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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38、公事公办

      班车上, 苏双成的脸肿的老高,青紫青紫的,而且嘴里的牙还掉了几颗。
    这是昨天在公安局做完笔录, 在羁押室里, 他狠手给自己搧了两耳光而搧掉的。
    早晨董秘书见了, 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给公安局的人上了刑。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不应该刑讯逼供呀, 董秘书正想去找局长谈谈呢,苏双成连忙说:“我这是自己太后悔, 自己搧的自己,跟公安没关系, 董秘书,咱们走吧,今天,我一定要求得侄女的原谅。”
    而苏小娥和高大红俩,则是在苏双成的强烈要求下,也一起去道歉, 但这俩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去道歉的人, 上了车就开始不停的吃鸡蛋糕。
    完全不顾及一旁董秘书异样的眼神。
    苏双成嘴巴肿的高起, 夜里还发了烧, 又饿,又累,又急于求得樱桃的原谅, 再看看这俩蠢货,气的要升天。
    气的瞪了高大红一眼:“能不能别吃了,高大红, 你没见过鸡蛋糕是怎么的?”
    “我们俩都要去给樱桃下跪求饶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吃饱?万一樱桃一天不原谅我们呢,我们岂不得饿一天?”高大红当然很生气,而且赌气说:“反正道完歉,只要樱桃吐口原谅你,咱们就去北京了,这没什么的呀,我们吃的饱饱的,到时候在樱桃家好好跪一场,哭一场,这不挺好?”
    苏双成快五十岁的人了,要去给侄女下跪,侄女丢人,他难道不丢人?
    深吸了口气,他心里只有四个字:能屈能伸。
    现在前进在北京,因为有病,必须用透淅机,所以不敢回秦州,而他们一家子,就算樱桃原谅了他们,再呆在秦州也没有任何意义。
    到了北京,全家呆在一起,只要前进能好好做透析,病不会再恶化,他们就可以在北京重新开始,小娥也可以在北京当小h兵嘛,说不定会当的更好。
    他们全家坐在班车的最后一排,苏双成趁着董秘书瞧不见的功夫,又瞧瞧的在自己的脸上捶了一拳头。
    只感觉一阵巨烈的钝痛之后,一颗牙松了。
    等见了侄女,到时候再捣一拳头,吐颗牙齿出来,侄女肯定会心疼他的。
    原本董秘书其实只需要陪着走个过场就完了,但是他拿了邓昆仑一支笔,公爵牌的钢笔,而且非常好用。
    他坐在最前面,突然就觉得这件事情,他可能还是得稍微偏向着一点那个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博士,毕竟博士的行事做风是真的不符合东方,以及国内的官场。
    他怕博士夫妻要吃亏,于是在下车后,就让苏双成一家子先在门外等着,自己先进了机械厂,打算跟博士夫人通个气,毕竟他觉得苏双成这一家子看起来没皮没脸,挺难搞的。
    ……
    “你不去上班?”苏樱桃浇完了菠菜,看邓昆仑一手叉兜,一手拿着本全英文的大部头书在看,颇为惊讶的说。
    “区委书记的秘书会陪着你大伯一起来,我觉得我在场会好一点,小苏同志,不要武斗,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冲动,要文斗,好吗?毕竟,左邻右舍都在看,你但凡对你大伯稍微不好一点,他们都会看在眼里。”邓昆仑合上书,指着墙上硕大的字说。
    他是真怕苏樱桃要像对保大妈,保医生那样,一言不合就拎菜刀,就照头劈。
    那简直是邓昆仑的噩梦。
    “你要在这儿我就武斗,你要不在我就文斗,你自己选择。”苏樱桃干脆的说。
