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昂热（4k）
    那看着挺帅气的老头停下掌声，他还戴着眼镜，但是眼镜后的双眼却是金色的。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很好，不愧是路麟城和乔薇尼的儿子。”
    这是一个非常有英伦风格的老人，看着像是个会在伦敦街头为女士提供帮助的老绅士。不过他说的是中文，标准到令路明非汗颜的那种。
    “你就是……那个客人。”被那三维给吓到的路明非张了张口，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楚天骄所说的美国来客了。
    “我觉得以楚天骄这些年对我的误会，他大概不会正式的向你介绍我的吧。”老人表情有些微妙的说，“我是希尔伯特·让·昂热，是楚天骄，还有你父母的老师。也是卡塞尔学院，以及所有预科班的校长。”
    “……校长伱好。”路明非说，他倒是没想到，那个让他奇葩父母和楚天骄都闭口不谈的学院，居然会来这么一个牛啤的人物，
    而且……他的眼角忍不住的抽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楚大叔啊，你确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哄骗了你十几年的大忽悠吗？
    “你果然有够优秀。”昂热看着他说，“原本楚天骄的女儿就已经给我一个惊喜了，但是我没想到，路麟城的儿子还能给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他再次上下的打量着路明非，金丝眼镜后的变成金色的双眼有着说不出的惊喜。
    谢谢夸奖……路明非也是默默的看着他，然后通过他眼镜的反光发现，自己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金色的。
    周围不知为何变得安静了下来，整个餐厅里静悄悄的，似乎就只有路明非和他面对面的昂热两个人。
    “初号机的开发我也参与了，除去设计的副校长莱昂纳多之外，我大概就是最了解初号机的人了，这一点就算是装备部也不及我。”昂热说，“在短时间内将隐性的龙类血统激发出来，获得与真正混血种相当的力量。在龙血消退，混血种已经无法正常觉醒的现在，这可是相当强力的手段了。”
    “不过嘛，有一类的人无法让初号机发挥作用。”昂热向着路明非微笑的说，“那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已经完全觉醒的混血种，毕竟我们可不存在隐性血统。”
    “原来是这样。”路明非回想起穿戴上那紧身衣之后，研究员那无比兴奋还有叶胜那不可思议的表情。
    昂热说：“一百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同类。”
    多……多少年？路明非惊了，一百年？这老人看上去六、七十岁，顶多也就八十岁。
    昂热看着他，淡淡的笑着：“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和你说，我今年一百三十多岁了，和你的曾曾祖父是兄弟。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要是愿意，叫我一声曾曾祖父也是没有问题的。”
    路明非惊了，他连他爷爷曾爷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曾曾爷爷是谁啊。
    “至于剩下的事，等我们到餐桌上再说吧。”昂热抬起头，向着周围看了看，“体谅一下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吧，维持时间零我也挺累的。”
    时间零，这个老人的言灵，路明非突然的想起来刚才那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回头向楚妤妔看去，发现的这姐姐依然处于惊讶当中。他的吻手礼对于这姐姐可能有点冲击力，但也没有达到现在还让她保持呆滞的程度。
    她的时间，或者说整个餐厅里的时间被减缓了。
    舞池边的乐队保持着乐曲完成的最后一刻，他们的眼中还有着沉醉，像是还沉浸在音乐的余韵当中。在舞池一旁的服务员正要为舞池中完成的舞蹈鼓掌，脸上的惊讶的表情凝固，同样像是暂停了一样。
    “时间零与刹那一样，同样是控制速度的言灵。只不过刹那是作用于自身，而时间零是可以控制一片区域。”昂热对他笑着说，“原谅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见面，从刚才你察觉到我的存在，我就知道你拥有着和我类似的能力。”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被减缓的时间突然的恢复，所有消失了的声音全部恢复，被暂停的掌声也淅淅沥沥的响起。
    “你……”楚妤妔的声音传来，她漂亮脸上的惊讶还没有消失，半张着小嘴的看着路明非，她的手依旧在被他拉着。
    然后，她就注意到了路明非眼中突然出现的金色。以及，舞池边缘那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眼中的金色渐渐的黯淡下来，路明非从刹那的状态中退出，他向着周围鼓掌的人致意，拉着还有些呆滞的楚妤妔走出舞池：“走吧，客人已经来了。”
    路明非有些庆幸，看来他对这姐姐做吻手礼的时候，时间已经被减缓了。这样也好，不然他真的尴尬到只能从丽晶酒店的顶楼跳下去了。
    “谢谢，给我一个布丁和一杯红茶就好了，医生说我最近需要注意下牙齿。”昂热微笑的对服务员说。
    被这老绅士说谢谢，有些受宠若惊的服务员离开了。路明非表面上和昂热一起微笑，心里却狂翻白眼，大爷哎，你都一百多岁了，注意一下牙口啊。
    像是看出了他在笑什么，昂热微微的耸耸肩说：“你要知道，对于一个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的老人来说，有点吃甜品的小爱好并不算什么了。比起我另一个只会喝酒和看未成年不适杂志的老友来说，这已经很健康了。”
    “这可真是……有够别致的爱好啊。”路明非眼角忍不住的抽抽，这都什么人啊！
    昂热摇了摇头：“你要知道，学院的风评会如此之差，他至少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归装备部。”
    装备部的人路明非见过，那些调试初号机的研究员就是。之所以对他们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他看着像是那群人中地位最好的楚天骄被研究员怼的哑口无言。
