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入关
他爱我。
他不爱我。
他爱我。
他不爱我。
最后一片花瓣也被扯掉之后,花瓣占卜的结果是,他不爱我。
此处的他用于指代财神。otg2ntc=
唉,我们巴列奥略家,自古以来就穷病缠身,财运不旺,毕竟咱家的皇冠是靠宫变夺来的,王气不够炽烈,换赛里斯的话说就是得位不正,所以造报应了。
您说这像话吗,罗马皇位传承有几次是正儿八经的父子相传,历来不都是“奥古斯都,兵强马壮为之”吗?
说实话,身为封建地主,钱的用处虽然很大,但还没那么大,真正重要的是土地和军队,只要有了强大的军队,以及供养军队的农业,就能用各种方法弄到钱。
某人就深谙此道,劫掠行为的许多行业标准都是他制定的,比如劫掠非敌对国的商船时只能取走一半货物,避免竭泽而渔,在洗劫聚居点时,用打断腿来替代无谓的屠杀,并且在夷平聚落时,要留下最低限度的建筑物,防止老人和孩子冻死等等人道行为。
当然人道是只对人的,大猪蹄子的军队所过之处,庄稼牲畜可就没这待遇了,就连流浪猫狗都不会放过,甚至流浪鱼都会被清理干净,以报钓鱼空手而归之仇。
就着雪啃了一口鹿茸,骨茬在嘴里嚼得嘎嘣响,这些赛里斯传统美食相当费牙,我都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爱吃这玩意。
大猪蹄子又冒险去夜袭猪突了,弄得身上一身的伤,两根手指划破了不说,膝盖上也有一处青肿,就连腿肚子都被人切开个半寸长的口子,更不用提因为饮血过多,脸上长的痘痘。我在和他交换之后,用胸甲锃亮的甲面照了照,发现他面色难看了许多,散发着难以名状的丑。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遇到过这样一种难看,叫做累丑。
就是三庭五眼并无变化,身形也不销售,皮肤也不没变差,但因为连续夜战,加班,深入一线,高强度砍人,导致没有休息好,整个人就像冬天的牧草一样干瘪,好像被寒风吹干了一样丑陋,但照镜子时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没有那种十七八岁朝气蓬勃青春焕发的活力,就是看起来很呆,很丑。
因为我赛里斯语不太好,这种丑姑且称之为累丑。
身旁的锦衣卫看着我,也不顾自己左手还绑着夹板,反倒是对我道:“皇爷,您近来憔悴多了。”
这狗皇帝沉迷血战险胜,那变成这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打仗就已经够累了,赛里斯人以当兵江浙湖汉北为耻,只有活不下去的才去投军,或是反了法,被判去充军,就是因为这行又累钱又少。
结果这厮不仅亲自打了两场,打完还跑去承包工程,不管是调石灰沙粒还是夯土板筑,都要经手打理,土木工程这碗饭有那么好吃吗?
