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夏倾月细眉微折,刚才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行,我去看看。”
“月月。”荀瑶担心夏倾月一个人处理不过来,想跟过去帮她,“我跟你一起去……”
夏倾月摆了摆手:“不用啦瑶瑶,你先下班吧,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荀瑶:“……好。”
等她回过神,夏倾月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
夏倾月匆匆赶到现场,饶侗正在和时装周负责人解释情况,跟在负责人身后的十位模特得知拿不到服装而生气,没有服装意味着上不了t台,模特的每个人都签了合约,面临这种突发情况谁都不想违约赔款。
时装周这边的负责人正头疼着呢,前段时间就是因为负责该项目的饶侗设计师因为自身失误欠了稿,现在又整都快上场服装却消失了的情况。女人双手叉腰:“饶设计师,念在db是主办方合作多年的老客户,上次出的意外我们已经宽限截稿时间了,可以不计较,但现在到了临头制定好的服装不翼而飞,你说该怎么办?”
饶侗赔笑:“实在不好意思,您别生气,这次情况突发都不在你我的意料之内,我……”
她说的话没什么营养含量,只能表面安慰一下负责人和那十位模特。夏倾月出面:“不好意思苗老师,是我们工作的疏忽,所有服装经过我们公司员工的多遍清点确定是足够的。可以先查一下现场监控具体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后,夏倾月又让跟她汇报工作的助理去查清楚少的是哪些服装,少的那些服装如果准备了备用的可以先暂时替换上去。
部分服装做工要求复杂,只能在截止日期之前赶一件成衣,没有备选服装可以替换,其他的服装有备选成衣就是为了防止类似这种的工作失误,以备不时之需。
饶侗站在一旁打量了眼夏倾月,夏倾月察觉到目光看过去,没说什么。
对方那样的眼神,无疑是在心里腹诽自己。
没关系,她不在乎。
所有db来到艺术中心的员工兵分两路开始寻找丢失的服装,夏倾月来到后台全部公司放置服装的房间挨个找,也有一种可能是哪个工作人员记混了公司名称放错了地方。
饶侗跟在夏倾月身后也在找,左瞧瞧右看看,倏尔出声:“监督人,你现在肯定有话对我说吧?一次工作失误,又一次工作失误,看来柳总监派你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不要我们打个赌?赌谁先找到那些服装的怎么样?赌注的筹码你来说。”
夏倾月专注在寻服装,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轮到db了,饶侗还有心思在这打赌玩游戏?
“无聊。”她丢下两个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夏倾月变成了和饶侗一队,两人一间间打开放置衣服的房间门,但都一无所获。
寻到走廊的尽头,有两处占地面积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间门开着,空间狭小,夏倾月进了东向的一间,饶侗进了西向的一间。
夏倾月进入房间后,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找到房间内的控灯开关打开,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地点不算大,周遭围绕的几个推拉式衣架,挂在上面的衣服有很多件,她走上前,循着记忆一件件对照是否有公司丢失的服装。
却在寻找之时,房间的灯突然灭了。
夏倾月下意识往上看了下,房间里只有一盏灯,也许是这间房间面积小,四周的墙壁也没有过分装饰,甚至没有开通窗户,所以灯一熄,仅有门外的光源可以照入房间里。
还有些光源,她正要打算继续找——
“砰。”
房间门关闭的声音微不足道,似是被刻意控制。
仅有的光源被完全吞噬,周遭一片黑暗。
终于意识到不对,夏倾月走到门侧拍了几下门,虽然她没看清关门的人是谁,但笃定以及确定是饶侗,“饶侗,把门打开。”
没有人回应。
而此时之外,锁门的人的确是饶侗,她拎着钥匙浅浅地摆了几下,随之捏在掌心里。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看到夏倾月把手机给了男朋友,故意以服装丢失的理由引出她,和她一起装模作样的找服装,她也知道夏倾月怕黑的弱点,切断了电源,谁让她非要跟自己过不去,还打了她一巴掌,那就别怪她无情无义了。
“侗姐,找到服装了!”助理忙不迭地跑过来告知事态,“现在快到我们公司了,您得过去现场看一下情况。”
饶侗走了一段距离,敛回神色,“行。”
助理:“倾月姐是和您一起的吗?我得通知一下倾月姐服装找到了……”
饶侗打断:“我不知道她去哪了,刚刚看到她好像有什么急事离开了这儿。服装找到了就行,我们先去看一下情况,等回头我再通知她。”
助理天真,没起疑心:“好的。”
-
房间内,夏倾月又拍了很多次的门,让饶侗把门打开,许是门板太厚,隔音好,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摸了摸口袋想拿出手机,可手机被她给了江辞。
没有窗户,看来只有等了。
视野所及皆是黑暗,夏倾月在黑暗里沿着墙壁走,却不小心碰倒了一排排的衣架。
东西砸在地面,声响阵阵接连,在这片单一又狭隘的地方异常刺耳。
夏倾月跌跌撞撞地退到角落,环紧双臂抱着自己,眼前的黑暗好像将她拽入五年前的那场意外。
五年前,她只身一个人,在米兰,在光芒融不进的封闭区域里等待获救。
回忆袭临脑海,只让她更加恐惧、害怕。
闭上眼睛就不怕了,闭上眼睛。
夏倾月轻靠着墙面,身子因害怕在微微发抖。
她哽咽着,心里想的全都是江辞。
阿辞,你在哪里,救救我……
第91章 心疼
救救我, 救我……
