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在黑暗的地道里摸索，在某个地方有一道光，那光连接着外面的世界，光明的世界。但是那光在何处，怎么去寻找呢，像鼹鼠在黑暗中摸索，目之所及，皆为深深的黑暗，渐渐失去空间，失去时间。”
    无数的光从黑暗中的缝隙射过来，缝隙越来越大，光越来越亮。
    苏暮蓦然醒来，他摸了摸胸口，剧痛传来，伤口已敷了药，包扎了绷带。
    他慢慢坐起，努力站起身，一步步艰难向这间古式客栈的房间门走去，他推开门时，就看见了那个冷若冰雪的白色身影。
    冷冷清清的湖水，冷冷清清的天空，朦朦胧胧的远山，柔柔的朝阳，柔柔的细风，空气中回荡着桂花的香气，有一个别致的凉亭。她就站在凉亭下，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清清淡淡的一身衣服，眼光朦胧，望着清清淡淡的湖面。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就像那远山中的精灵，朦胧美丽。
    院中枯树摇曳，片片血染的枫叶翩翩飞舞。
    有微风吹来，她抬起头，轻抚被风吹起的头发，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眉间夹着淡淡的悲伤，美丽、高雅、飘忽、清冷的气质，就像这悲秋的残风，没有人能捉得住。
    苏暮瞧着这水墨画一般的画面，感觉有一阵风轻轻吹进自己的心间。
    “你还没死！”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一道冷冷的目光射来，一道冷冷的身影转过。
    陆绯月穿着月白色的衣裙，清冷雅致，冷冷注视着苏暮。她已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她面前的石桌上是一笼包子，几碟清淡可口的小菜，两碗小米粥，冒着热气，飘着甜香。
    “过来，吃早饭！”她眼角一抬，用命令的语气道。
    苏暮只好走进凉亭，坐在石凳上，坐在陆绯月的对面。
    “别以为我现在不杀你，你就能躲得过去！”陆绯月狠狠咬了一口包子，狠狠道：“吃完饭后，我们就乘飞船去剑阁，我要当着师兄弟的墓砍下你的头！”
    苏暮却似是根本没听到她话，没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对付着面前的那碗滚烫的米粥，他将粥上的热气吹散，笑道：“绯月啊，这粥里的米还没煮熟，是你做的吗？我还以为你的厨艺和你的剑法一样厉害呢，看来……”说到最后还咂了咂嘴，语气透出一丝嘲讽。
    “你，你……”陆绯月忽地站起身，剑光一闪
    ，莫邪剑架在苏暮的脖子上，气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她只觉苏暮每一个动作，脸上每一个表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忍不住暴跳如雷，忍不住想一剑刺死他。
    “你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呀！我真为你的未来感到担忧啊。”苏暮伸出手指将剑移过去，这次瞧着她的目光却满是担忧，似乎真为她的未来在忧虑。
    “你，你……卑鄙无耻！”陆绯月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举了两下始终下不去手。
    “你看我单身，你也未嫁，要不然我们就勉为其难在一起吧！”苏暮似是没看到她被气得疯狂的模样，仍旧自顾说着，瞧着她微微笑着。
    “你做梦！我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陆绯月脸上莫名一红，恨恨道：“你再废话，我只要一剑下去，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这时两人相距极近，陆绯月呼吸急促，吐气如兰，苏暮抬起头就看到她白玉晶莹透着微红的脸，又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加上风中吹来的桂花香，只觉一阵心旷神怡，忍不住侧过头亲了一下她通红的脸蛋。
    陆绯月一怔，楞在原地，似乎没想到苏暮会做出这种举动，反应过来后脸色比刚才更红了几分，忽然一巴掌扇在苏暮脸上，恨恨顿了顿脚，身影一闪，奔回屋子。
    苏暮摸了摸脸，瞧着陆绯月慌不择路的背影，笑着喊道：“绯月，考虑下我刚刚的建议吧！”只看到她脚步一顿，差点摔倒在地。
    直到苏暮吃完了几个包子，喝完了一碗粥，陆绯月才再次出现，她的脸色已重新恢复冰冷，手里已多了一个手铐，上前不由分说将苏暮的双手铐起来，冷哼一声道：“说再多也不会放过你，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喂，大姐，士可杀不可辱。有必要这样吗？”苏暮抗议道。
    “谁知你这个臭小子会耍什么诡计！”陆绯月又将白色布条的一端缠在手铐上，掩盖住手铐，另一端布条系在自己手上，狠狠拽了一下，道：“起来！现在就去南洲市航空港乘早班的飞机，晚上到剑阁就杀了你，好好珍惜你最后一天的时光吧！”说完不由分说拽着布条向凉亭外走去。
    “喂，我还没吃完饭。”苏暮一个踉跄，被拽得跟在她身后，真像一个囚犯了。
    ……
    “你们在玩sm吗？”出租车司机眼光一直瞅着后视镜，好奇的目光透过镜子射过来。
    “不是，专心开你的车，我们赶时间！”陆绯月不耐烦道，她实在受不了这个中年大叔意味深远的目光。
    “还说不是，现在的小情侣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忍耐不住了。”司机摇了摇头，似乎很为当下的世道心忧。
    “师傅，我女朋友最近压力太大了，我只能配合她。”苏暮笑着回应司机的话。
    “了解，了解！”司机心有感触道，“我说小姑娘，你男朋友这么帅，你忍心这样吗？”
    “闭嘴！”陆绯月再也忍耐不住，将手帕团成一团塞进苏暮的口中，同时将莫邪剑拔出，冷厉的目光射向司机。
    司机登时闭上嘴，不敢再说一句话，但看着苏暮的目光透出一丝为他不值的意思。
    “该死的，这些自动出租车抢我们的饭碗，还开得这么慢！”司机忽然对着车窗外吼道，等到超过一辆自动驾驶出租车，他转头道：“你们以后要记得不要坐自动出租车哟！”但接触到陆绯月杀人一般的眼神顿时缩了缩脖子，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随着出租车穿梭在车水马龙中，渐渐靠近航空港，路面上渐渐拥堵起来，最后出租车几乎完全停了下来。
    忽然响起汽车鸣笛声，夹杂着叫喊声，似乎前面有人在高声演讲，隐隐约约传来：“南洲市的市民们，我们的领袖封存副域长率领红衫军正在进军首府的途中，我们要将联邦人赶出南域，重建我们自己的南渊共和国，大家跟我一起围攻航空港！”
    “打倒联邦！”
    “进军首府！”
    “我们都是红衫军！”
    不断有人高声回应，疯狂大叫着。
    陆绯月皱了皱眉，透过车窗看到马路边一片片鲜艳的红色，很多人的身上穿着红衬衫，没有红衬衫的也在胳膊上系着一块红布条。
    “你们看那边航空港都被戒严了，所有飞机飞船都被禁止起飞。”司机指着前方道，他忽地推开车门，兴奋叫道：“你们自便吧，我要去参加红衫军了！”说完便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红布戴在手臂上，冲进人群中。
    苏暮和陆绯月还能听到司机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也是红衫军，打倒联邦！南渊万岁！”
    车内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下来！”陆绯月冷哼一声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