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接到军令开始，哈德逊就盘算着怎么利益最大化。让他这个穷鬼运送粮草，这不是逼人上梁山么？
    要是不刮一层油下来，岂不是显得他没有水平？
    从一开始，哈德逊就没指望自己能够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立下不世之功。
    “说得轻松，军功又岂是那么容易获得的？”
    不知道是没听出言外之意，还是杠精附体，一旁的布罗吉特男爵直接怼了上来。
    翻了翻白眼，哈德逊决定不和一个莽夫一般见识，笑呵呵的回答道：“布罗吉特叔叔，总督只是下令让我们运送粮草，可没有规定我们不能出去搞副业。
    叛军现在坐拥两郡之地，总不能将所有人马都集结在一起吧？
    叛军主力都被前面四个军拖着，后方必然空虚。
    在完成押运任务之余，顺道收复几个叛军控制的小镇，对我们来说还是不难的。”
    哈德逊的话，让原本绝望的众人眼前一亮。收复几个叛军控制的小镇，固然算不上多大的战功，可这是战功的事情么？
    收复失地是其次，抢夺叛军手中的财富才是关键。对贵族而言，上战场就两个目的“战功”和“发财”。
    现在战功没多大的指望，那就只能想办法发财了。可以说，为了鼓舞盟友们的士气，哈德逊也是操碎了心。
    ……
    达迪尔城，作为叛军的起家之地，昔日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地，现在只剩下秋风萧瑟。
    打天下和治理天下，完全是两个概念。很遗憾，作为邪教组织的骷髅会，压根儿就没有治理天下的概念。
    城主府中，一群骷髅会高层正怒目而视，气氛压抑的可怕。
    “大祭司，埃塞尔要塞城下损兵折将，你不该解释一下么？”
    左边居首的紫袍中年男子率先发难道。
    “解释，你想要什么样的解释？”
    “你……”
    灰袍老者冷漠的回答，让紫袍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室内的气氛越发凝重，眼瞅着就打起来了，高坐主位的面具人突然开口打断道：
    “好了！你们都是会中高层，还想小孩子一样闹腾，这像话么？
    不过伊曼虽然说得不中听，但是有一点不错，埃塞尔要塞之战，大祭司确实该我们一个解释。”
    见面具人开口，原本傲气的灰袍瞬间变色，急忙开口解释道：“圣主，埃塞尔要塞之战是我太贪心了。
    原本以为贵族们勾心斗角惯了，援军不会同一天抵达，这才设计引出绯红骑士团，想要倚仗圣器之威，将他们全歼于城下。
    没有想到，敌人的援兵来得如此之快，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此战，我们也不吃亏。虽然近乎全军覆没，但损失的都是炮灰。用这些炮灰换取敌人……”
    第30章 蜗牛在前进
    “好一个没吃亏！
    圣教花大代价组建的军队，本该是用来征伐天下的，结果全部都被你赔了进去。
    就连血月号角，也提前暴露了出去，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没吃亏？
    大祭司，在你眼中什么才算吃亏？
    莫非要敌人杀过来，将我们全部剿灭，才算是吃亏？
    又或者说……”
    不等伊曼把话说完，面具人就挥手制止道：“好了，此事就此打住。我相信大祭司这次也是无心之失，不过类似的失误，最好不要出现第二次。
    同统治这片土地无数年的贵族们相比，我骷髅会的家底，实在是太薄了，经不起这么折腾。
    大家从天南海北汇聚在一起，为得就是推翻贵族的统治，从此站在阳光之下，不用子孙后代一直像老鼠一样活着。
    现在机会来了。敌人已经放弃了有利的城池，要在野外和我们决战。只要击败了这支贵族联军，东南行省就是我们的了。
    拿下东南行省，阿尔法王国必定震动，天下苦贵族久矣的有志之士，定会群起响应。
    以阿尔法王国为基，引爆整个大陆的反击浪潮，就像三百年前一样，席卷整个大陆。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
    仿佛打了鸡血一般，众人齐跟着面具人呼喊。看得出来，这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虽然神秘“圣主”的鼓动之语，在逻辑上就是狗屁不通，根本就无法令人信服，但是有魔法加持，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邪教组织，言语中包装的再怎么光鲜亮丽，也改变不了其邪恶内核。
    鼓舞完士气，骷髅会直接化身战争利器，开始运转了起来。
    第一波虔诚的信徒，都上战场当了炮灰，接下来的征兵工作进展自然不顺利。
    不过这难不倒骷髅会，不意愿入伍那就抓壮丁。反正进入军中先是一碗“勇气药剂”灌入，再进行一番精神洗脑，悍勇无畏的士兵就出炉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种人工催熟的“勇士”，通常智商都掉得很厉害，并且越是嗜血就越没脑子。
    拿来当消耗品没关系，想要练出真正的精锐，却是没有任何可能。
    ……
    望着乱哄哄的队伍，刚刚还挥斥方遒的皮尔斯伯爵，脸色阴沉的可怕。
    尽管知道贵族联军良莠不齐，但是没想到能够烂到这个地步。这才刚刚出发第一天，下面的农奴兵就陷入了混乱中。
