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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089章 【89】

      【89】
    一家子久别?重逢, 自是有说不尽的话?,夜里的家宴更是欢声笑语,未曾停过。
    除了裴琏。
    他坐在一旁, 像个窥探旁人幸福的贼。
    不过这种场景, 他从小到?大也已习惯, 毕竟皇室家宴上,许太后、帝后和小公主说说笑笑的,也是这般, 仿佛他们才更像是一家人。
    年幼时,他有试图去融入, 但强行装出来的合群, 让人感到?厌烦疲惫。
    待年纪稍长些, 他对外?须得端方持重,便也不必去强融。
    世人, 包括亲人, 都评价他性?情孤僻。
    裴琏从前还会想,他是生下来就是这般孤僻的么?
    后来也不去想了,这样孤僻也挺好的——
    虽偶尔仍旧会渴慕那份热闹温情, 但得不到?的话?,也不必强求。
    反正?帝王都是孤家寡人, 就当提前习惯。
    可现下坐在肃王府的席面上, 看着笑语嫣然的明婳, 裴琏忽然觉着他不想习惯了。
    父皇都能?与母后执手?终老, 修得圆满, 凭何?他不行?
    明婳正?与父兄说着一路上的趣事?, 冷不丁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抬眼便见?裴琏目光幽沉地望着她。
    那眼神, 就如吃醉酒一般,热意逼人。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偏脸避开,心底嘟哝,这才开席不久,他就醉了?
    肃王自也注意到?席上小儿女间的眉眼官司,浓眉拧了拧,刚要开口,眼前的瓷碗放了块糖醋小排。
    肃王回过神,便对上自家夫人柔婉的眼眸,“吃菜。”
    多年夫妻,那眼神分明是叫他别?急,晚些再说。
    这顿家宴,谢明霁算是席上吃得最?快活的那个,边与裴琏碰杯喝酒,边热情邀约:“殿下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这回可得在庭州多住些时日,今夜好好歇息,明日臣带您逛逛庭州。”
    裴琏微笑:“多谢子策兄,只明日孤想先去北庭军营看看。”
    谢明霁微怔,而后转脸看向肃王。
    肃王面不改色,朝裴琏颔首:“既然殿下有意巡视北庭大营,那明日辰时随臣出门?”
    虽是疑问句式,语气却是肯定的。
    肃王妃蹙了蹙细眉:“辰时未免也太早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总得让人睡个好觉缓一缓。”
    “雪天地滑,便是骑马去军营也得小半个时辰,去晚了赶不上士兵晨练,岂非可惜。”
    肃王言讫,睇向裴琏:“殿下意下如何?。”
    裴琏道:“岳父说的是,明日辰时,小婿随您出门。”
    肃王见?他身上并无半分贵族子弟的懒怠颓靡,心下还算满意,淡淡嗯了声,便继续喝酒吃菜。
    及至亥时,夜深雪重,宴席散去。
    裴琏随谢明霁一同前往西?苑,明婳回到?她从前的院子,肃王夫妇自是回了正?院。
    窗外?风雪凛冽,时时可闻折竹声。
    肃王妃坐在梳妆镜前,挖了一团玫瑰香膏不紧不慢地搽脸,一壁念叨着:“再过半月便要过年了,我和婳婳大老远都赶了回来,娓娓那丫头真是野得没边了,竟这是还不抓紧回来,莫不是真想留在外?边过年?”
    “夫人勿要担心,我已派人去催,保管年前便将她抓回来。”
    肃王大马金刀坐在榻边,仰头将手?中?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稍静片刻,沉声问:“明婳和太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肃王妃篦发的动?作一顿,少倾,她搁下镶嵌红宝的雕花牙篦,拧过腰身:“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双眼睛。这事?儿啊,说来话?长……”
    “来我身边说。”肃王朝她招手?。
    肃王妃便起身,走到?他身侧坐下。
    夜色里的灯烛影影绰绰,夫妻俩相对而坐,肃王妃嗓音温和地将小儿女的纠葛徐徐道出。
    待听到?女儿险些命丧刺客剑下,肃王面色骤沉,大掌重重一拍桌案:“这竖子!”
    “哎哟!”肃王妃捂着颤动?的心肝儿,蹙着眉嗔他:“大晚上的,闹这样大的动?静!”
    又倾身看了看那个黄花梨案几,确定没拍裂,舒了口气,这才拉起肃王的手?,放到?嘴边吹了两下,又替他揉着:“深更半夜的,你消消气,肝火太旺,夜里要睡不着了。”
    妻子的柔声细语,叫肃王高涨的心火儿稍克制了些,只一想到?裴琏那小子竟敢拿他女儿的命当做儿戏般,眉宇阴沉:“他怎么敢的!”
    肃王妃叹口气:“少年人,心气高,太自负。”
    肃王冷声:“做下此等?事?,他还有脸来北庭?你为何?不早些在信中?与我说,早说的话?,便将他安置在官驿,怎还能?容他踏进我王府大门?”