    楚妤妔与路明非一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她对这个父亲的老师，也是学院的校长自然也是相当的好奇。好奇为什么这看着挺文质彬彬的老人，会让楚天骄说了十几年的大忽悠。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路明非突然的说。楚妤妔看着他，眼中有些诧异，她知道路明非从来都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你既然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你的学生们还对你有着不小的误解？”路明非看了一眼楚妤妔说，“我的父母，还有她的父亲，对你的学院的态度都有些莫名的微妙。”
    何止有些微妙啊，楚天骄那让他想理就理，不理直接走也没问题的态度，对那所学院的怨气看上去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啊。
    “关于这个问题……”昂热端起红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说，“其一嘛，他们的专业不一样，你的父母更偏于理论派，楚天骄更偏于实践派。他们在学习之中所接受的知识都是不一样的，对我们所要面对的东西的认知自然也不一样。”
    他看着路明非说：“你的父母接触的知识更加的系统，更加的复杂，所以在没有搞清楚那些生物是否合理之前，他们可没精力和我争论。实践派的楚天骄就相反了，他只是接受我的命令去寻找他们，至于去哪儿找，该怎么找，抱歉，我也只能爱莫能助。”
    路明非眼角抽抽，楚大叔对他的怨气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其二嘛……”昂热没有回答下去，反而是直直的看着路明非问，“如果你没有发现我们，然后发现茫茫的人群之中只有你一个人拥有那种力量，你会选择怎么做？”
    路明非张张嘴，然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一开始就猜测了可能会有同伴存在，然后就撞见了楚妤妔一把火轰爆了一条街的场景。那时候他光想着要怎么和这姐姐见面才会不尴尬，哪有心思去想这些啊。
    布丁被端了上来，昂热没有急着吃，他看着路明非和楚妤妔，像是准备上课的老师一样的说：“知道塔斯马尼亚人吗？”
    “您是说，楚格尼尼？”楚妤妔问。
    昂热点点头：“没错，是她，世界上最后一个塔斯马尼亚人。”
    “据我所知，在她之后应该还有其他的人吧？”楚妤妔疑惑的说。
    “不。”昂热看着她回答，“在我看来，从她的尸体被掘出来，挂在博物馆展览的那一刻，塔斯马尼亚人的尊严和历史，就一样的被挂在博物馆里，宣布了死亡。”
    气氛好像有些凝重，前学渣的路明非小小的举了举手：“有没有人科普一下，这塔斯马尼亚人是什么？”
    楚妤妔沉默了一下，对他说：“塔斯马尼亚人，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岛的原住民，在十九世纪时，因为英国殖民者的入侵而消失。”
    她继续说：“楚格尼尼曾经被误认为最后一个纯种塔斯马尼亚人，她曾在死前留言，希望死后将自己火化，并将骨灰洒进海峡之中。但是最后，她被葬在一个废弃工厂里，而在两年后，她的尸体被掘了出来，制作成标本，挂进博物馆里供好奇的白人们参观。”
    路明非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愧是人类下限的殖民者啊。”
    “虽然我也是英国人，但是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昂热表情有些微妙，继续说，“我在这一百多年之间，见过的东西太多了。我看见过人性的高光，也见过人性的至暗。我信任人类，却又防备着他们。”
    昂热看着路明非，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是那么的沧桑：“我不敢去赌，不敢试试看在人类知道了自己的群体之中有着其他极少且强大的族裔时，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路明非沉默了，在那破计划挖的各种坑之下，他并没有细想的太多，他们两者之间的阅历差的太多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昂热说，“旧时代的反扑开始了，沉寂了很久的龙血也开始活跃了起来，甚至都有了楚妤妔这样无限接近于觉醒的优秀学生出现。”
    路明非看了一眼楚妤妔，这姐姐的数据依旧还是三围，只有穿上那个零号机之后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经验告诉他，这姐姐平时的攻防敏的数据，可能和楚天骄一样的是都是一百。
    “而更让我惊喜的，是你的存在。”昂热高兴的看着路明非说，“路麟城和乔薇尼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之一，我想他们的子嗣，一定也会非常的优秀。”
    昂热的夸奖和灼灼的目光让路明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昂热就没有再说些其他的什么，专心的享用起布丁。面对路明非与楚妤妔不应该继续说下去的疑惑眼神，他说他们都还是学生，不应该了解太多沉重的话题。
    于是接下来，他们的相处就变成了一个老爷爷带着两个孙辈出来玩，了解了解他们平时生活或是学习的难处，并给出他们一些建议。路明非心里直呼见鬼，这三维都是一千的恐怖老头，居然还真一个厉害的教育家！反正这老头的话，他这个前学渣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昂热吃完布丁后就离开了，他就住在丽晶酒店的顶层的vip包厢里，就像是下楼吃个饭一样，留下路明非和楚妤妔面面相觑的。
    路明非本以为，这老头是来招揽他的，他自己都说了觉醒的同类极少，他还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来寻找。但是昂热除了一开始对他的存在表现出惊奇之外，全程没有对他说些比如有没有转学的打算之类的。
    这搞得他莫名其妙的，另一伙人之中蕾娜塔的态度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她说什么并没有让他在他们之中选择的意思，然后又一副怕他跑掉的样子搬到他家对面去。
    让麻烦消失的方法很多，不去想就是了。路明非心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的拿起桌上的餐单。刚才昂热说了，这一餐算在他头上，他自己都说是他曾曾爷爷的兄弟了，那路明非这个当孙子的还客气啥。
    楚妤妔默默的看着路明非，轻轻的抚摸着刚才被他拉着的那只手的手背。
    赶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