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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31.勿谓言之不预?

      威尼斯人已经渐渐反应过来了。
    毕竟两个共和国斗法斗了几百年,相互间比老夫老妻还知根知底,只要静下来细细一想,只要是聪明人都能猜到当初刺杀我是热那亚人的阴谋。
    所以他们在买希腊火的时候,已经放低了姿态,送来的硝石、牛油堆满了好几座仓库,不求帝国的回报,但求能获取更多战略优势,把热那亚人烧成挂炉鸭,从而统治整片地中海。
    我岂能遂了他们的心愿?所谓威尼斯取走了一百罐希腊火的说辞,不过是用来讹诈热那亚人的,实际上我只给了两车没有加糖的猴版希腊火。
    这些希腊火刺激到了两个共和国,尤其是威尼斯,整个国家都沉浸在塞萨洛尼基沦陷带来的巨大失落之中,这个城市原本是作为威尼斯通往黑海,去开发东欧大草原的一个前进基地,很多商人都在塞萨洛尼基投了大钱,结果全便宜了突厥蛮子。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苏丹的海军在这些天已经逃散一空了,原来otg2ntc=穆拉德是以塞萨洛尼基的财富为诱饵,招募了黑海和爱琴海各位大海主,牵制住威尼斯的大舰队,这些海主里不仅有突厥人,也有拉丁人和堕落的希腊人,贪图穆拉德开出的战利品价码才临时投靠了苏丹。
    塞萨洛尼基沦陷后,城市中的财富和人口他都分给了参战的海主和西帕希领主们,穆拉德看中的只是城市本身。
    当悬挂着圣马可飞狮旗帜的加莱桨帆船重新横行在爱琴海上的时候,停战协定早已签订,即使威尼斯人有心夺回城市,也已经来不及,何况他们也无力在陆地上和卡皮库鲁禁卫军打攻城战。
    即使雇佣整个欧洲的佣兵也不行,法国人已经先一步把瑞士人雇光了,剩下的意大利佣兵大半都加入了西吉斯蒙德的十字军。
    因此我对于威尼斯使者的到来毫不觉得意外,威尼斯现在和热那亚的战事可没结束,他们的停战协议仅限于东地中海,是两国海外侨民社区和驻外使馆间达成的非官方协议。
    这个最尊贵的共和国,亚得里亚海的女王以商人无利不早起的天性,蠢蠢欲动起来。
    来访摩里亚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回来求购希腊火的吉安卡洛。
    这个年纪不大的特使是多纳家族的成员,他们家族原本是从事葡萄酒生意的,不仅在克罗地亚的殖民地拥有许多葡萄园和酒庄,还把产业扩张到了纺织业,为共和国的舰队提供了大量的帆布和葡萄酒。
    虽然还没像美地奇家族那样,国家离开了他们家族,舰队就无法出港,这个家族在威尼斯政坛也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因此他在见到我这个君士坦丁堡总督兼布拉赫奈女男爵的时候,眼神中毫无平民面对贵族时的自卑。
    我迅速打量了他身上的服饰,浮夸的帽子一尘不染,丝绸长袍上用金线绣着华丽的花纹,花纹间点缀着大颗印度和安纳托利亚出产的宝石,即使是欧洲最尊贵的王公也不及他这般珠光宝气,显然共和国暂时的挫折并没有影响这些威尼斯家族积攒的财力。
    “下午好,希望您能忍受这么大的海风,巴塞丽莎。”
    他取下帽子,依然只是不卑不亢的行了个弯腰礼。
    我也微微朝前倾斜身体,招呼道:“日安,吉安卡洛先生,希望我提供的希腊火能帮助你抵御共和国的敌人。”
    “我想您应该知道我的来意,鉴于我江浙湖汉北的祖国在摩里亚地区拥有可观的商业利益,为了保护那些商埠、海港与侨民,关于您的弟弟和亚该亚大公唯一的女儿结为连理一事,我们这些邻居毫无疑问应当出席这场婚礼,为两位新人献上祝福的同时,重申我们基督子民携手对抗异教徒的共同立场。”
    听到这些冠冕堂皇的外交辞令,我险些笑出来:“我想纳夫普里翁和阿尔戈斯的地权已经用剑重新划定过了,这两座城市的所有权应该分别属于我的两位兄弟。”