    “事?情已经发生了,早与你说,也只是让你早生烦忧,那又何?苦呢?”
    肃王妃说着,抬眼看向丈夫鬓角隐约夹杂的银发,心下生疼:“你这些年勤谨戍边,闲时练兵,战时击敌,又是流汗又是流血,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却是心疼你,只盼着你能?养足精气,少些烦忧。”
    将军百战死,作为妻子,肃王妃清楚丈夫身上每一道伤疤,更清楚每次受伤都会损耗气血,虽短时伤疤会痊愈,瞧着并无妨碍,但日积月累,也于寿元有损。
    她本就比他年岁小,说好白头偕老,若是他早个数年先她去了,她孑然一身于世间又该如何?度日?
    肃王瞧见?妻子眸中?似怨似嗔的泪光,心下一软,抬手?将人揽入怀中?:“好了好了,说女儿的事?呢,怎的还哭了。”
    肃王妃锤他:“都怪你招我。”
    “好好好,是我不对。”
    随着年纪增长,妻子倒是愈发多愁善感了,肃王低头亲亲她的发顶,好哄了一阵,道:“那如今,婳婳是个什么想法?”
    提到?这个,肃王妃自己也愁:“太子如今倒是认清了他的心,意志坚定。至于婳婳呢,我也不知她是糊里糊涂,自己也没弄明白,还是心里仍憋着一口气,想再磋磨太子一阵。”
    “儿大不由娘,如今再不能?将他们当孩子看了。”肃王妃叹道。
    肃王却是很赞同女儿:“要我说,既然已经回北庭了,何?必再随那竖子回长安?我就不信北庭挑不出第二个好儿郎。”
    肃王妃闻言,心下暗道,若论容色、才学、地位这些,北庭还真挑不出比裴琏更出众的。
    不过这事?,她不好多插手?,也柔声劝着肃王:“他们的事?叫他们自个儿掰扯去,有缘最?好,无缘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造化。”
    肃王自也明白这个理,但想到?永熙帝在求婚书中?各种信誓旦旦的保证,最?后他儿子竟这般薄待他女儿,还险些害了女儿的性?命,胸间横亘的那口恶气是如何?压也压不下来。
    是以第二日,带着裴琏与长子一道去北庭军营巡视一圈,看罢兵将们的晨间操练,肃王忽的来了兴致般,与裴琏道:“臣瞧殿下这体格,想来也是习武之人,不知平日里都练些什么招式功法?”
    因着沙场上便有兵将们比武对战,裴琏只当肃王是触景一问,谦逊答道:“小婿略通一些拳法、剑术与枪法。”
    肃王乜他:“殿下还会枪法?师从何?人?”
    裴琏道:“徐远昭徐将军。”
    肃王闻言,浓眉轻动?:“他教的是他们徐家的四圣枪法?”
    裴琏:“是。”
    肃王“嗬”了声:“不得了,徐家枪法从不外?传,徐远昭竟不藏私,能?教给?殿下。”
    裴琏沉吟片刻,并未说明徐家曾欠他一个人情,只道:“许是徐将军与小婿投缘。”
    肃王不知内情,只当徐远昭是扛不住永熙帝的威压,毕竟永熙帝那人,行事?一向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对他这位唯一的儿子,自也是要倾尽世间最?好的一切资源去培养。
    肃王私以为,除了太子是皇后所出,还有便是永熙帝未曾被先帝善待,于是将他未曾得到?过的父爱都倾注于他的儿女身上。
    或许这位太子便是被帝后骄纵太过,方才养出这心比天高、视旁人女儿为草芥的性?子吧。
    思及此处,肃王眸光沉冷,再看裴琏,道:“臣早就听闻徐家枪法,游龙走凤,招数诡谲,可惜臣常年驻守北庭,无缘见?识。不知殿下可有兴致,与犬子比划一二?”
    未等?裴琏出声,谢明霁先惊了:“父亲?”
    肃王斜他:“怎么,难道我谢家枪法比不过徐家的?”
    谢明霁被那眼神一压,霎时悻悻:“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哪有贵客上门第二日,就抓着人家比试枪法的。
    “难得有个交流招式的机会,少些啰嗦。”
    肃王沉声说罢,又看向裴琏:“殿下怎么说?”
    裴琏道:“乐意至极。”
    肃王抚掌:“好。那就比吧。”
    临上场前,肃王还重重按住谢明霁的肩头,低声嘱咐:“使出你浑身的本事?与他打,打趴下、打伤也无所谓,只一条,别?见?血。”
    谢明霁倏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
    父亲是认真的吗,这可是太子啊!
    难道父亲想谋杀储君,造反不成?
    浑浑噩噩的,谢明霁拿着一杆长枪,上了演武场。
    除了肃王手?下几员心腹大将,军中?寻常士兵并不知道王爷带来的这位风姿卓然的贵公子是何?来历,只当是肃王家的哪位亲戚。
    如今见?这贵公子要与世子爷过招,一个个也都围上来看热闹。
    “嚯,两个人都使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