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输了，西城。”周舟重新爬上周彤的肩膀，眼中多了一丝疲惫。
    确定周舟趴好之后，周彤兴奋的站了起来，十分得意的望向西城。
    他的脚下则是一些断掉的刀片还有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法器，不远处还躺着两个奄奄一息的人。
    白发西城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为了请到这两个人，西城用了极大的代价，甚至同意用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来交换。
    但最后还是没能任何拦住她，不过也对，和那群家伙为敌，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他也只是想窥得那一缕神则，又有什么错？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毁灭之石。
    实验至今，他只成功做出了三颗，一颗丢在了毁灭之海边缘，一颗送给了雨落家的那个天才，这颗是他仅剩下的一颗。
    西城磨砂着毁灭之石，眼含浊泪，有些不舍。
    也是，为了这个东西，西城几乎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无论是联邦还是零号序列组的人，今后都不会放过他，而他背后的金主也同样会因为投资没有得到相应利益，而迁怒与他。
    周彤可不会理会西城现在的感受，大步上前，直接抢过毁灭之石，塞进了怀里。
    “走吧。”周舟疲惫的开口，西城自会有人处理。
    周彤点了点头，朝着门外走去。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匆匆跑了回去。
    西城抬起头望向去而复返的周彤，眼含怒意，心想：我已经失去了一切，难不成还要再羞辱我一顿吗？
    周彤喘着粗气，然后一把拿起西城办公桌上的兔娃娃，递到周舟的手上。
    然后他看到了西城的怒意，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抢了姑奶奶的东西，你难不成还不服？
    西城看着周彤的眼神，瞬间感觉羞怒交加，此时竟然也期待起世上真的有神起来，来救救他这个失去一切还要被仇人嘲讽的悲惨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而来西城内心的呼唤，窗外突然爆发出无量神光。
    伴着一声震天的龙吟，一头满身金色鳞片，腹生五爪的龙闯了进来。
    漫天的玻璃碎屑划伤了西城的脸，但现在的他可没有功夫在意这些小事。
    那金龙缓缓缩小，化成了一个金发男子。
    他拥有完美的容颜，一头金色长发随意的披散着，穿着一身黑色晚礼服，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神明一般。
    看清那人的长相，西城再次颓废的低下头。
    因为他见过那个男人，他不是神明，虽然就算是真正的神明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周彤被之前耀眼的金光晃得难受，此时正揉着眼睛。
    周舟抬起头来，不知为何，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愠怒：“你觉得我会输？”
    仿佛神明降世一般的男人在小女孩的的质问下，竟然慌乱起来。
    他赶紧摆了摆手，急切的解释道：“不不，我是肯定认为你会赢的。”
    “那你为什么要来？”男人的解释，周舟自然不信。
    金发男子叹了口气，望向远方，喃喃道：“在毁灭之海的另一端，有客人来了。”
    此时，遥遥的远方，大概是在天渊的位置，一道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崩坏九天。
    “哦？z那个家伙也在？”
    ……
    “这就是真正的神力吗？”雨落天晴跪伏在地面上，身体不断的颤抖。
    毁灭之铠已经崩裂，若不是方才肖然将毁灭之力及时牵引至天穹，此时的他恐怕早已化成一片飞灰。
    “走！离开这里！”肖然背对着雨落天晴，声音微微颤抖。
    看着久久没有转身的肖然，雨落天晴仿佛也明白了什么，对着肖然深深鞠了一躬，叹了一口气，出了纪念地。
    确定雨落天晴已经走了，肖然突然跪在地面上。
    他的脸庞流下两道血痕，一双眼睛早已失神。
    “真是熟悉的黑暗啊！”肖然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声音带着几分凄凉。
    是的，他瞎了，这不像是几年前为了不伤害到别人，故意装成瞎子，而是真真切切的瞎了。
    之前在十一村时，清风老祖早已明确告诉过他，他的眼睛已经不能够驾驭毁灭之力了。
    但面对强大的雨落天晴，除了毁灭之力，肖然别无他法。
    雨落天晴走了，重伤的青柠拖着伤体走了进来。
    方才的那束黑色的光柱青柠当然看到了，从雨落天晴的表情青柠可以肯定那一击不是他发出来的。
    纪念地里他不认识的人只有两个，青衣刀客半跪在地上，早已没了知觉，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了。
    “哥，你没事吧？”夏凝悄悄从面馆走到夏风的身边。
