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酸涩之意涌上喉咙，她看着霍璟博冷漠无情的侧脸，突然间想起了江心柔。
    如果今天是江心柔和霍欣儿发生了矛盾，他会向着谁？
    是一如既往地护着他的好妹妹，还是偏心于他的情妹妹？
    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
    霍璟博的眉心紧紧皱起，他好像难以理解她的脑回路，开口的语气已经是不耐烦了，“我在说你的事，你扯东扯西的做什么？”
    “呵。”商满月唇齿间溢出很轻的一抹笑。
    避而不谈，甚至恼羞成怒已经是答案了。
    江心柔vs霍欣儿，当然是江心柔。
    只有她商满月，在他心里才会排到所有人的后面，啊，不对，是她努力了这么久，大抵还是徘徊在他心门之外。
    自己在这里争这个，挺没劲的。
    顷刻间，商满月又恢复了以往的大方得体，她万分冷静地说：“好，我会去道歉的。”
    画饼谁不会画，想让她道歉，下辈子吧！
    这段时间她作天作地，跟鬼上身了一样，惹得他是心烦意乱，见到她终于服软了，他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却仍旧没消。
    特别是看着她咬得发白的唇瓣和微微泛红的眼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给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是她一直在无理取闹，委屈给谁看呢？
    “不好了，老爷子晕倒了！”一佣人从房间里冲出来，慌张地喊着。
    霍璟博脸色一变，抬脚就往主卧那边跑过去。
    商满月先是怔住，紧接着也收敛了低落的情绪，急急跟上。
    卧室内，霍老爷子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商满月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手脚发软。
    爷爷虽说上了年纪，但身体还算硬朗的啊，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顾羡之也进来了，他冷静地替老爷子检查，然后做急救，然后扭头朝着霍璟博道：“得送医院。”
    霍璟博点头，让佣人去备车。
    小心翼翼地将老爷子搬上车，顾羡之跟上，方便照看，杨戈将车子驶出。
    霍璟博坐入另外一辆车，启动了引擎，却看到商满月还呆呆站在那儿，他猛地摁了一下鸣笛，“商满月，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上车！”
    刺耳的声响传入耳膜，商满月蹙了下秀眉，她看向霍璟博，虽然很不爽他那破态度，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她吸了口气，走过去。
    她笔直地走至后车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霍璟博脸色更加难看，“坐前面来，我是你司机吗？”
    商满月还是好整以暇坐着，“你还有心情计较这个？还不快点开车，爷爷等着我们呢！大孝子！”
    霍璟博气急，方向盘攥得用力，可大概也是担心爷爷，没再说什么，用力踩下油门，车子急速奔了出去。
    霍老爷子一到医院就被推入了手术室，约莫三个小时后，红灯才熄灭，身着手术服的顾羡之走了出来。
    他摘下口罩，看向霍璟博，“放心吧，老爷子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霍璟博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其他人听见，皆松了口气。
    唯独商满月，敏锐地听到了“暂时”两个字，所以爷爷到底怎么了？
    霍老爷子被推入病房，因为他还没苏醒，霍璟博便让其余人先回去，他留下守夜即可。
    作为妻子，商满月自然也跟着留下来。
    这次她并没有怨言也没有不情愿，她待老爷子如亲爷爷，没看到他醒来也是不放心的。
    夜已深，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机器发出来的轻微声响。
    商满月的视线从霍老爷子苍白的脸庞上滑过，落到了身旁的霍璟博身上。
    经历了这么一场大起大落，他的眉宇间多了一抹疲惫和苍白，带着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她清楚他和爷爷的感情有多深。
    她开口的声音不由放轻，“爷爷到底怎么了？”
    刚才人多，她不好问。
    霍璟博黑眸睨她，眼神讥诮，“口口声声要离婚，要和霍家，和我撇清关系，你还会关心？”
    “……”
    来人，给朕撕烂他这张破嘴！
    狗东西真的让人心疼不了一点！！
    “对，您说得对，都要离婚了，轮不到我关心。”
    商满月阴阳怪气后，压下火，转身走向沙发那边坐下，不再看他一眼。
    霍璟博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皱着眉看她，正要走过去，门被推开。
    顾羡之走进来，手术服换成了医生白大褂，芝兰玉树，越发赏心悦目。
    “璟博，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好。”
    霍璟博眼角的余光扫了商满月一眼，她仍旧头也不抬地看着手机，他抬脚走出去。
    …
    走廊尽头。
    霍璟博靠着墙壁，摸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低头点上，深深吸了口，吐出浓浓烟圈。
    颓靡中又带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他哑声道：“说吧。”
    顾羡之双手插兜，看向窗外的明月，“老爷子心脏衰竭严重，已经扩散了，他现在年纪大了，只能保守治疗，我会尽力。”
    他这次之所以会从国外调回来，就是为了老爷子，现在他是主治医生。
    霍璟博垂下眼帘。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三年前霍老爷子那么坚决让他娶妻，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生病了，怕时日无多，想要了却心事。
    不过这事他一直瞒着，除了他没人知道，怕被其他人看出来，按着他在医院躺着治疗，才到处去玩。
    要不是情况加重了，他也不会回来。
    他又深深地吸了口烟，“还有多久？”
    顾羡之轻轻叹气，“半年。”
    “知道了。”
    霍璟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已恢复一贯的沉静，他将烟头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上，道：“爷爷之后就拜托你了。”
    顾羡之笑笑，“什么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霍璟博点了点头，就要回病房。
    “璟博，还有一件事，关于满月的……”
    霍璟博脚步顿住，猛地抬眸看向他，黑眸深深眯了起来。
    顾羡之仿佛没注意，淡淡道：“今天是欣儿先拿果汁泼了满月，满月才还手的，并非是她故意挑事。”
    “你看见了？”
    “没有，但在场的佣人应该都看到了，你可以去问问。”
    霍璟博扯了一下唇角，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相信，他突如其来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顾羡之倒也不隐瞒，言简意赅地提了一下。
    “才见了两面，你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他的语气冷冷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顾羡之蹙了下眉，还要说什么，霍璟博又道：“我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
    “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不在，回头我们夫妻找个时间请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正式认识一下。”
    见状，顾羡之没再说什么，点头应允。
    “我回去了。”
    霍璟博走了几步，又顿住，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羡之，按照年纪，你应该喊我太太一声弟妹，别叫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