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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178节

      “爹爹……”
    那苍白的唇中,终于吐出了那个已经在心中重复了千百遍的称呼。
    “别死……”她喃喃着,如同哀求,又如同噩梦中的呓语,“别再……抛下我一个人了。”
    如同呼应着她的哀求一般。
    本已被彻底打碎的灵府之中,升起了一点幽绿的萤火。
    那是回春诀的暖光。
    比白飞鸿的灵力更加深厚的绿色,微弱地燃烧着,颤颤巍巍,如同风中之烛,随时都会湮灭的一点光辉。
    白飞鸿睁大了眼睛,连忙千百倍地将自己的灵力灌注进去,小心翼翼地掬住了这一星魂火。
    停滞已久的心脏,缓缓地、微弱地颤动了起来。
    突。
    突突。
    咚。
    眼泪夺眶而出,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男人冰冷的面庞上。白飞鸿伏下身,几乎要失声痛哭出来。
    “爹爹……”
    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还带着哭腔,面上却已挣出一个笑来。
    在她的掌下,那颗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白玉颜赶来的时候, 白飞鸿才刚刚放下了挡住闻人歌的帷幕。便见到娘亲匆匆闯进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她忙伸手去搀扶对方, 几乎是在肢体相触的一瞬间, 白玉颜便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臂, 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那双颤抖的手……有多么冰冷。
    “他……”白玉颜哽了哽, 方才能继续说下去,“他怎么样了?”
    白飞鸿从来没有在娘亲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觉得, 有一张更为年幼的孩子的面影浮现了出来——恐惧着失去、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的脸。
    面对着这样一张脸,白飞鸿张了张口,将“熬过今夜”这几个字吞进了肚里,她抿了抿唇,无声地握紧了娘亲的手臂, 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给予她一份支持一样。
    “……暂时脱离了性命之虞。”她选了一个相对折中的说法, 却还是无法对娘亲隐瞒实情,“只是……他伤势太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袭击者并未留情, 整个的击碎了闻人歌的灵府, 刺穿了他的心脏。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命在,已经是万中无一的侥幸了。不如说, 任何人落到这种境地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若非闻人歌本人回春诀的修为极为精深,在这等绝境下也勉强保留下了一丝魂火, 就算白飞鸿是大罗金仙在世,他也必死无疑。
    可他终究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想要再度恢复到如常行动——不, 想要再度苏醒过来,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年月。
    然而,白玉颜听到这番话时却骤然松了一口气。她脱力似的向下倒去,白飞鸿忙挽住她,用自己的双臂支撑起娘亲的身体。
    “人还在就好。”
    白玉颜喃喃,虽然她的身体还是一派冰冷,却不再颤抖了。
    她稍稍喘了口气,这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闻人歌的身边去,轻轻握住了他一只手。看着男人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模样,白玉颜难得没有说什么刻薄话,只是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一开始她只用了一只手,力道也放得很轻,但是渐渐地加重了力气,将另一只手也握上来,交叠着,像是想要确认这个人的存在一样,更深地偎依过去。
    “人活着就好。”
    她又轻声地说了一遍,像是想要说服自己一样。
    只是眼泪终究无法遏制,还是落了下来,很快便打湿了男人的指缝,沿着腕骨滑了下去。
    白玉颜将自己的脸埋在闻人歌的手掌中,到底还是哽咽起来。
    白飞鸿低下头,不去看娘亲恸哭的模样,只是她还是伸出手去,一手支撑住娘亲的肩背,一手扣住腰侧的青女剑。
    “飞鸿,这是谁做的?”
    她听见白玉颜如是问。
    “到底是谁……伤了你父亲?”
