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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150章 惨案

      葛太医自然不会轻轻松松放人。
    瘴毒的?事情虽然解决, 可阿芙蓉却比瘴疠危害更大,牵连更广,身为?一个心系苍生的?好?大夫, 他怎么也得连根拔除。
    葵婆起初不愿吐口,这宗生意可是她老本行, 还仗着它东山再起呢, 架不住葛玉章故技重施——他才发现这老虔婆居然有颗慈母之心,譬如那阿芙蓉罢, 膝下儿女就见都未见过,可见她自己也知?道这东西不好?, 宁可害别人也不愿让亲生骨肉沾染。
    无巧不巧,葛玉章前?日上?山时正好?发现一株野生的?阿芙蓉,不知?是哪飘来?的?种子,落地生根, 长?得分?外茁壮,他也是制药的?行家?, 当即便把?蒴果?给摘回来?,本来?是想留作标本的?, 这会儿正好?吓吓对方。
    灰绿色的?果?实, 用刀轻轻一割便留出乳白色的?浆汁, 散发着清苦气味。
    葵婆勃然变色, 这东西她天天经手,自然认得,连她自个儿都不敢用, 更别说那帮孩子们了——香怜儿不算, 她不过是认的?干亲。
    万般无奈,葵婆只能招认。常言道狡兔三窟, 那些阿芙蓉她也没种在一处,而是零零碎碎散在各地,以免一个地方出了意外,另一地能及时补上?。
    葛太医问?明所在,便到集市上?买了好?几袋子石灰,大刀阔斧直奔龙潭虎穴,面上?罩着棉纱做的?口罩——是王妃亲自为?他所做,格外密实,几乎连呼吸都困难,当然更令他难受的?是殿下眼神,叫人胆寒,总不见得连他这把?老骨头的?醋都吃吧?
    葛玉章将那些阿芙蓉的?植株连根拔起,一股脑拖到人迹罕至的?密林,这才敢点火烧化,饶是他做了好?几层防护,依旧能闻见那股昏昏欲睡的?迷幻气味,鸟兽更不用说了,一个个跟吃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可见厉害。
    等焚烧得差不多了,葛玉章才又浇上?生石灰,避免死灰复燃。观天台说了明日有雨,到时候石灰遇水沸腾,将进一步摧毁阿芙蓉的?残尸,这么冰火两?重天下来?,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
    只可惜这片山林,最近五年都难以恢复元气,恐怕会寸草不生。
    为?了百姓,也只能如此。
    照徐宁的?想法,葵婆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如就地处决,然而葛玉章另有打算,一来?看那些孩子楚楚可怜,不忍叫他们失去双亲——葵婆的?丈夫早已在一次地震中殒命,那之后她拖儿带女,或许因此才起了糊涂念头。
    再则,葛玉章毕竟是个惜才之人,一件东西有利还是有害,端看用它的?人如何执刀,譬如阿芙蓉罢,只要炮制得当,用料合宜,同样可以是一味好?药。
    他这趟出门认识了许多珍奇药材,有些只在古籍里头看见过,自然难以割舍,想设法移栽到京城去,可如何让这些宝贝适应北地气候,却非他所擅长?,有个帮手就好?办多了。
    徐宁当然没意见,齐恒全权交由葛玉章负责,便可知?其信任,何况葛玉章的?确立功最多。
    她只担心,“大人有把?握收服她么?”
    没了爪牙的?老虎同样是老虎,放身边早晚是个隐患。
    葛太医笑笑,小人畏威不畏德,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也没打算靠真情感化——对着葵婆那张老脸,哪还说得出情话来??
    他只悄悄在葵婆身上?埋了一截金针,里头贮藏着他精心调配的?秘药,随着时日过去渐渐释放到血液、骨髓,渐渐痛楚难当,当然,只要每个月按时服下解药就没问?题,否则……嘿嘿。
    徐宁对这老实巴交的?大夫刮目相看,决定以后切不可得罪他,万一给自己也来?上?这么一针,她可受不了!
    以后还是让红芍代为?传话吧,连见面最好?能省则省。
    至于阿芙蓉的?解药,葛玉章经过这阵子研究已有了头绪,这个就不用再假托山神,直接仿照葵婆先前?的?做法,将研碎的?药末掺入到水井里——病去如抽死,当然得一点点拔除。
    然,葛玉章毕竟不是神仙,他做的?药只能针对那些成瘾轻微的?,若天天吸食成了常态,乃至一粥一饭都毫无滋味,那神仙来?了也难救。
    幸好?阿芙蓉本是罕物,葵婆也没舍得大手一挥随便送出去,对那些家?徒四壁的?贱民,往往只弄些罂粟壳之类的?边角料滥竽充数,因此拔除起来?反倒容易。
    可是达官贵人就不同了,葵婆送给他们的?都是至精至纯的?妙药,效果?已然强上?十分?,可想而知?断吸后的?下场?
