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的目标并不是他，秦飞时认清这点，当下推开那莫将军，冲到身后，护着那两个大荣年轻退到一边。
    果然箭矢都是朝那个莫将军去的，他身边的人为他挡箭，一个接一个倒下。
    秦飞时靠着一旁的树干，双手抱肩，只当看一场好戏。
    “这位姑娘，我们能回家看看么？”其中一个穿蓝衣短打的小厮小心翼翼的问。
    秦飞时看了他一眼，道：“今日城中百姓都出城了。”
    “我爷爷瘫痪在床，根本走不了。”小厮有些急道。
    “姑娘，让他回去看看吧，他父母和哥哥姐姐在战乱中都被杀了，家里只剩一个老爷子和一个小弟弟了。”另一个小厮帮着求情。
    秦飞时挑眉，“他想回去看看家人，你不想？”
    那小厮摇头，“我家里人都死了。”
    秦飞时呼出一口气，又看那边，估摸一时半会儿的也打不完。
    “行，我带你们去。”
    那小厮带着他们在胡同里东拐西绕的好一会儿，终于来到自家门前。门是开着的，那小厮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
    “爷爷！小弟！”
    秦飞时就站在门前，抱肩等着，然很快里面传来凄厉的哭声。他眉头皱了一下，但也就一下，继而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样子。
    战争中死了太多人，那一老一小若还好好的，才真是奇迹呢。
    又等了一会儿，另一个小厮将那哭得凄惨的小厮拉了出来，“咱们还是先出城吧，不能耽搁。”
    二人走了过来，跟着秦飞时往外走。
    “姑娘，他爷爷和弟弟都饿死了。”
    “嗯。”
    “这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安葬家人？”
    “不知。”
    小厮有些失望，退回去扶着同伴走。
    经过一个院子，院门是敞开的，秦飞时不经意往去一眼，却见院中横躺着好几具尸体，他们是被乱刀砍死的。
    他朝前望去，没有万家灯火，只有影影憧憧的房屋，或许每个院子里都是这样的惨象，这里俨然已经是鬼城了。
    沿着巷子走到街上，那边还在打。
    秦飞时眯了一下眼，拔剑冲了上去。他也不分敌我，反正都是南晋人，见谁杀谁。
    莫将军来到秦飞时跟前，还不及出声，他的剑已经朝他刺过来了。莫将军堪堪躲开，眼睛眯了眯，道：“不必恋战！”
    秦飞时嘴角扯了一下，“莫将军，抱歉啊，没看清是你。”
    “我们快走！”
    “走什么走，这些人，我替你解决了！”
    说着，秦飞时又杀了出去，一剑一个，招式凌厉异常。
    “将军，这姑娘的功夫好厉害。”莫将军身边的一个将士道。
    “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属下刚才逼问了一个，应该是虎成王的人。”
    莫将军冷哼一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
    在秦飞时的助力下，很快就杀光了这群杀手，一个活口都没留。
    莫将军神色沉肃，他怀疑这人根本不是帮他，而是在发泄心中怒火。他要杀南晋人，才不管他们之间的内斗。
    将两个小厮送出城后，一行人往和园走。
    “重明姑娘，请你回去跟太子妃说，我们南晋是诚心跟你们大荣和谈的。在岭安城所为，确实欠妥，等我们陛下来了，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重明姑娘说笑了。”
    “你才在说笑吧。”
    回到和园，秦飞时将路上遇刺的事跟严暮他们说了。
    “看来虎成王和这个莫将军是面和心不和，而这个莫将军是北金皇帝的心腹，所以……”秦飞时看向严暮，“虎成王并不得北金皇帝信重。”
    “北金皇帝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么？”柳云湘问。
    “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但就像我和那老东西，即便能继承他皇位的只有我，他也不肯轻易给我。”严暮道。
    秦飞时切了一声，“要说秦家的子嗣也不只有你。”
    严暮瞥了秦飞时一眼，“那老东西也真是糊涂了，竟不知你的野心。”
    “他许知道，但他要用我来制衡你。”
    见二人要吵起来，柳云湘忙打断道：“虎成王和北金皇帝之间有嫌隙，许我们能利用。”
    翌日一早，虎成王那边过来说苏如清醒了，请秦飞时过去诊治。
    柳云湘与他一起过去，虎成王仍在厅堂里守着，虎目圆瞪，心情看上去十分不好。二人进去，但见苏如清双手双腿被绑，有婢女喂她喝药，她闭紧嘴巴不肯喝。
    “我来喂吧，你们先下去。”柳云湘上前接过药碗，等那些婢女退下了，她忙让秦飞时给苏如清将手上脚上的绳子解开。
    绳子一解开，苏如清就要起身，但被柳云湘压了回去。
    “你伤势很重，不可乱动。”
    “放开我！”她低吼一声。
    “我是太子妃柳云湘，我们进城原是答应了苏大将军救他的家人出城的。”柳云湘小声对苏如清道。
    “我爹？”苏如清眸光颤动，“我爹他……”
    想到什么，她眼神一定，“他为何弃城而逃？”
    “当时情势转变太快，他实在是迫不得已。”柳云湘未苏如清喝药，“你要把身子养好，可以亲自去问苏大将军。”
    苏如清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这孽种可还在？”
    “只怕保不住。”
    “那太好了。”
    柳云湘叹了口气，“只是这虎成王似乎很重视这个孩子，若孩子保不住，那你？”
    “他会杀了我。”
    柳云湘点头，她猜也是这样。
    “他们皇族其实有一个世代遗传的隐疾，那就是子息单薄，很难生下自己的孩子。”
    柳云湘了然：“难怪北金皇帝只有虎成王一个儿子。”
    “不，虎成王其实是他的侄子。”
    “侄子？”
    “对，因皇帝膝下无子，所以将虎成王养在身边，待他长大，皇帝怕他与亲生父母亲近，甚至将他父母都暗杀了。虎成王和南晋皇帝，他们其实是叔侄，而且忌惮着对方。”苏如清说道。
    “原来是这样，所以虎成王很看重你腹中的孩子。”
    秦飞时又闻到了那股子甜腻腻的香气，问苏如清这香气何来。
    “一种很珍贵的香，之前有熏的，有沐浴时泡的，但自我怀孕后就不再用了，屋里的香味是残余的。”
    秦飞时思量了一下，道：“莫不是用了这种香，所以你才怀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