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章 击西
木掌柜两根手指搓着,叹起气来,
“实在是银子不凑手,小的又想不出别的法子,若不买吧,想着那东西,爷见了必是爱得不行,又实在是舍不得,只好请了爷过来商量。”
“到底什么东西?”
徐盛融有了兴致,直着身子问道,木掌柜往前凑了凑,低低的说道:
“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小的长这么大,头一回知道,这美人还真有美成那样的!真是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上!偏又知情知趣,从小专门调教出来,就是随身带的那两个丫头,也生得极好,也不知道这人伢子是从哪里买得来的!”
徐盛融眉梢飞舞着,兴趣十足起来,直起身子,拉了拉衣袖,兴奋的问道:
“人呢?叫来爷瞧瞧!”
“小的和那人伢子说了爷要相看,现人就在咱这楼里候着了,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
木掌柜躬着身子退到门口,片刻功夫,引着个三十岁左右,长身直立,看起来气势极足的男子进来,男子身后,跟着个身形极高佻,穿着斗篷、戴着厚重帷帽的女子。
“这就是我们爷,爷,这位是钱管事。”
木掌柜忙上前两步,躬着身子介绍道,钱管事长揖见了礼,直起身子,微笑着说道:
“徐爷这人品气度,真是令人心仪!”
徐盛融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静立着的女子,钱管事笑着上前取了女子头上戴着的帷帽,解了斗篷。
徐盛融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看着眼前灯影下亭亭玉立、如冰雕玉刻般的美人儿,这身、这脸、这眉、这眼、这唇、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这是小女,名唤芳草。”
钱管事慢悠悠的说道,徐盛融直勾勾的看着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芳草敛襟微微曲了曲膝,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波流转着往徐盛融这边划过,随即又垂下眼帘,怯怯的退了退。
徐盛融重重的咽了口口水,直直的看着芳草,下了榻,就要凑过去,钱管事伸手拦在徐盛融面前,打着呵呵说道:
“徐爷可别吓着小女,小女还是冰清处子,连手也没被男人碰过,徐爷还是……”
钱管事也不回头,回手将斗篷、帷帽递了过去,芳草接过,飞快的穿了,转身出了门。
徐盛融恨不能立时跟着奔出去,钱管事拦着他,笑着说道:
“徐爷急什么,只要有银子,芳草今晚上就是徐爷的人,我这女儿不光长得好,从小调教的更好,身子极是柔软,但凡床第间有的花样,都能玩出来,玩得还极好。”
徐盛融收回目光,舔了舔嘴唇,没有答话,只转头看着木掌柜,木掌柜的苦笑着看着他,摊着手说道:
“小的本来想拼着一两年的收益,也要买了来孝敬爷,可他这要价,实在是……唉,爷,钱管事张口就是十万两银子,少一两也不肯!”
徐盛融轻轻吸了口气,猛的转过头,看着钱管事,冷着脸说道:
“你也该知道爷是谁!这满太原城,满永兴路,就是这北三路,爷一句话,就能要了你这条小命!”
钱管事脸上带着丝哂笑,淡然看着徐盛融,慢吞吞的说道:
“徐爷,咱都不是外人,在下是西京路颜家外管事,也不瞒徐爷说,这芳草,本来是调教着,准备进给……那位爷的。”
钱管事点了点王府方向,含糊着说道,
“也是因了我们家姑奶奶不喜欢,我们家主才打发在下出来把人放出去,十万两,这是家主定的价。”
钱管事笃笃定定的说道,徐盛融脸色变幻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西京路颜家,是靖北王妃的娘家,也是诚王妃的外家,别说他,就是诚王,也是极敬重着的,这用强,是不行了。
钱管事看着脸色渐渐青起来的徐盛融,打了个呵欠,拱了拱手,满脸懒散的和木掌柜抱怨道:
“我就说,这太原府没人买得起!掌柜的非要留我这一晚,这不是耽误事吗?!你看看这天,过几天非下大雪不可,在下还是趁早上路,赶紧赶往洛城去,看看能不能在那里迎上汝南王世子,还有汤家二公子,若是他们两位肯出手,我也就不必赶着这大冷天再往京城去,也能早些赶回去过个团圆年。”
钱管事一边抱怨着,一边和木掌柜和徐盛融拱手告了别,转身出去了。
徐盛融面色青红不定的跌坐到炕上,转头看着木掌柜,急切的问道:
“你这里有多少银子?”