    且单门独户,水井也多为?单独开凿,葛太医没法把?解药弄过去。
    这倒是方便了齐恒,他正愁烦自己初来乍到难辨忠奸,不知?哪些为?可用之人,葵婆却帮他分?辨出来?了,那些个精神萎靡、脸颊潮红,动不动打呵欠的?,一看便知?可疑。
    徐宁小声道:“说不定你讲话的内容太无趣,人家?听着乏味。”
    她记得学?生时代就经常有打瞌睡的?,尤其那些无关紧要的?选修课,经常卧倒一片,老师们也见怪不怪——反正期末考就知?道厉害了。
    齐恒瞪她,徐宁果?断闭嘴,好严格的老师!
    幸好?她已经从学生晋升为师母了。
    齐恒道:“我自不会冤枉无辜。”
    葛太医还告诉他,服药的?人有个症状,瞳孔格外尖利,细窄如针,跟猫儿眼一样,这可比呵欠石锤多了。
    靠着葛玉章教?他的?法门,齐恒很?容易察觉出哪些人曾走过汪云海跟葵婆的?路子,暂时按下不表,可是要留待秋后算账的?。
    汪太守是个精明人,发觉静王殿下有意在拉拢一拨却疏远另一波,好?巧不巧,那些都是他曾经示好?过的?,虽未必个个入他门墙,多少有几分?亲厚。
    枪打出头鸟,未免静王拿他开刀,汪云海干脆利索称起了病,避避风头。再者,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葵婆久不送药来?,他只觉心慌气短,腔子里跟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似的?。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找个正经大夫来?瞧瞧,看能否戒除,然而,当时那种欣快的?滋味始终萦绕在他神念中,久久不去。若世上?真有神仙的?话,当时他一定腾云驾雾去了仙宫,看着仙娥们载歌载舞,莺声燕语,中人欲醉。那种意境远非人间所能比拟,甚至比当巴郡太守来?得更为?快活。
    他到底还是起身去了香姨娘院中。
    香怜儿正在用银匙将丸药往嘴里送呢,剩的?药越来?越少,她舍不得一下子用尽,干脆用刀剖开,每次只服四分?之一丸,聊以解馋。
    可这会儿瞧见太守进门,她赶紧一股脑吞下,倒了个干净。
    汪云海顿生疑窦,“什么东西,是你干娘送的??”
    香怜儿赶紧将瓷瓶往背后藏,陪笑道:“只是些寻常补身子的?药材,大人你也知?道,我素来?体质柔弱……”
    汪云海却已嗅到那股幽微如鼻的?香气,下意识沉下脸来?,他总以为?自己跟怜儿交心,却不料这种事还来?瞒他——本就是她引他入局,现在用不着他了,就把?他闪了?
    汪云海冷笑,“你干娘制的?那泥丸,到底是救命的?药,还是送命的?药?跟那日你送我的?烟丝是否同种东西?”
    香怜儿难掩紧张,“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自不敢承认,那药能使人登上?极乐,也能使人万劫不复——干娘不在,那药她自己也制不出来?,这会儿开诚布公等于死路一条。
    眼看汪云海神色有些癫狂,香怜儿便知?晓他熬得太狠了,恐怕已出现戒断反应,她自己有药撑着倒是还好?。
    疯了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香怜儿悄悄取过桌上?匕首防身,然而汪云海的?力气哪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比,不过一抬手,匕首就已到对方手中。
    她骇然跌坐在地,“大人,你想做什么,我是怜儿呀!”
    汪云海眼中却仿佛已瞧不见她,他觉得脑子异常混沌,周遭也仿佛拢着层迷雾似的?,看不分?明,只有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缠绕着他,指引着他。
    他必须缓解这股饥渴。
    *
    徐宁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汪太守把?香姨娘杀了?”
    向荣点头,脸上?掺杂着厌恶跟恐惧,确切点说,香姨娘是被汪太守给吃了。王爷的?人匆匆赶到时,香怜儿只剩下半张脸,周身血肉模糊,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汪云海还浑然不觉似的?抱着她,在她脸上?轻轻啃着,如同接吻一样缠绵。
    向荣发誓自己永远也忘不了那场面。
    虽未曾身临其境,徐宁亦感到一阵恶心,下意识堵上?阿笨耳朵,哪怕襁褓里的?婴儿什么也不懂。
    她自己则捧着个痰盂轻轻干呕着,实在消化不了,这种恐怖电影似的?情节居然会发生在现实中,可见那阿芙蓉多么可怕。
    半夏咋舌,“那、人还活着吗?”
    向荣摇头,就算能抢救过来?,可对一个女子而言,以那种模样苟活还不如去死。
    晚上?,徐宁让人将餐桌全部换成素菜,她现在听不得任何肉呀荤腥之类的?字眼。
    都怪汪云海,她恐怕也得改吃斋了。
    齐恒倒是心情不错,他还没动手呢,汪云海便已自曝其短,这下倒是好?办多了。
    徐宁道:“只是没了个姨娘,恐怕不足以让他一败涂地。”
    她只喝了两?口粥便开始漱口,实在这事太重口了,不过香怜儿的?身契在汪云海手中,齐恒想以此来?攻讦,恐怕作用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