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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5.试毒

      用脑子想想嘛。
    赛里斯帝国官面上是五千万人。
    可是每年收到太仓的钱,却只有四百万两,加上其他五部的外快,诸如马价银,竹木抽分,钞关商税,每年送到北京的也就差不多六百万两白银——送来的税收有一半以上都是实物,根本没法简单换算成货币。
    也就是说,每个赛里斯人摊到的税,一年大约是一钱二分,大概是一个力工两天的工钱。
    呵呵。
    然后是盐税,总共大约两百万两,别问我究竟有多少,这个数字otg2ntc=恐怕只有上帝他老人家知道,而且实际上究竟有多少也不好说。
    按每引抽税六两六千四分算,各地盐引应该总数是三十万引,一引三百斤,总共就是九千万斤。
    做一个简单的除法就知道,每个人每年只能吃一斤八两的盐——按这个剂量,不出三年这国家的人就得死绝。
    这还没算上用于腌肉、养牲口、制药的消耗呢,底下到底是有多烂,从盐税就可见一斑,私盐泛滥,说到底还不是官商勾结,没有地头蛇罩着,谁敢冒着杀头的风险贩卖私盐?
    如果每个官吏都秉公守法,上下政令通行,官僚机构能顺畅的运行,只要每个公民缴纳一两直接税,再加上各种间接税和商税,我能收拢上亿两的赋税,多榨榨能有两三亿,如果不在乎国进民退,用些歪门邪道来竭泽而渔,算上各种实物税能有五亿岁入。
    五亿岁入,给大猪蹄子征服天国都够了,就是不知道伊甸园有多大,可以设置几个行省,上帝究竟是封他藩王呢,还是算土司,反正生命树、善恶树附近要专门置一个卫所来看守,免得刁民开了民智不好糊弄,还祸害流千年。
    当然,首先要把首都迁到南京,北方敛财太麻烦了,而且干燥多尘的天气令人烦躁,要搬到江南修养生息,活得也久点,北京不适合人类生存,应该把它还给大自然。
    便宜坊也要迁过去。
    “传膳,今日午膳,土豆溜肉片,酒糟蛏子,油煎猪蹄,烹河豚,番茄鸡蛋汤。”
    我放着筷子不用,两手并用,拿起猪蹄,狠狠咬了一口,才觉得空空如也的腹中踏实了些。大猪蹄子还在发育,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明明中午吃了半只羊,到了晚上又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知道他每天吃那么多东西,究竟都到哪里去了。
    这拉得也不多啊,难道都长身上了?
    摸了摸肚子上日渐丰腴的肉,每天大鱼大肉都吃到了身上,真金白银看得见,倒是不亏。
    啪啪,我拍了一记肚皮,直觉心中爽快,我负责吃,他负责胖,胖点怕什么,胖的又不是我本尊,天下竟有这等好事。
    蹄子刚啃了一半,在旁边伺候的小太江浙湖汉北监打了个嗝,这我倒是闻所未闻,毕竟我平日吃香的喝辣的,底下的人都得看着,只有流口水的份,但饿得打嗝的他倒是头一个。
    “你叫什么?怎么,来朕这儿伺候前,没吃饭么?”
    小太监瞧来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长得平平无奇,丢进人堆就找不出来那种,一看就知道适合在卖艺时当托,那天从北京跑路时我一定得带上他,这天赋不跟着大猪蹄子去卖大力丸、胸口碎大石就可惜了。
    “奴婢钱守俊,前两日不慎打碎了陛下的龙瓷汤盘,被管事责罚,虽蒙陛下恩典,免了皮肉之苦,却也被罚一月不许吃晚饭。”
    呃,所以你打得是饿嗝?
    似是看出我的疑问,钱守俊归附在地:“所以奴婢斗胆,自荐为试毒官。”
    我明白了。
    自从我在君堡被人刺杀之后,我就多留了个心眼,不仅增派了两地巡逻的士兵,吃饭前也要安排专人试吃,防止有人投毒。
    本来这也没什么,尚食局派个宫女,饭前每样菜都吃一口,放一会儿给我端过来就行,毕竟一顿二三十道菜,每道菜皇帝也吃不了几口,刺客下毒又不可能在所有菜里都下,肯定是一道菜里倒上几十倍致死剂量。
    但后来中央削减三公消费,我出门骑劣马,吃饭只有四菜一汤,旅行用书信代替,再也没有一顿饭要摆两张八仙桌的盛况。
    只是如此一来,每顿饭我都要吃个精光,这为试毒工作带来了许多困难,毕竟有些毒控制好量的话,只吃一两口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有大猪蹄子这样鲸吞牛饮的,才会死于鸩药,尚食局的女官试毒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至于银针试毒,这东西只能探测工艺粗劣的砷化物,对于生物毒素,比如说我面前这碗河豚,就力有未逮了,还是得用人命来填才行。
    这个土豆是不是发芽了?