    众所周知，决定一支军队行军速度的快慢，不是看这支部队上限，而是看这支部队的下限。
    总得来说，士兵数量越是庞大，里面的猪队友越多，行军速度就越慢。反倒是小股部队，更加有效率。
    出发第一天，就出现了士兵乱串门，找不到家的闹剧。看着一众贵族领主，四处寻找自己的士兵，皮尔斯伯爵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兵贵神速，这一刻全部都成为了笑话。不光前面四个军陷入混乱，押运粮草的第五军，为了更是将拖后腿发挥到了极致。
    不管前方的部队跑了多远，反正第五军就只前进了二十多里。就这还是皮尔斯伯爵不断派人催促的结果，否则还会更慢。
    掉在队伍末尾的哈德逊，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真心不是他搞事情，实在是数万大军行进，本来就是一条长龙。
    乐观点儿估计：按照四人一排、前后相距一米计算，两万大军的队列就长达十里地。
    联军具体有多少兵力，哈德逊不清楚。反正接到出发的军令三个多小时后，他的第十团才迈开了前进的脚步。
    因为牲口不足的缘故，士兵们还要串客民夫，推着运粮车前进。
    让农奴兵推车，专业倒是对口，可效率就没法指望了。
    前面耽搁了三小时，再扣除两三个小时中途休息、埋锅造饭、安营扎寨的时间，实际行军也就五六个小时。
    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保证日行二十里，第五军上下也是尽力了。
    可惜这份功劳没人看得到，恼羞成怒的皮尔斯伯爵，不顾大家辛苦行军奔波一天，连夜召开了团级扩大军事会议。
    围在一堆篝火旁，借助火苗闪烁的光芒，哈德逊依稀可以看到皮尔斯伯爵阴沉的脸色。
    “伯爵阁下，行军速度慢主要是第五军的拖累。要不是受限于辎重物资，我们日行五十里都不在话下。”
    开口吹牛逼的是第二军军团长奥兰子爵。
    要是没有农奴士兵，就算是日行百里，哈德逊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有这些家伙拖累，日行五十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又不是没有尝试过，在来的路上，他可是一度挑战过日行六十里的，结果不提也罢。
    只能证明老祖宗兵书上说得有道理——“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真要是逼着部队日行五十里，遇到叛军那就哭吧。精疲力尽的士兵，会以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什么是极致摆烂。
    “伯爵阁下，不是我们第五军不卖力，实在是道路太过曲折，又缺乏足够的牲口拉车，只能倚仗人力，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何况今天是第一天行动，我们的出发时间还晚了三个小时。能够日行二十里，大家已经很努力了。
    如果大家还留有余力的话，我建议将辎重分发到各团，共同分担后勤运输压力，想来速度会提高很多。”
    切尔斯骑士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管怎么说，拖延行军速度的锅，第五军不能背。
    前面四个军都是轻装上阵，就第五军负重前行。再要求大家行军速度一样，分明就是耍流氓。
    “切尔斯骑士，看来你的军事素养有待提高啊！分发辎重亏你想得出来，难道不知道主力部队要保证体力随时迎敌么？”
    第三军军团长克里斯嘲讽道。
    推卸责任、甩锅是一回事，接下后勤运输的苦差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光正常行军都能闹出乱子来。要是再增加了辎重压力，那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第31章 坑了自己的哈德逊
    扯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不会扯皮绝对要吃亏。切尔斯骑士明显不是舌战群雄的料，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包括哈德逊在内的第五军一众军官，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受限于身份谁都没有机会开口。
    眼瞅着局势一边倒，皮尔斯伯爵突然开口训斥道：“够了！让你们过来，不是来吵架的。
    当日一战，你们也是参加过的。敌人拥有邪器血月号角，只要拉出炮灰就能成军，根本就用不着训练。
    可以说每拖上一天，敌人的数量就会成千上万的增加。一群没有神智、只知道杀戮的敌人有多可怕，你们应该清楚。”
    平衡之道，乃为将者必备的功课。皮尔斯伯爵虽然不是啥名将，可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不缺的。
    放任手下争斗，固然能够分化中小贵族，可过度内耗也会自损实力。
    相对而言，第五军是好欺负。可再怎么欺负、压榨，都提高不了行军速度，这是客观条件导致的。
    冷静下来后，几个不服气的军团长纷纷泄了气。军队和政坛的玩法，是完全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