离开办公室，军功处有汉奸是好事，正好是燕鸣查出来的线索，这个案子继续交给燕鸣去做。
    把精力牵扯住，燕鸣就没时间来关注牛远祥。
    “科长，招了，果然是观察员，看来日本人一共派来了三个观察员。”
    没多久燕鸣便来到许青云办公室，笑呵呵说道，日本派来的新观察员，已经被他们抓了三个。
    其中两个是二组所抓，他们抓了一个。
    “不一定。”
    许青云摇头，日本人究竟派了几个观察员，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调查过所有电话，只有这一个和日谍观察员情况相符。”
    燕鸣解释道，许青云则笑着摇头：“这是他们新派来的人，他们执行任务后便会撤离，你能保证，之前没有人执行过任务返回上海？”
    “其次，这只是他们通过电话联系的观察员，上次我们就只找到四个，但是南京明显不止四个小组，有可能他们还有别的方式观察员，我们还没有察觉。”
    燕鸣眼睛一亮，随即低头：“科长，还是您考虑的周全，难怪您能做科长，我只能做副组长。”
    “副的。”
    许青云瞪了他一眼，随即笑道：“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这些马屁对我没用。”
    燕鸣真不知道，日谍有别的观察员，或者说，有启动过的观察员漏网？
    未必，以他的聪明，恐怕之前便猜到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好拍个隐形马屁，让自己高兴，许青云看透了他的心思。
    “科长，我真没拍马屁，您确实厉害。”
    燕鸣伸出手指，好话谁都愿意听，许青云也不例外。
    他说没用，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盛，证明燕鸣的话还是让他高兴。
    “行了，说说他的情况以及你的打算。”
    许青云没让燕鸣继续夸他，否则不知道他要夸上多久。
    许青云确实了解燕鸣，这小子最聪明，知道怎么说话让人喜欢，以他的智慧，不可能傻傻认定日谍就三个观察员，故意这么说就是让许青云指出来，他好拍马屁。
    “他的暴露日本人应该还不知情，我想配合二组抓的那个人，一起来迷惑日本人。”
    燕鸣说出他的打算，现在这两人日本人不清楚他们暴露，而且他们是观察员，不知道潜伏特工情况，除非日谍将他们召回，或者试探，否则就只能派人来鉴别。
    这几种可能性都不大。
    所以留着他们，很可能继续让日本人得到他们的假情报，让他们牵着日本人鼻子走。
    “可以，先留着，接下来你们四组重点去调查军功处，找出里面异常的人。”
    “军功处？”
    燕鸣微微一怔，他马上明白，科长通过日本人对两人下达蛰伏命令，怀疑军功处有内应。
    “没错，特别是知道咱们这次军功的人，都要做重点调查。”
    许青云没说调查什么，四组锻炼了出来，特别是燕鸣，他要不知道怎么去查，敢这么问，许青云马上把他踢回天津。
    “是，我明白，我这就去找方组长汇报。”
    科长说了，让他们四组来办这个案子，不是他一人。
    他必须回去向方来宝汇报。
    虽然他和方来宝都是许青云心腹，但方来宝毕竟是名义上的情报四组组长，如果不说，恐怕方来宝会有想法，甚至影响他们四组的团结。
    内部不团结，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去吧。”
    支走燕鸣，许青云起身。
    他身边跟着个保镖，郑继明是离开了，但他不放心许青云安全，特意安排了个身手非常好的人继续跟在许青云身边。
    他不是郑继明，对许青云的命令不敢有任何违背。
    “我们出去转转。”
    许青云对冷文轩说道，他保镖名字不错，很好听，听起来像是文人。
    可惜他读书不行，练武倒是不错，不仅去过少林寺，还在多个地方学过武术。
    冷文轩原本是行动科的人，之前有人来刺杀许青云的时候，他奉命来保护。
    郑继明听说他身手好，不服气，就和他比试。
    结果他在冷文轩手里没走过三招便被制服。
    接下来比枪，郑继明枪法最好。
    打固定靶的时候郑继明小胜一点点，移动靶的时候却输给了冷文轩。
    他们是打丢出去的东西。
    一共十个，郑继明只打中六个，冷文轩却是十发全中。
    可以说郑继明完败。
    自那以后郑继明便服了，这次升职之后，他便主动去找许占杰，希望许占杰能将冷文轩从行动科要过来，专门保护他们组长。
    日本人是撤销了悬赏令，但他们一直想要暗杀组长。
    当时他说出自己担心，组长以后再立功，恐怕新来的特高课课长也要想办法暗杀组长了。
    日本人就是这么卑鄙，明着不行，就暗着来。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许占杰认为他说的有理，而且许占杰也听说了他们的比试，便亲自去找贺铭。
    没想到贺铭坚决不同意。
    冷文轩同样是他行动科的宝，身手那么好的人，在行动科也不多。
    许占杰好话说尽，贺铭就是不答应。
    没办法，许占杰干脆去找处座，言明许青云的重要性，处座当时并没有直接同意。
    这次立功之后，许占杰再次找过去，日本人损失那么大，对许青云肯定恨之入骨，接下来有可能还会针对，许青云的安全有必要重视。
    冷文轩身手好，有他在许青云身边，可以极大保证许青云安全。
    这次立功太大，让老头子很高兴，最终处座同意，亲自开导贺铭，让许占杰终于从他手中把人要了过来。
    冷文轩现在是情报科的人，关系挂靠在四组，人却一直跟着许青云。
    他就是许青云的专职保镖。
    “科长，我们去哪？”
    出了门，冷文轩主动问道，最初刚来情报四组的时候，他并不乐意。
    他在行动科干的好好的，况且他文化水平低，不是干情报员的料，来到情报科纯粹浪费。
    结果到了之后，燕鸣和郑继明他们，有事没事就对他说许青云的过去。
    天津，还有刚来南京的时候。
    冷文轩在行动科，多少知道一些，但不详细，听他们说过之后才明白，他跟着的许科长那么厉害，难怪升职那么快，人家升职，靠的可不是关系。
    而是实打实的军功。
    六千字，明天补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