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业火，直接消耗了一丝灵性。
    克里斯有点心痛，但心里也清楚，有舍才有得。
    飞鸟身上的斑驳锈迹，伴随着业火点燃，慢慢褪去。
    紧跟着，飞鸟脚下的那一株青铜扶桑树也开始泛起一抹朦朦光晕，托盘内仿佛有氤氲流转。
    养魂灯，活了。
    克里斯吐出一口浊气，伸手把地藏菩萨的神像挪开，然后把养魂灯摆放在神龛里。
    不晓得这间葬仪间，能凝聚多少灵性。
    他退后两步，看着养魂灯上的业火，脸上浮现出一抹少见的笑容。
    不管怎样，至少有进步！
    克里斯拿着那本《地藏十轮经》返回三楼，把剩下的两个热狗吃完。
    在浴室里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宽松的衣服，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后，这才躺在沙发上，拿起经书翻看起来。
    这是和九神体系完全不同的体系。
    简单一点来说，九神体系的步骤是：供奉祂、观察祂、融入祂、掌控祂。
    而《地藏十轮经》的修炼步骤则是：供奉祂、观察祂、融入祂、成为祂。
    前面的步骤大同小异，差别就在最后一步。
    掌控和成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一个是让神灵为我所用；而另一个，则完全看不到这一点。
    孰高孰低，也许各有判断吧。
    不过，这个地藏体系中的某些理论倒是挺有意思，克里斯感觉有不小的收获。
    i’vebeenaliar，beenathief
    （我曾口吐谎言，偷窃劫掠）
    beenalover，beenacheat
    （曾有过爱情，也曾怀有二心）
    allmysinsneedholywater，feelitwashin’overme
    （只有圣水将我洗礼，才能把我的罪孽洗清）
    摆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埃米纳姆的《river》在房间里回荡。
    克里斯手忙脚乱坐起来，拿起了手机。
    这什么铃声，真踏马的难听！
    克里斯甚至有一种被污染的感觉，连忙接通了电话。
    一会儿就换铃声！
    “昂！”
    “克里斯，我是布鲁诺。”
    “布鲁诺啊，什么事？”
    克里斯听出了对面是谁，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
    “克里斯，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殡仪馆……布鲁诺，发生了什么事？”
    克里斯听出布鲁诺的声音有点颤抖，连忙问道。
    “我杀人了！”
    “什么？”
    “不，不关你的事，是我杀的。”
    “米娅？”
    话筒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克里斯的耳朵真尖，一下子就听出是米娅的声音。
    “是的，是我，米娅。”
    米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布鲁诺抢过了电话，声音有点发颤道：“克里斯，是这样。我陪米娅来找吉米，想要把事情做一个了断。可是吉米却不同意，还说诬陷我和米娅……他让我再拿五万，否则就会找我家人的麻烦。米娅和他吵了起来，那家伙喝醉了，打了米娅。”
    “然后呢？”
    “我过去帮米娅，一不小心把吉米打死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是我……”
    “米娅，闭嘴！”
    克里斯突然一声低吼。
    他站起来，挠了挠头。
    “布鲁诺，过来接我，马上！”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二十分钟。”
    克里斯挂了电话，有点头疼。
    如果原身还活着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克里斯不太清楚。
    其实他也不太想管这种事情，但是牵扯到了布鲁诺和米娅。
    在医院苏醒之后，布鲁诺和米娅每天都会过去探望他，还会陪着他说话，散心。
    当其他人的目光中隐藏着嘲笑、不屑和可怜的时候，布鲁诺和米娅却没有，他们就像是家人一样的陪着他，害怕他想不开。当时刚苏醒的克里斯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用冷漠来遮掩。但布鲁诺他们并不在意，给了克里斯很多温暖和关怀。
    所以，克里斯不能不管。
    他看了一眼办公室，见办公桌后面放着一个保险柜，于是走了过去。
    按照昨夜打开托马斯家里保险柜的密码，顺利打开了保险柜，里面除了一把手枪和两盒子弹之外，再无他物。
    克里斯取出手枪，检查了一下之后，插在后腰。
    他目光扫过办公桌后面的博古架，走上前从刀架上拿起了摆放在上面的刀。
