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中杀人
第二天一大早,苏和正要先去查查神像的来路,这批神像虽然出自詹家商会在嘉州的解库,但之前听货郎常义所言,这龙游县也有商会分号分销。
和唐裳在驿站大堂里碰头吃了早饭,还未出门,就有衙役匆忙来报,坊正一案的嫌犯竟然死在了牢里!
苏和顿时面色铁青,立刻就赶往了案发现场。
县衙大牢里,楼兵已到,面色严峻,正在向牢头儿问话,见苏和赶到,赶忙行礼。
“楼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苏和摆了摆手:
“之前也没说过人犯有隐疾,难道是有人行刺不成?”
楼兵见他一脸气愤,苦笑着回答道:“大人明鉴,此前这人除了有点失心疯的症状,并没有其他看上去能致命的病症。这县里的地牢,远不如州府监牢戒备森严,但人犯的情况不像是他杀。”
苏和心知这地方监牢,充其量算是个临时拘留所,但凡坐实了罪名需要坐监的犯人,都是要移交州府的正式监狱关押的。
他皱着眉头,由楼兵引着进了出事的牢房。
牢门是用碗口粗细的木头隔起来的,苏和用手掂了掂挂在上边的锁头,这才向房间里边看去。
简单搭起来的床榻,上边铺了一层干草,一床脏到黝黑发亮的破被子摊开,死去的犯人就直直躺在上边。
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黄土,墙角一个马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物事。
苏和忍着房间里混杂的怪味,走到床前查看死者状态。
“卑职已经查看过,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倒像是睡梦中暴毙一样”楼兵在旁边出声道:“狱卒早上送饭,发现他没了动静,这才匆忙开门查看,这才发现犯人死在了床上。”
苏和点了点头,见死者半睁着眼,表情似笑非笑,诡异莫名,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点在死者额头处,发动了“过去视”的神通。
神力只运转了一个瞬间,感觉像是被两片铜锣夹头一击,他惊恐交加,往后一个趔趄就脱离了状态。
他竟然感受到了类似窥探神灵的那种负面状态!
这人的死亡竟然和神灵有如此紧密的关联!
不敢再尝试,苏和掉头就出了牢房,竟是一口气走到了户外!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清晨的冷冽灌肺而入,体内躁动的神力才慢慢平息。
“这具尸体不要再继续检查了!这不是普通的案子。”他终于缓过神来,见唐裳面露担忧,勉强咧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说道:
“牢头儿呢?我有事要问。”
牢头老王一直在后边跟着呢,一个死囚疾病突发死在了牢里,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件。几位大人心急火燎地赶到这里,倒让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不会这死囚还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吧?
见他神情紧张,苏和笑了笑说道:“不用紧张,这人的死归结不到你们头上。牢里现在还关着什么人?”
老王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回答道:
“这牢里一共还有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是惹是生非的泼皮惯犯,还剩一个就是昨天刚刚关押进来的鲁四了。”
苏和闻言才想起来,那憨厚老农虽然被唐裳验过不是炼神者,但毕竟事关人命,即使有堪院作保洗脱了故意杀人的嫌疑,赔偿之类的还是免不了的,一时半会也不便直接放了。
于是他又问道:“从昨晚到现在,死了的那个人犯是否有什么异常?”
老王说道:“死者马嘉,一天到晚的自己在那叨叨,昨晚也是这样,所以截止到昨晚睡前,他还好端端待在牢里,和刚进来时没有太大区别”
苏和已经知道马嘉有失心疯的症状,还是问到:“能听清楚他念叨的什么嘛?”
老王心想你管一个疯子说啥?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
“大部分碎碎念一般清不清楚,但有时候他情绪激动声音大点,隐约会有什么‘没事’、‘骗人’之类的字眼。”
他提醒苏和道:“大人,这马嘉原本也是个好吃懒做的泼皮,失手杀了人,这才被吓得失了神志一般,他嘴里念叨的应该大都是无意义的东西。”
苏和听他如是说却不置可否,只是让他把牢里剩下的几个囚犯挨个提出来让唐裳查验。
这些人都没什么问题。
苏和知道马嘉尸身余威都能让自己濒临失控,背后出手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他甚至还有更加令人惊恐的猜测,于是向唐裳问道:
“师妹,堪院的记载中,是否有神灵梦中取人性命的先例?”
“绝对不可能!”
唐裳回答地斩钉截铁:“神灵行使所有力量都需要载体,要不是炼神者,要不就是更为直接的‘神降’。”
听苏和这么问,又亲眼目睹了他刚刚明显濒临失控的模样,哪还能猜不到苏和遭遇了什么!唐裳担忧地看着苏和道:
“如果马嘉不是死于神力的反噬,那必然是高阶的炼神者所为,至少也是三转以上!据我所知,很多神路,都有借助梦境杀人的神通!”
苏和眉头紧锁,心下思量:三转吗?那倒是还好。如果龙游县也出现了足以杀死周觉的那等存在,自己和唐裳怕不是一刻都不敢停留了,唯有抓紧赶去嘉州抱大腿。
牢里能得到的信息也就这些了,就算炼神者堂而皇之的出手,以狱卒的凡人身份也难以发现,更不用说还有可能涉及梦境杀人这等神通。
只是这马嘉有什么秘密没有交代?值得杀人灭口?
苏和心下一转,原本还想先去詹家商会在此地的分号,现在却改了主意。
“去言家!”
马嘉的死让他有了危机感,这几件案子明显有关联,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所为。不知道言家还有没有隐藏的线索,让对方再次提前下手可就不妙了。
苏和等人来到言家,发现院里院外除了气氛凝重一点,毫无异常。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家里大妇新丧,现在不过十几日时间,整个家里竟然丝毫没有办过白事的迹象!
看门的家仆听说是来询查凶案,虽然立刻就把人请进了家门,但表情里那股轻蔑鄙夷却怎么都没有藏住。
楼兵附到耳边一番解释,苏和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