    夏风距离面馆很近，但是夏凝走了很久才来到他的身边，因为夏凝饶了一个很大的圈，圈的中心则是那个脸上挂着两道血痕的男人。
    “我没事。”夏风摆了摆手，神色复杂的望向肖然，“原来，你就是z，那个……毁了我们故乡的恶魔。”
    早就做好死亡打算的王大娘就不像夏凝那般害怕，她摸起身边一个断了的凳子腿，颤颤巍巍的朝着肖然走去。
    当然，彻底瞎了的肖然自然看不到，他只听到一阵弱弱的哭泣声，还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砰——”一只凳子断腿砸在了肖然的脑袋上。
    肖然顺着力倒在地面上，也不反抗，任由木棍在他的身体上不断地敲打。
    “你个恶魔——呜呜——还我阳儿命来——”王大娘撕心累肺的哭喊着，用尽全身的力量狠狠的敲着眼前这个仇人。
    偏偏王大娘的手又在此刻抽了筋，木棍也因为没有握紧而飞向一边。
    王大娘却还是不肯停手，握紧瘦弱的拳头朝着肖然不断的打去。
    肖然没有还手，这一切都是他欠下的，就算是他今天死在这里也还不清他曾犯下的罪孽。
    打着打着，王大娘就打累了，累了也就不打了，反而趴在肖然的背上哭了起来。
    “王大娘，节哀顺便，小阳已经死去多时了，就算是杀了他，也没有用的。”夏风在夏凝的搀扶下来到王大娘的身边，出声安慰。
    “我何尝不知道啊？只是我不甘心啊！我的阳儿，他才十五岁，正值大好的青春，却被他毁了一切！”
    王大娘还是伤心的哭泣着，只是缓缓移开了压住肖然的身体，也不在继续去打肖然。
    “为什么不杀我，几年前你不是已经想杀死我了吗？”肖然漠然问道。
    “你以为一死就能偿还你犯下的一切了吗？不，你错了，你根本还不起，我要你背负着罪恶去度过余生。”夏风冷漠道。
    刘大叔和张屠户也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刘大叔看了一眼已经麻木的肖然，叹了一口气，扔下了木棍，张屠户见状也扔掉了杀猪刀。
    高老头也扔掉了平时用来插糖人的道具，但是很快他又重新捡了起来。
    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怎么能随便扔呢？
    夏风叹了口气，搀扶着王大娘，带着夏凝离开了这里，刘大叔几人也走了，此地只剩下肖然一人。
    “z，你今天有些狼狈啊？”一阵轻佻的声音传到肖然的耳边，这个声音肖然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麟，你也来了，周舟你找到了吗？”肖然挣扎着坐了起来，着急的问道。
    “放心，我没事，西城那个家伙我还是能应付的。”传来一阵小女孩的甜美声音，肖然菜安心下来。
    “对了，我还带了几个人过来，你应该认识。”
    还没等肖然反应过来，一双冰凉的小手已经捧住了肖然的脸颊。
    “肖然，你的眼睛怎么了？”泠月的声音响起，微微有些颤抖。
    肖然笑了，就算是与全世界为敌，至少泠月也会和他站在一起，只要有她在，没什么是可怕的。
    “我没事，不就是瞎了吗？我早就习惯了。”肖然安慰道，替泠月温和的拭去泪水。
    泠月举起软绵绵的拳头砸在他的胸口上，梨花带雨的说道：“老祖不是都说过了吗？你不能在使用湮灭之眼了，结果现在好了，彻底瞎了——呜呜——”
    “没事，至少我还活着，纪念地也没被毁，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肖然握住泠月的小手，柔声道。
    “对，不说这些了，跟你说个好事。”泠月是哭着笑得，大概是不想让肖然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我找之前认识我的人了。”
    “真的？”肖然兴奋起来，将所有的烦恼全都抛在了脑后。
    泠月轻轻点头：“真的，我遇到一个叫雨落倾城的小姑娘，她说我以前在联邦特战队任职，失踪的时候在行星z40，对了，你还记得那个金属小球吗？竟然是我以前驾驶的机甲，是银白色的，可惜你看不见了。”
    泠月说的时候很开心，但肖然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行星z40，联邦特战队，银白色机甲，被删除了的记忆，这些事物单独看来仿佛没有任何问题，但当这些事联系在一起，肖然彻底醒悟过来。
    “刘言，你在吗？”肖然冷声道。
    脸色苍白的刘言缓缓退后，躲在麟的背后。
    “刘言，你在吗？”肖然厉声怒喝。
    “唉——”刘言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我在。”
    肖然突然暴起，上前揪住刘言的衣领质问：“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z，你疯了？”麟赶紧上前，想要拉开肖然。
    刘言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他看着肖然的眼睛，沉声道：“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样，在泠月记忆的尽头，除了一片空白，我还看到了……湮灭之眼。”
    “哈哈，是我，哈哈哈，原来是我，是我让泠月彻底失去了过去的自己。”肖然无力的后退了两步，逐渐癫狂起来，“苍天啊！若是我有罪，请让神来惩罚我！而不是这般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