夏倾月靠坐在墙面角落,双腿弯折,低下头埋在紧紧围严的臂弯里, 视线被她有意遮挡, 仍是一片黑暗。
她缓缓地呼吸了几下,在努力调整因恐惧缠绕满身而产生的害怕情绪, 可是空气干燥呛人, 浸入喉腔的所经之处好像皆燃起了一寸寸的烧灼, 格外难受。
像是溃城被烈火焚烧, 再狠狠摧毁。
“咳咳咳……”
就算是很难受很难受, 夏倾月也不敢抬头目视周遭的一切,她认为能躲避恐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 尽力为自己取暖。
倏然的咳嗽引起了心率更甚的起伏,牵连着指尖、脉搏都在发抖,陷入深度恐慌之际,夏倾月像是意识到什么,慢慢地、慢慢地微微扬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
一如五年前,她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
五年前,是夏倾月到米兰的第一年末尾。
那年寒冬,她记得特别清楚,时间线大概是在来年的一月底,极度寒冷的季节。
夏倾月所在的学习校区是位于米兰市中心的米兰理工大学bovisa校区,但在某一天,设计学院的主讲导师通知班级内的所有学生前往米理的另一所校区学习研究, 地点在郊外,要坐很长时间的车程。
到了地点之后, 老师和学生们在一间教室先学习理论知识点,可是上课进程推到一半,地震突发来袭。
短暂数秒之内,石砖、墙体快速塌陷,在诸多学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完好无损的宽域空间霎时沦为一片如同战损后的废墟。
那些没能逃出来的同学,困得困,伤得伤。
包括夏倾月。
夏倾月被困在了教室角落的课桌下,能活动的空间极其狭小,甚至伸展胳膊都困难,好在的是,她并未重伤,只是脸颊和手腕被碎石划了些许细细的伤痕。
在眼前,数块巨大的石板层层错乱堆叠,严丝合缝,几乎覆没了全部的光明,加之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雨,风雨卷临的沉闷与潮湿无孔不入地要将这片局促的干燥地占为己有。
空气流通不畅,处境危难,没有任何淡水和食物的情况下,就这样,夏倾月被困了长达十个小时。
这十个小时,应该是她人生中最难忘、最煎熬的十个小时,她好像,极为真切地体会到了濒临死亡是什么样的感觉。
踏入无止境的黑暗境地,呼吸微渺,听觉和视觉被一一剥夺,最后心脏停止跳动,长眠于永夜。
她……是要死了吗?
冰水寒冷,浸透夏倾月的每一寸血骨,她费劲所有的力气尽量维持清醒,一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寻求安慰,一边在心中祈祷。
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她……
会有人吗……
她害怕了,害怕死亡,害怕自己不能在这场意外中活下去,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场外,搜救队扩大范围展开搜寻,终于在这次地震发生之后的第十个小时,听到某一处废墟阵阵敲打传来的微弱求救,像极了人类快要断气的呼吸。
得以获救之时,夏倾月全身没有了一丝力气,支撑她思绪重回清晰的,是外界许久未能窥见的光。
也就是这场意外,在狭隘且没有光明的地方被困了十多个小时,夏倾月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她不是害怕黑暗,而是对黑暗且狭小的封闭空间会产生过度的恐慌、紧张和焦虑。
这种症状的表现是否明显,其主要也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因素是怎么样的情景。
幽闭恐惧症自出现很难再消失,也许会紧紧跟随夏倾月的一生,但她却比任何人都要平静,可是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意外会再次闯入她的世界。
……
此刻被关在房间里,同样黑暗围剿,光明驱散。
夏倾月不确定这次会待多长时间,可能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如果没有人发现她在这里,甚至比十个小时还要久。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学着之前安慰自己不要害怕的方式,一遍遍地轻拍自己的肩膀。
阿辞,我好想你。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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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荀瑶下了班处理好了自己家里的事情,晚上和妹妹来了迪士尼游玩闲逛。
特定时间的烟火表演如约而至,荀瑶拍了很多张漂亮的照片,可能是忙完工作太开心了,她忘了现在这个点夏倾月应该在和江辞约会,下意识地给对方打了个电话分享好心情。
而恰好在这时,界面显示了江辞的电话。
荀瑶接下,内心感慨挺巧:“怎么了江辞,我正想跟月月打电话分享烟花来着。”
江辞在举行时装周的京城西岸艺术中心,本想等夏倾月下班独家文都在q裙吧衣司爸一刘酒留伞,全年无休更新,但却没能找到她的身影,“荀瑶姐,姐姐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没啊。”荀瑶一听怔了片刻,远离了在场躁乱起哄的人群,移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七点多一刻,“你这时候不是和月月正在约会呢吗?月月说下了班你们去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