上完战场下工地,那肯定会……呃,憔悴嘛。
大猪蹄子和小孩子一样,做事任性且不过脑子,性格也很扭曲,一看就知道小时候既缺少母爱也缺少父爱,和他的兄弟保持着不正常的超友谊关系……刺溜,这个我可以。
所以像这样别扭的孩子,又要教育又要哄,猪蹄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很好,有时候甚至能在国政上提出独到的见解,进步相当神速,对于听话的娃娃必须给奖励,赏罚分明是我自己定的规矩,当然要严格遵守。
所以给大猪蹄子的生日礼物不能寒碜,实际上我早就备好了,生日当天直接会送到他府上。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字面意义上的伏尸千里,这不仅仅是两个同行之间的交情和礼节,还是一种对抗天灾的手段,身为赛里斯帝国的监国,我有责任监视深渊,防止恐怖的朱家直系血脉为祸人间。
因为大猪蹄子把事情都做完了,我留在蒙古也没意义了,所以我被关外的冷风冻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拜别了蒙古汗国的首领,带着他强塞给我的五千个蒙古人南下。
这五千个“锡固西”是大汗送我的礼物,用来感谢平阳公帮助察哈尔部解除围城,以及指导蒙古人筑城,帮他们在河套立足。
对此我不禁感叹,大猪蹄子的地缘政治学终于出师了,但林丹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残镶黄旗,解救归化城,是为了重新平衡漠南蒙古的实力对比,拉一把林丹汗,免得插汉部被歼灭,将来可以用归化城的蒙古人牵制住后金。
而协助蒙古人筑城,则是绝户的毒计,蒙古人之所以难缠,并非因为他们能打,而是蒙古人能跑,赛里斯九边的常备军一旦集结,在正面战场上用火器和车营可以毫无悬念的击溃蒙古人。但受限于后勤成本和机动能力,以步兵为主的赛里斯边军无法在大草原上追击蒙古人。
但蒙古人有了个永久聚居点,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插汉部在河套地区定居,开始转为半游牧半农耕之后,再想跑可就跑不了了,将来发生了冲突,牧民固然可以赶着牧群往草原深处跑,庄稼和田地可没法打包放到勒勒车上。
而且归化城的城墙虽然是包砖的,却依然需要年年投入人力来维护,田地的产出也会不断累积,这些积累在城墙和粮仓中的财富会让所有意志不坚的统治者不愿意放弃城池,轻易离开,蒙古人再也别想抢一把关内就跑,那样只会迎来针对归化城的对等打击——归化离大同也就几天的路程。
农耕定居之后会有粮食富余,因此察哈尔的人口结构会迎来一次“盛世孳丁”,如果有朝一日大汗放弃这些田地,仅靠牧群产出可养不活这么多人丁,即使靠减丁来缓解食物不足,王帐也会威信扫地。
河套不仅在长城外圈出一片塞上江南,还会把蒙古人牢牢圈在赛里斯的朝贡战车上。
而林丹汗也打着算盘,随着赛里斯火器的进步,边镇家丁的精锐化,无法团结蒙古各部一起毁边墙而入的察哈尔部已经不敢轻易南侵,去年初最后一次尝试时,林丹汗的一半精锐就被大同守军成建制歼灭,即使抢到战利品也得不偿失,如果自身实力衰落,宝贝抢回草原上,也会便宜了其他部落和女真人。
所以他乐得和赛里斯建立朝贡关系,在占有土默特部的归化城后,最好把顺义王的封号也继承过来,把关内紧缺的战马和抢手的牛羊皮革卖进赛里斯,换取各种日用品,即使关税上要抽一笔也是可以接受的。
而察哈尔部在兼并其他蒙古小部族的时候,不仅拿到了那些部落的牧群和积蓄,人丁也一并兼并了进来,其中大部分人固然能增添大汗的军势,但一些老弱和不待见林丹汗的人让大汗心里嗝应。
别说他们了,我也就见过林丹汗几面,也觉得他是个智障,不仅脾气很差,眼高手低,还宽以律己,严以待人,对属下动不动打骂,时不时就有头人领着自己心腹逃出城,去投奔女真人。
即使是以前的大猪蹄子,也比他看着顺眼,所以他没活到崇德年间就死了,而大猪蹄子好歹活满了整个崇祯年号。
“锡固西”是蒙古语的小厮,词源来自汉语,因为游牧部落的人身依附比起赛里斯更加严重,所以这些不受待见的旁支杂牌军被林丹汗视作物件牲口,可以随意赏赐,划拨给“平阳公”也是没有问题的,见识过大猪蹄子冲阵杀敌的样子,再被羊肉和期权以诱惑,这五个千户的蒙古人全都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回国。
这样不仅消除了察哈尔部的内部隐患,清除异见份子,还能省下不少粮食。
不过在入关之前,我要先研究一下报关手续,看看光明法典上是怎么处理人口买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