    因此每个试毒官,都要吃下完整的四菜一汤才行,不然无法证明御膳安全与否,所以我要吃猪蹄,试毒官就得吃下一个猪蹄,我要吃烤全羊,试毒官就要跑圈消食。
    如果我要吃满汉全席,试毒官大概会直接投鞑。
    不过宫中僧多粥少,这个活计还是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内官觊觎的,能吃饱肚子,甚至还有肉,这是多少泥腿子梦寐以求的生活?挨了一刀入宫,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么?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因为我每个月发配台湾的宫女太监太多,多到要开定期航线,这活恐怕也轮不到他,皇宫的雇员流动率高也是好事,可以帮助基层员工迅速成长,可以在几月内成为熟练工和管理层。
    今天因为中午商谈了皇帝造自己反这种咄咄怪事,到了晚上我就不想再加班了,毕竟灯油还挺贵的,尤其是那帮大臣最近写的奏疏又臭又长,字还潦草,看久了就昏昏欲睡,这种情况下批复的公文容易出漏子,不如让我看两章小说。
    我从袖子里取出蜀山剑侠传,放到桌边,准备等吃完饭,一边喝茶一边看,不过吃饭的时候也不能闲着。
    踢了一脚旁边的圆凳,我不及咽下嘴里的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钱守俊?坐,晚饭你觉得怎么样?”
    钱守俊有些拘谨的坐在桌子侧边,也不敢把手放到桌上,而是僵硬的摆在膝盖上头:“陛下所食,俱是天下进贡,万里挑一的珍品,又是尚膳监御厨所烹制,自然美味非凡。”
    “屁。”我把一个吃空的蛏子壳丢桌上,“这蛏子的个头,一看就知道是天津捞的,拿冰块镇着,随漕船送到北京,不是三百里加急的鲜货。还有这只猪,也不是野猪,应该是宛平县郊农户所养的土猪,肉质松散,和我自己在山上打的野猪完全两个口感。还有这河豚,寡淡无味,现在吃也没到季节……而且这根本不是河豚,就是鲃鱼冒充的,不过鱼的苦胆没取干净,如果真的是河豚,咱主仆两这会儿应该在地府吹牛逼呢。”
    “皇爷说的是,奴婢自幼家贫,没吃过什么好的,只知道陛下的饮食鲜美异常,尤其是这道番茄蛋花汤,真是香气扑鼻。”
    他指着的汤碗中装着红彤彤的番茄,切成片之后浇上金黄的蛋花,再点缀上点点青葱,看着就让人胃口打开。
    是呀,这番茄在我的时代都没传到欧洲呢,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吃到这么酸甜可口的菜肴吧。
    “陛下习武练剑,口味偏油偏咸,奴婢觉得这道菜可以改良一下,比如说不做成汤,而是把鸡蛋与西红柿一起油炒,或许会更好吃。”
    我学着朝堂上文官的口气打趣道:“什么?改番茄蛋花汤为番茄炒蛋?蛋花汤乃祖宗法制,万万不可轻易更替!”
    话还没说完,钱守俊就惶恐的站起,还带翻了圆凳,也不敢扶,而是跪在地上磕头,却是把我的玩笑话当成皇帝真的生气了。
    无奈的摆摆手:“起来罢,吾同汝说笑呢,明日起让御膳房进番茄炒蛋便是了。”
    这就是成为掌握最高权力的统治者的代价,高高在上,意味着一个人孤孤零零,如果不能维持高高在上,独揽大权,又容易变成亡国之君,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真的会成为朋友,没有人可以听你心底的秘密,伴侣,兄弟,儿女,都会成为潜在的政敌,亲情代之以帝王心术,活得像个神庙里的圣像。
    还好我能和大猪蹄子说些知心话,毕竟他也没本事隔着两百年,赐死远在万里之外的东罗马知县嘛。
    哦,他大言不惭说,过两天,我就是知府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当知州。
    我又夹了一筷蛋花,果然如钱守俊所说,味道略显寡淡了些,用油炒过或许更好吃些。
    要是更改政治制度能像修改菜单一样,我在两个直隶省推行一体纳粮也不至于这么痛苦,赛里斯的圣人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就是说要用热油煎炸,而不是水煮。
    道家是油炸派呢。
    乱想了一阵,地上的钱守俊还没爬起来,我有点不悦,这胆子未免太小,也禁不起开玩笑,真是无趣:“都让你起来了,怎么还跪着?”
    拿脚拨了拨,钱守俊滚到在地,面色铁青,口吐白沫,已然不活了。
    心中一凛,我觉得大事不妙,赶紧伸手去扣喉咙,腹中却一阵隐隐作痛,眼前一花,也摔倒在地上。
    不好……
    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