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阎隍
苏和被那诡异的气息冲击,身体僵直使不上力道,被李掌柜架着赶回悦来楼,唐裳跟在后边一脸戒备。
三人堪堪在楼前碰到了刚刚赶回来的唐刃。
原来他追着那人,见其身形矫捷,的确不是凡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除了炼神者,炼气者也能有这种身手,怕被调虎离山,因此果断放弃,没想到还是差点让对方得手。
听闻凶人果然再现,而李掌柜竟然也是炼神者,大为吃惊。
没想到小小临江县城,竟然有两位奎山大神的使者,虽然便宜坊那位王大婆只是最低级的行走,终生使命就是播撒大神荣光吸纳信仰,可眼前这位李掌柜,从刚才出手的声势判断,至少也是炼神两转。
房间里,面对唐刃厉声询问,李掌柜竹筒倒豆子。
李掌柜本名李天翔,掌管的悦来楼是家族传承,延续十数代,至今已有百年之久。
十几年前,临江县曾发生一场混乱,起因扑朔迷离,虽然规模不大,但还是有很多死伤,苏和和郁虎的父亲,就殁于当时。
不知什么原因,当时才三十多岁的李天翔,意外收到了奎山大神的指示,内容是打着大神旗号,在混乱平息前,设棚施粥,救助受到波及的百姓。
李家家底丰厚,本身又是开酒楼的,于是他很轻松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此炼神一转。
“我对此不甚了解,我原本身体不好,经此一事竟然康健了起来,就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大神恩赐。谁想到十几天前,我和往常一样,午后眯一会儿的时候,竟然再次收到了奎山大神的指示!”
“什么指示?”苏和脱口而出,这才想起询问他人梦启的内容属于忌讳。
“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了。”唐刃接话道:“他能施法救你一命,显然这次梦启已经完成,现在已经是完全的炼神二转了。”
“那叫‘梦启’吗?什么‘炼神’之类的我也听不懂,但正如唐大人所言,这个指示在下的确算是已经完成了。”李天翔盯着苏和说道:
“奎山大神的指示就是去通往梓州的官道上,救回一个人,想来就是苏公子无疑了……”
苏和嘴张得像蛤蟆,他回过神来急急问道:“午后什么时辰?”
“大约申时酉时之间。”
也就是下午五点左右?岂不正好是自己醒过来那会儿?苏和挺直的身子重重瘫在了椅子上。
唐刃听到李掌柜梦启的内容,眼中异彩涟涟。
见苏和失神一般眼神失去了焦距,唐刃先不理他,把李掌柜叫到一边,把“炼神”相关的禁忌等等郑重地讲述了一遍。
等苏和缓过神来的时候,正听到唐刃严肃的告诉李掌柜,他自此被纳入堪院监察范围,以后要定期汇报云云。
奎山大神出于什么目的救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难道还有不明的使命不成?
唐刃说过,神灵只有意志没有感情,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身存续壮大,通过梦启指引使者救人,自然不会是因为祂对自己有好感,难道自己的未来,能够对神灵的存续造成影响?
这种把握不到自己命运的感觉,让苏和很不爽,但没有人能给他解答指条明路。
但祂的所作所为到目前为止没有露出恶意,也只能放一放再说。
于是苏和整理思路,开口问道:
“大一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会儿我们就到现场去看一看,现下倒是得问一问你们,刚才那人什么来头?”唐刃很关心刚才袭击者的身份,他转头问向妹妹:“这炼神者是二转应该没错,有没有搞清是哪一路数?”
唐裳赶到现场时袭击者已经退走,她仅仅在远处看到李掌柜连防带攻的一击被轻松接下,略带疑虑地回答道:
“哥,来人没那么简单,他轻松挡下了李掌柜一击,而李掌柜背靠奎山大神,算是东道主,可不是一般的炼神二转可比……”
“岂有此理!难道此人短时间内修为大进,还是说这临江小县炼神者成堆,又冒出来一个?”唐刃有点傻眼:
“你们呢,有没有看清此人动手时的法相?有什么神力特征?”
“阴厉冰冷,直观感受就像是午夜的乱坟岗!”苏和作为当事人,形象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同时说道:“那人背后虚影,脑袋上两处鞘翅,像是端坐的判官一般。”
“对对对!就像官老爷的长翅乌纱帽!”李掌柜连声附和。
“阴厉判官?”唐刃和妹妹对视一眼,神情凝重:
“难道是阎隍?”
还“七爷八爷”呢!再次听到一个熟悉的名称,苏和翻了翻白眼:
“这‘阎隍’难道是一个邪神不成?”
“阎隍一系神力气息阴冷诡厉,的确和你描述的那样,但有这项特征的神灵不止一个,倒也不能百分百断定。”唐刃哂笑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神灵本无好坏,评判标准只在于对圣灵是否有害罢了!我堪院里就有阎隍一系的同僚,他们谨守己身,绝不接受伤天害理的梦启,一身神力用来造福天下,你能说他们是邪恶的?”
苏和为之哑然,听到熟悉的名字,自己还是习惯性的按照前世的固有印象对号入座,由此看来,在这个世界上,神灵虽然诡异不可琢磨,竟然被人类的智慧支配,成了工具人一般的存在?竟然有点悲剧的意味……
正想着,就听对方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人连续出手,证明其的确是你认识的人!再想想,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苏和沉思片刻,心里隐隐有些猜测,一时之间没有证据,不好下定论。
于是建议先到大一阁的命案现场看一看。
李天翔前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不懂炼神奥妙,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被神灵眷顾罢了。
此时才知道内中详情,而且唐刃刻意描述其中凶险,吓得他一愣一愣的。于是自告奋勇,在临江一案结束前,供众人驱使,只求有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