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因缘果报
    “无人认领”的律法锋刃这会儿依旧在神殿深处那根蔓包裹的地方躺着，没有一丝生机。
    她的老师黑斯廷斯长老也如往常一样寸步不离。
    这短短几个月以来，断了锋刃，伤了学生，差点还搭上派系中的一名旧日。
    纵使黄金律法神殿内公认最博学多闻的黑斯廷斯，也完全料想不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是追根溯源，一切的起因还得追溯到当初神殿下令让琼·拜恩以化身形式进入清醒世界收回思考之眼，锋刃与那罪人之间的仇怨，大概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让黑斯廷斯感到苦楚与不安的是，当初这一决定就是他做的，是他希望年轻的锋刃能在那次“普通”的任务中得到一定的历练，也可以轻松地取回思考之眼，立下这大功一件。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
    不久之后，长老的另一名学生走入大殿，低声向他汇报了如今神殿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卢奎长老的三盏化身灯火，灭了一盏。
    …
    前来传递消息的学生正是不久之前在六王国境内的萨麓布地区被迈洛暴揍一顿的魔法小子。
    当时幸得黑斯廷斯出手及时，给他捡回了一条命，看起来恢复得还算不错，只是表面看上去气色萎靡了一些而已。
    而他这回送来的消息，即便是黑斯廷斯也免不了大吃一惊。
    卢奎与他基本上可算是同一时期皈依黄金树的信徒，都是从无知之徒一路走到今天上位者的高度，所以卢奎有怎样的本事、他的化身战力如何，这些黑斯廷斯都了如指掌，而不管迈洛究竟耍了什么手段，事实就是卢奎的三盏化身灯火灭了其一，这意味着迈洛掌握了以下克上杀死上位者的实力。
    想到这里，黑斯廷斯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若是当日在萨麓布他也没忍住对迈洛下手，是不是自己就成了第一个被灭灯的人？
    “连卢奎那老东西都栽了这么大跟头？”
    …
    “是你们太没把清醒世界的生灵当一回事了。”
    此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大殿角落处的石柱下传来。
    那圣光阴影之下，是一名骑士，倚靠着石柱坐在地上，圣光所能照射到他的身体那部分，露出来的是布满擦痕、劣迹斑斑的甲胄，而照射不到的、处于阴影中的那部分，则似乎有什么狰狞恐怖的东西在蠕动着，伴随着他的呼吸频率，上下起伏。
    这位也是此次系列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黑斯廷斯这一派系的契约旧日。
    当初思考之眼短暂苏醒过来的时候，便透露了迈洛的大致逃窜路线，而作为曾经蒙受初代律法锋刃恩惠的骑士，便决定以其旧日支配者的力量代黄金树碾杀那以下犯上的罪人。
    它在德拉斯里恩城堵到了迈洛。
    但最终一个来自毕宿星团的黄袍影子拦下了它的所有动作，且几乎要了它性命。
    …
    “两名旧日都拦不下他，卢奎死一个化身，难道不是合情合理么？”骑士闷声道。
    “两名？”黑斯廷斯与学生听完又是一惊。
    学生问：“当日德拉斯里恩还有别的旧日在场？”
    “那勾指神殿派去的神官也是旧日，只是隐藏得绝好，连我都骗过了，却在那小子手中被打了个落荒而逃，呵……”骑士嗤笑了一声，听着像是在讥讽伊姆纳尔，但又像是在挖苦自己。
    黑斯廷斯的学生后半程都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大抵是怀疑人生吧。
    也可能是后怕。
    如今所有这些算在那罪人头上的“累累罪行”，随便拉一条出来都不是他这种水准的灵视者能办到的，可想而知自己当初的鲁莽行动无异于送死，幸好最后老师拉了一把。…
    ……
    所以说，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
    到了这会儿，学生所能够考虑到的还只局限于迈洛的单体实力。
    而身为老师的黑斯廷斯所想到的就要长远得多了。
    很长时间以来，迈洛在黄金一众的眼中都只是一个无知无畏的狂徒形象而已，没有人会觉得从清醒世界那片贫瘠的土地中成长起来的角色能掀起什么风浪，但如今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迈洛的背后究竟都站了些什么角色？
    如果说此前的所有厮杀都还只是他单人在行凶，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么从德拉斯里恩城一战便可窥见其端倪了。
    当旧日支配者以雷霆手段出手的时候，就会有同级别的上位者出手相护。
    甚至如今连卢奎的化身都被斩了一具…
    …
    “黄衣，真的是毕宿星团的那位？祂不是在群星战争中死了么……”即便是年轻的学生也听说过那恐怖的黄色长衣。
    “我说过的，出现在德拉斯里恩城的黄衣只是化身，那化身以自毁的手段企图与我同归于尽，但失败了。”骑士再次沉声回道。
    “意思是黄衣的化身已经没了，斩杀卢奎化身的，另有其人。”
    还得是黑斯廷斯这种老狐狸思维敏捷。
    这也恰恰就是先前所说的那个问题，迈洛的背后究竟站着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诸神了无音讯的时代里，单单一个黄衣撑腰都足够他在幻梦境中横着走了，现在却说，除了黄衣，还有别的人在？
    …
    原本以为只是初入幻梦境的一个毛头小子，现在却把偌大一座黄金律法神殿搞得鸡飞狗跳，所有人心神不宁。
    躺的躺，趴的趴，还有在高堂之上发疯似地跳脚，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杀了自己的化身。
    …
    黑斯廷斯远远看着躺在根蔓石台中央、脸色苍白的拜恩，暗自叹了口气。
    他知道，当仇怨与日俱增，当黄金律法与那来自清醒世界的小子彻底水火不容，到那时候，就是黄金国度中的自己人，也会开始淡忘拜恩的死活。
    历届的锋刃，从未有善终，难道这一代更是刚起步就要以如此屈辱的方式折戟了么？
    …
    说到底，黑斯廷斯一派属于是仍然寄希冀于神祇回归。
    他们拒绝分享信仰给蛇人，拒绝让锋刃沦为蛇人禁脔，那么唯一复活锋刃的方式就只可能是黄金树回归、重建赐福的那天。
    可这偏偏是最天真、最难以说服人的那条艰难路。
    因为即便是黑斯廷斯自己，也拿不出任何确切的依据和证据，证明神祇的回归之日。
    所谓的坚守，纯粹只是出于主观层面的“信仰”。
    …
    “无止境的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只会激增仇恨，霍乱人心。”
    “只有寻回黄金树，一切才可迎刃而解。”
    “我必须……追随黄金树的脚步，必须弄清楚，祂那天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