    “……我不知道。”
    白飞鸿低声道,下一瞬,握着剑柄的右手陡然收紧,骨骼因为太过用力而格格作响。
    她说:“但是我会找出他,再亲手杀了他。”
    在这一刻,她的心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燃烧着憎恨的杀意。
    与此同时,白飞鸿听见了极为细微的碎裂声。
    那是永恒冻结的冰面,开始崩裂的轻响。
    ……
    ……
    ……
    最终,白玉颜留在闻人歌身边照顾他,而白飞鸿则被其他弟子请到了瑶崖之山。
    瑶崖之山主司戒律刑罚,自上代峰主荆通为魔尊雪盈川所杀之后,一直由他的亲传弟子林宝婺暂领大小事务。由于林宝婺年纪尚轻,又有崇吾峰主苏有涯从旁辅助。
    白飞鸿匆匆赶到之时,便见林宝婺与苏有涯坐在上首,云间月与巫罗一左一右立在下首,掌门高居上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
    当那张永远一团和气的圆脸不再笑的时候,旁人才能觉察到,最上方的这个人的确是修真界的正道魁首——也是当今最为年长、最为强大的修真者,以一己之力震慑魔道一千二百余年,终结了人修与妖族的千年血战的男人。
    卓空群是昆仑墟的掌门,却也从来都不只是昆仑墟的掌门。
    “见过掌门,见过各位峰主。”
    白飞鸿行过一礼,却被卓空群抬手制止了。
    “你来得正好。”掌门平静道,“我们已经询问完了相关人等,只差你一人的证词了。接下来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不可有分毫差错,你可明白,白飞鸿?”
    “是。”白飞鸿闭了闭眼,语气坚定。
    “守卫不周之山四门的守卫们都说,由于闻人歌的封山禁令,今日不曾见到任何一个外人上山,可是如此?”
    “是。”白飞鸿道,“不周之山医患众多,先生便说为防有外人误闯生事,便下达了封山禁令,封锁了不周之山上下通道,若无要事不得出入。”
    “不周之山今日并无来访的记录,也没有其他宗门人士的灵力痕迹。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是。”
    “而闻人歌今日之所以没有参加大典,是因为你拜托他留下来照料云梦泽,是吗?”
    “……是。”
    卓空群微微颔首,抬手示意白飞鸿坐到一旁去。
    “该问你的都已经问完了,你在一旁等着吧。”
    白飞鸿抿紧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到林宝婺在上方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于是白飞鸿明白,这时候无论她再说什么,也只是给云梦泽白白增加烦恼罢了。
    “传太华之山弟子云梦泽上殿。”
    掌门如是说。
    白飞鸿侧过头来,看着大殿的阵法无声运转,通往地牢的通道大开,一个染血的人影渐渐上浮,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无数漆黑的符文如同锁链一样束缚着云梦泽,沉重的灵力压迫着他的四肢,无形的镣铐死死锁住他的手脚,迫使骄傲的白龙垂下头来,跪在这牢笼的中央。
    长发如墨一般泼下,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露出了怎样的表情。
    但白飞鸿清楚看到,他腰侧的绷带正渐渐地渗出血来,想来应当是他的旧伤破裂了。
    白飞鸿下意识想要迈出一步,却被云间月抓住了手腕。
    “别去。”云间月的声音也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别去,飞鸿。”
    而高台之上,掌门却已经开始了对云梦泽的诘问。
    “不周峰主闻人歌遇袭之时,主峰附近只有你们二人,而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此事是否属实,云梦泽?”
    云梦泽沉默良久,缓缓点了一下头。
    “现场发现了你灵力爆发所留下的痕迹,枪身上也验出了闻人歌的血,伤口也与你的法器相符,不周之山的护卫也曾见你追在闻人歌的身后前往主峰……你为何要跟着他?”
    云梦泽闭了闭眼,涩然道:“我没有跟着他。”
    “那你为何会现身于此?”
    “……我不记得了。”云梦泽道,“我一醒来便发现自己站在那儿,师叔已经倒在那里了。”
    “你知道自己已有入魔之兆吗?”
    “……”
    “你知道吗?”
    “我知道。”
    云梦泽没有看白飞鸿,沉声说了下去。
    “但我绝不会伤害师叔,也绝不会伤害昆仑墟的弟子!”
    掌门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那你可知——一些人心魔发作之后,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我没有。”
    云梦泽攥紧了手掌,指骨格格作响。他猛地抬起头来,不顾符文的镣铐在他颈侧拉出一道血痕,只用那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卓空群,咬牙重申着——
    “他是师姐的父亲,我绝不可能作出这种事来!”
    卓空群侧过头,对身旁的人叮嘱了些什么,接着抬起手来,缓缓向上一挥。
    “传不周山弟子常晏晏!”
    殿外的护卫通告。
    常晏晏从殿外走进来,她先前也受了伤,虽然用回春诀治疗过了,却还是用绷带仔细包扎过。她进到殿内,苍白着脸冲诸位师长行过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