    是一把唐横刀。
    克里斯拔刀出鞘，只见刀身泛蓝，刀纹瑰丽，刀口闪过一抹血光。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克里斯眸光一闪，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
    托马斯的胆子不小，干把杀人的凶器，如此堂而皇之的摆放在办公室，且没有人发现。
    他收到入鞘，又从卧室的衣柜里取了一件卫衣套在外面。
    克里斯个头不低，一般人的衣服很难合身。
    可托马斯的衣服倒是很合适，所以托马斯的个头估计和他相差不多。
    收拾好之后，克里斯找了块布把刀包起来，然后下了楼。
    他打开大门，就见布鲁诺的车正好停下。
    “克里斯……”
    克里斯转身关上门，快走几步，上了车。
    “开车！”
    布鲁诺也不啰嗦，发动汽车。
    “米娅呢？”
    “还在吉米那边。”
    “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吉米。”
    克里斯斜眼看了布鲁诺一眼，“吉米不是死了吗？”
    “那只有她一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诺已经冷静很多，只是声音还有点颤抖。
    他轻声道：“我们找到吉米，米娅把钱给了他。一开始，他看上去挺正常的，但是在听到米娅说要和他分手之后，就变得有点暴躁。他开始骂我米娅，说我和米娅有一腿……”
    “这种细节不用说了！”
    克里斯道：“布鲁诺，我怎么觉得你挺享受这种说法。”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看着布鲁诺面红耳赤的解释，克里斯忍不住笑了。
    “好了，接着说。”
    “吉米越说越激动，还说让米娅再给他五万块。他们就争吵起来，那家伙突然动手打米娅，我就上去阻止。可是吉米比我强壮，而且可能嗨大了，我不是他的对手。于是米娅就过来推开他，他又去打米娅。我一着急，顺手拿起一根棒球棍，就打在吉米的头上。”
    布鲁诺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明确。
    “克里斯，我该怎么办？”
    “别急，先过去看看。”
    两人说着话，很快来到事发地。
    “canarsie码头？”
    克里斯下了车，忍不住问道：“吉米怎么住在这里？这里距离西6街可够远的啊。”
    “他欠了米利斯钱，最近根本不敢回西6街。而且他的房子早就卖了，现在是住在废弃的房车里。这边是canarsie码头工会的地盘，他在这里打工，米利斯他们也不敢过来。”
    “怪不得！”
    克里斯跟在布鲁诺身后，走进一片废弃的工地里。
    “他自己住，周围也没人。”
    “这家伙混的这么惨，米娅怎么看上他的？”
    “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次听米娅说，他以前不是这样。”
    克里斯拎着刀，耸了耸肩膀。
    两人来到一辆破旧的废弃房车前，布鲁诺上前敲门。
    门开了，米娅一身是血的站在门口。
    那件漂亮的黄色碎花连衣裙，此刻被鲜血染红了一半。
    她的身子不停颤抖，看到克里斯时，忍不住哭了起来。
    “克里斯……”
    “有什么话，待会再说。”
    克里斯制止了米娅，把身上的外衣脱下，丢给米娅。
    “先穿上。”
    他走进房车，就看见一个健壮的黑人倒在血泊里。脑袋被打开了一个洞，鲜血混合着脑浆子流了一地。
    “布鲁诺，你可真够狠的。”
    克里斯看了一眼，然后从床上抽起床单，丢在尸体上。
    “包好，放车上。”
    “昂？”
    “把尸体包起来放到后备箱里，米娅过来清理一下，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好！”
    米娅这会儿也冷静许多。
    她套上卫衣，把车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顺手还把放在床上了三万美元收进包里。
    “这些血……”
    “不用管他，关键是别留下痕迹。”
    克里斯催促米娅离开，随后转身走出房车。
    只是在出去的一刹那，他消耗半丝灵性施展了一个净化的小术式，抹去了所有痕迹。
    “上车，回殡仪馆。”
    克里斯边催促，边上了车。
    “回ghost？”
    布鲁诺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想办法把尸体处理干净，等几天也就风平浪静了。”
    “你是说……”
    克里斯点点头，轻声道：“只要没有尸体，就没有案件。吉米这种小杂碎，根本没人关注。米利斯会认为他欠债跑了，到时候就算他找米娅也没办法。因为米娅已经把钱给他了……这一点，你可以作证，我也可以作证，他就是带着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