    这句话简直太管用了,邓昆仑合上书,毕竟他也忙着工作,转身走了。
    苏樱桃完全没想到,邓昆仑会把这么一件小事情捅到地委书记那儿,这也让她对大伯思考出了新的处理方式,这个处理方式,她估计大伯肯定喜欢。
    而她浇着菠菜呢,远远儿的,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个头没有邓昆仑高,但是相貌笑嘻嘻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的小伙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我叫董其明,你是苏樱桃同志吧,苏双成同志以及他的家属目前就在厂门外,我先一个人进来问问您,这事儿该怎么处理,你心里有没有个底儿,有了,我再叫他们进来?”董秘书说。
    不愧是领导秘书,这为人处事简直叫人欣喜,要不是他先来一步,苏樱桃就得直接跟苏双成见面,苏双成肯定免不了要哭,她也免不了得跟苏双成来一场叔侄情深。
    不过都一样,苏樱桃的处理方式不会因为大伯的亲自到来而改变的,毕竟她可是早就筹划好的。
    “小董同志,既然来了我们机械厂,咱们不谈别的,先应该感受一下机械的历史,以及它红色的氛围,咱们去万人坑走走吧?”苏樱桃伸手说。
    万人坑,整个秦州赫赫有名的地方,亡魂不休,英灵不死。
    “走吧,我也一直想赡仰一下,都没得到机会呢。”董秘书说着,也转身了。
    转眼俩人就到万人坑了,清澈,静阑的湖面一望无际。
    湖再往前,是一片长达30公里的荒滩密林,全是红柳,如今正值秋高气爽,那片密林呈一片深红色,衬着蔚蓝的湖面,湖边整片洁白的大理石围绕,美的惊心动魄。
    真不敢想象,这片美景是日本人在的时候,修建出来的。
    “董秘书,你说要是远处那片红柳能换成一片金黄的麦田,将该多么的漂亮啊。”苏樱桃感叹着说。
    “那片红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把它开垦成农田?”董秘书也来兴趣了,毕竟红柳再美,能美得过金黄的麦田。
    “这边的领导们一直等着扩建厂房,所以就没有开垦农田的意思,但是我曾经听我大伯说,要是他在机械厂,一定把那片红柳变成麦田。”苏樱桃故意把大伯给带上了。
    小董心说,农业大发展可是现在的主政策,把那片红柳林改成麦田,这可恰合区委领导们的心声啊,领导们现在要做的不就是脱贫,奔温饱?
    “这样吧,我回去和书记反应一下,从上面下个文件,让你们机械厂把那片田地开垦出来,就办个……”
    “办个农场吧,我们机械厂思想不健康的人可以调过去劳动改造,你们区委要有下放的黑五类可以全下放过来,到时候让那些思想上还稍微有杂质,心态不够红也不够专的同志们,一起在农场里一边务农,一边奋斗,改造思想,多好?”苏樱桃一拍掌说。
    小董觉得这简直太妙了:“农场还可以产粮吧,到时候你们机械厂的部分粮食,岂不是也可以自己解决了?”
    “那当然,现在机械厂的粮食全是由地区直拨的吧,一年开荒,二年生产,说不定等到第三年,我们机械厂就可以自己补贴自己的粮食了呢?”苏樱桃忍不住鼓掌了:“董秘书,你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妙了。”
    “哪里哪里,这想法都是你提出来的,博士夫人,我完全没想到您只有17岁,却是一个,有着如此远见的女同志。”小董谦让说。
    “那也是因为您的鼓励,我才敢畅想这美好的一切,那就这么说定了,您到地区之后,替我们在地委书记面前说一说,把这地方规划成一个农场,怎么样”苏樱桃于是又说。
    小董只差说三个字了:必须的!
    折身就该往回走了,这时候苏樱桃才开始提自己的想法:“我大伯是一个特别热衷于农业,种田的人,反而是当官束缚了他的理想,他经常跟我们说,自己更愿意当个农民,而不是干部。因为改档案的问题,组织是不是要严惩于他?”