“昨天就理了帐,今年生意好,帐上一共有四万八千两银子,不过……”
木掌柜的陪着笑,低声说道:
“这里头,一半是夫人的银子,年底就得送进去。”
徐盛融咬着牙,呆了半晌,转头盯着木掌柜,带着丝狠意吩咐道:
“那个芳草,我要定了!姐姐的银子不用送进去了,我和姐姐说!我那里还有个一两万两银子,余下的,你去,想法子给我凑!要快!就算我借的,以后,用这滴翠楼的红利还!”
木掌柜脸苦成了一团,勉强点头答应着,看着徐盛融,担忧的说道:
“这事,若是夫人知道了,小的怎么说才好?”
“说什么说?爷买这芳草,是为了生儿子!”
木掌柜苦笑着说不出话来,徐盛融不耐烦的抬手敲着他的额头,
“你呆成这样,怎么做的掌柜?姐姐什么时候要过你这红利?不过借个由头,给爷找点零用钱罢了,你赶紧去筹银子去!过了年,咱们就想法子把边上那幢楼也并过来,也不过一年半载的,这银子就挣回来了!快去!”
木掌柜连连答应着,徐盛融也没心思再吃饭,穿了斗篷,转身出去,回去府里到处搜银票子去了。
木掌柜躬着身子,站在滴翠楼门口,看着徐盛融的车上的红灯笼转个弯,看不到了,才直起身子,背着手,仿佛极其愁苦的回了滴翠楼。
雅间后头的暗室里,千月已经换回了一身黑衣,卸了满头簪环,绾了发髻,正弯腰洗着满脸的脂粉青黛。
钱管事垂手站在门口,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木掌柜轻轻敲了敲门,闪身进来,看了眼满脸水珠,正从小厮手里接着大棉帕子的千月,先感叹了句:
“千管事真是……好看!”
千月身子顿了顿,恼怒的瞪了眼木掌柜,恶声恶气的低吼道:
“说正事!”
“成了!”
木掌柜点着头,认真的答道,千月闷了口气,顿了片刻,才呼了口恶气出来,转头看着钱管事吩咐道:
“启程,去洛城。”
钱管事点头答应着,转身出去了,千月从小厮手里接过装着柳叶小刀的鱼皮袋,小心的束到手臂上,看着木掌柜吩咐道:
“明天照计划行事!”
木掌柜笑着点着头,千月顿了顿,接着吩咐道:
“从今天起,万事小心,若有不对,赶紧逃!”
木掌柜收了笑容,郑重的揖了揖,低声说道:
“多谢千月管事,您放心。”
千月“嗯”了一声,带着小厮,转身出了门,隐入了黑暗中。
程恪的钦差车驾,不紧不慢的依着行程,一步不错的往北三路行进着,依着原定的行程,程恪一行人要从秦凤路开始盘查各地府库,然后从秦凤路进入永兴路,经过太原府,再进入离京城最远的西京路,再从西京路直接返回京城。
十月下,景和宫杖毙侍女事后没几天,程恪的钦差行驾进了秦凤路,第二天就进了秦凤路安扶使司所在的洛城,也是秦凤路最大最热闹的一座城。
汤二公子兴奋无比,一路上,程恪紧拘着他,就没放他出去风流过一回半回,这十几天,他只好守着轻红,玩遍了能想到的所有花样,到底对着一个女人最易让人厌倦!总算到了洛城,这洛城,是北地数得着的繁华大城,听说勾栏瓦肆风情与京城大不相同!美人舞伎更是别有一番趣味。
当天晚上,汤二公子就软磨硬泡着程恪,放他出去寻欢作乐去了。
十一月初的京城,渐渐热闹着繁忙起来,离冬至节没几天了,冬至大过年,京城的人家,对冬至节的重视甚至大过春节,毕竟,这是从寒食节过后八个月来的唯一大节,自然要好好的热闹一番,那份隆重热闹,甚至比春节更盛,家家忙着裁新衣,备办祭祖祭神的祭礼,打扫庭除等等琐碎却重要的事。
这也是李小暖接管家事之后的第一个节,孙嬷嬷和兰初忙着查看着各处,李小暖神定气闲的制止着两人,
“不用忙,随她们做去,这府里,由着她们操办,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了,不会出什么差错。”
“万一……”
兰初皱着眉头,实在是放不下心来,李小暖叹着气,示意她坐下来,
“你平时也是个通透的,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来?你看看,这些日子,我倒是天天过去议事厅的,可有人提过什么事没有?也不过就是报报那些报也行不报也行的常例帐!她们就不想让咱们管事!若这个节,生出些什么事来,岂不是给了咱们借口?你放心,纵有事,她们也会立即抹平了去!半分也不用咱们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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