    吉安卡洛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又迅速消失:“当然,那当然,共和国现在只是租借那两座城市,但我想莫顿依然属于共和国的管控,希望您应该同意这一点。”
    帕特雷被我收复之后,只要再合并亚该亚公国,那么整个半岛上就只剩下帝国与威尼斯两家的势力,而且帝国的控制区包含几乎整个摩里亚,威尼斯却只剩下莫顿和科罗尼两座小城镇,力量对比完全失衡。
    对此我点头同意:“帝国唯一的敌人只有异教徒,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先前发生的流血冲突我也深表遗憾。如果你们要参加我弟弟的婚礼,我也很欢迎,亚该亚大公应该也邀请你们了吧。”
    “是的,巴塞丽莎,大公希望所有人都能团结起来,一起应对奥斯曼的威胁。”
    我看是应对我们的威胁吧。
    喝了一口葡萄醋,我告诉他:“帝国会尊重你们在摩里亚的利益,也希望你们尊重帝国的利益。我的哥哥告诉我,你们从未尊重过两位专制公在摩里亚的威严,希望我的到来能为双方建立更加畅通的沟通机制。至于奥斯曼的威胁就不用总督费心了,科林斯长城的守卫将完全由帝国的军队负责,即便城墙被攻破,穆拉德也没兴致翻山越岭到南部来袭击你们的城市。”
    听到我的保证,吉安卡洛松了一口气:“那巴塞丽莎为我们供应的希腊火,是不是也能……”
    “只要你们能继续提供硝石和油料,我的工坊会源源不断的产出希腊火,特别是油料,希望你们能提供足够多的油,都运到摩里亚来,有多少要多少,我照单全收。我给你写个支取单,你回君堡之后找乔治拿希腊火,放心。”
    吉安卡洛不甘心的抱怨道:“我听说热那亚人得到了许多希腊火。”
    “热那亚人花了五千杜卡特,买通了我的炼金术师,从我的库房里盗走了一百多罐希腊火,这件事你别说出去。”
    吉安卡洛吓得脸色煞白:“一百多罐!巴塞丽莎,这太可怕了,为什么您不早些告诉我?”
    我装作痛苦的捂住头:“因为这件事才刚刚发生,他们趁着我离开君堡时监守自盗,现在存放希腊火的库房几乎被搬空了,当然你要是能加紧运送原料过来,再借我一笔钱来购买设备,我依然能按时供应你所需要的希腊火。”
    “只需要您说的这些物资就行了吗?没问题,我马上写信给叙利亚的办事处,让他们协助采购,最多一个月就能送到摩里亚。”
    舔干净牙上残留的醋之后,我咂吧了两下嘴唇:“您可能低估了加急费的数目,那些犹太外包商贪得无厌,至少要……”
    “我随身带来了三千杜卡特,如果需要的话我还能筹集到更多。”
    “……”
    摩里亚统一战争的第一仗,我就被威尼斯人打得丢盔弃甲。
    为什么你们这些奸商都这么有钱!
    等到威尼斯特使也坐上随船一起运来的马车,带着随从们一起前往米斯特拉堡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把刚刚骗到手的钱送到刚刚修建的科林斯火炮作坊中去,却又迎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一伙打着红色三角旗的突厥骑兵突然造访了科林斯的西门,要求会见专制公安德洛尼卡。
    二哥病得下不了床,结果自然是我接见的,一位富有教养,态度谦逊的突厥使臣很快就被卫兵半是押送半是接引的送到我面前。
    为首的年轻人倒是恭恭敬敬的抚胸鞠躬:“大城里的皇帝,我奉我的主子,穆拉德苏丹的旨意而来,苏丹希望您能就上个月劫掠色雷斯的行为作出个解释。”
    我一摊手:“解释?什么解释?你说我劫掠了色雷斯,证据呢?”
    没等突厥使臣说话,他的随从突然开口,粗暴的骂道:“我们抓获了好几个你的士兵,那些士兵都已经招供了!还有很多当地的农民和士兵都能指证你的罪行!”
    使臣伸手拦在随从身前,阻止了随从的粗口:“巴塞丽莎,能在色雷斯一带组织几千人下乡劫掠的,除了您就没有其他人了,苏丹很快就会带着火狱的烈焰降临到摩里亚!”
    “听你的意思,苏丹已经把西吉斯蒙德的十字军击退了?”
    他的随从一脸骄傲,抬起高傲的下巴:“胡大赐福于苏丹的军队,使我们胜了又胜。”
    德国皇帝果然是个废物,内战外战都打得稀烂,他连波希米亚的叛都能平到自己老家去,怎么就觉得组织起十字军就能击败更强一筹的奥斯曼呢。
    但穆拉德虽说总是先礼后兵,礼节周到,可每回他派使节去与敌人谈判,都会在城下聚集几万人的大军,我可没看到在科林斯长墙外,有耶尼切里或卡皮库鲁近卫骑兵的旗号出现。
    使节团算上护卫和仆人,也不过几十人的规模,而且这些人虽然都梳洗过,也换上了新的衣物,却依然掩饰不住灵魂深处的疲倦。
    “西吉斯蒙德被击败了,但苏丹在塞尔维亚的攻势,打得不算顺利吧?”
    我拿出刚刚威尼斯人赠送的一封情报:“这是刚刚传来消息,西吉斯蒙德买下了哥鲁拜克要塞,把穆拉德的军队卡死在多瑙河下游,虽然十字军被击溃了,但苏丹也无法乘胜追击到巴尔干半岛的内陆,对吧?”
    哥鲁拜克要塞就在铁门峡的上游附近,如果要溯流而上,进攻欧洲,此处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但凡能控制这一地区的国家都会在这儿加固工事,修筑城堡。
    但这座城堡是贝尔格莱德的附属品,因为当年匈牙利和塞尔维亚的联姻,贝尔格莱德作为嫁妆归入了塞尔维亚,后来又被西吉斯蒙德借给斯特凡·拉扎列维奇专制公。但随着去年专制公驾崩,由于复杂到我都弄不懂的继承法关系,这座城市又回到了西吉斯蒙德手里。
    塞尔维亚人打不过奥斯曼不假,却不代表西吉斯蒙德也能随意欺负他们。
    我怀疑西吉斯蒙德发动十字军东征是假,馋斯凡特专制公的遗产才是真的,反正这些拉丁人经常搞内斗,真是野蛮人。
    法理上说,这城的确是匈牙利的领土,但你真要论法理,那整个欧洲的王公都应该给我磕头。当地的领主不愿意给这个屡战屡败的德国佬磕头,就要求西吉斯蒙德出一万两千杜卡特把周围的要塞买走,才允许十字军在这些要塞驻军。
    换成是以前的西吉斯蒙德,他早就借口说钱已经付过了,一边和塞尔维亚人扯皮,一边悄悄动手了。
    可能是波希米亚对外远征时,把这些日耳曼人打痛了,手下的士兵和骑士都是抱着来武装郊游的心态,观光旅行几天,走个过场,洗刷一下国内平叛败绩的丢人名声,完全不想搏命,因此根本不愿意进攻。
    再加上热那亚人和医院骑士团忌惮奥斯曼人的势力在东欧扩张,影响他们在多瑙河上的生意,愿意借一万两千杜卡特,因此这些要塞就被顺利卖到了西吉斯蒙德手里。
    接下来,西吉斯蒙德毫不意外的被赶来的穆拉德打得兵败如山倒,他很果断的放弃,或者说出卖了意大利佣兵和波兰骑兵,自己的主力被穆拉德包围之前逃到了多瑙河对岸,那些被抛弃的可怜人则要么被杀死,要么沦为突厥人的奴隶。
    由此可见这家伙屡战屡败还是有原因的,倒是大猪蹄子见到自己侧翼被分割包围之后,想都不想就抄起家伙去救援,所以那些灰牲口和城防营才肯为他效死力。
    都是皇帝,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西帕希骑兵攻无不取,耶尼切里近卫军所向披靡,可这仅限于野战,西吉斯蒙德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吝惜那一万两千杜卡特,依靠哥鲁拜克要塞,终于收束了大半溃兵,击退了好几次进攻,算是保住了北部刚刚兼并的塞尔维亚领土。
    而正因为这些威尼斯人送来的情报,我才有底气和苏丹的使臣叫板。
    “苏丹是打算来进攻摩里亚,还是去狄奥多西之墙下浪费时间?在我们说话的这当会儿,卡拉曼的军队可正在劫掠安纳托利亚,穆拉德每在欧洲浪费一天,安纳托利亚就多丢失几座村镇,要是苏丹去晚了呀,明年的供金,我是不是得送到穆特去……哦,不对,最新的消息,易卜拉欣二世已经攻占了科尼亚,还于旧都了,我这儿刚好有三千杜卡特,这就给苏丹送去。”
    这使臣哪怕修养再好,面对我这种无赖也气得说不出话,一甩袖子扭头就走:“那就,勿谓言之不预。”
    哦豁,跑我这儿拽词来了?
    输人不输阵,我也用拉丁语朗声道:“那朕也送你们一句,凡动刀兵者,必死于刀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