    “书记的意思是,这毕竟是你们家的家事,要是您能原谅他,就只开除公职,要您不能原谅,那就按正常程序让他去坐牢,您觉得怎么样。”
    “我倒觉得以我大伯的热情,和他对我的歉意,他肯定想补偿我,而我又不想要他的补偿,我更愿意完成他一直以来的理想,让他真正回归他本心想干的事情,这样行不行,让他们家搬到我们机械厂吧,就做我们农场的第一户人家,怎么样?”苏樱桃笑着说。
    非转农,是现在的大势所趋,城里好些人家都集体下乡,到各个地区的农村去种田了。
    苏双成本身喜欢种田,热爱农业,而他这个错误又不是一个人犯的,苏小娥在文工团也得给开除掉,一家集体非转农?
    听起来确实不错!
    ……
    “我觉得这个处理结果非常圆满,小苏同志,您对您伯父一家可真好,咱们去见见您大伯吧?”小董于是又问。
    苏樱桃一把就握上小董的手,斩钉截铁的说:“比起让他给我道歉,我更期待他听说自己要被下放到机械厂,能跟我,跟我大姐一家团聚时,欣喜的表情,我就不见他了,我在这儿等着他的到来。”
    这侄女对自己的大伯可太好了。
    董秘书心里隐隐觉得很生气,比起博士夫人的宽怀大量,那个苏双成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
    而能在秦州开拓出一个农场,并且这个农场还能解决机械厂的粮食供给,这件事情要汇报到书记那儿,书记肯定会高兴。
    董秘书也想好了,这个功劳他不能独吞,必须书记面前提一下博士夫人,这个女同志的觉悟实在太高了。
    “我这就去通知苏双成这个好消息,也早点把密林改农场的通知下达到你们机械厂来,博士夫人,咱们以后再见。”说着,握了握樱桃的手,董秘书意气风发的走了。
    苏樱桃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据说大伯听说自己要被下放到机械厂来开垦农场后,当时就吐了两颗牙出来,直接晕过去了。
    高大红的嚎哭声从家属院,一直响亮到机械厂的大门外,在四处回荡着。
    苏小娥据说是吐了,回去的路上吐了一路的鸡蛋糕。
    好嘛,不是觉得她天生就该在农村种地
    让他们一家子也尝尝种田的滋味儿吧,这不挺好?
    ……
    再说邓昆仑。
    他对保剑英的好奇心是始于苏樱桃的,而他确实,对于男女关系的认知就只有正常的,保持距离的好友关系,以及,更近一步,想要发生某种关系的那种。
    而保剑英,显然是后者。
    这个度非常的巧妙,显得跟你非常亲密,但在众人面前又不会太过分。
    不过今天,邓博士对保剑英又有新认知了。
    “博士,小苏来了这么久,我看在厂里风评很不错,您就没打算给她准备个礼物感谢她一下?”这不,又是早晨开完会,大家要起身的时候,保剑英笑的极为温柔的说。
    “小保同志,是你自己想要礼物了吧,你应该问问张悦斋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大家可都等着吃喜酒呢。”张爱国笑着看了看张悦斋,打趣她说。
    这俩位目前正在接触,可能会迈入婚姻,总之,大家都喜闻乐见,因为保剑英确实是个好同志。
    说起礼物,邓昆仑还真没给苏樱桃准备过。
    而目前朝夕处的女同志,确实只有保剑英因为年龄大一点,人又妥贴,厂领导们都愿意跟她聊一聊。
    “保,您觉得什么东西送给女同志更合适?”邓昆仑果然给引起兴趣了。
    “我觉得小苏同志肯定像我一样,也喜欢日常用品,比如说吧,我整天做衣服做的很烦,就想要个缝纫机,要是有谁送我个缝纫机,我会特别高兴。”保剑英笑了笑说:“对了,g委会也该有个副主任了吧,你们的看法呢?张平安怎么样,我觉得他别的方面可能不行,但揪人斗人自有一套。”
    这不,大家聊工作聊的挺好的,而博士呢,听说保剑英想要一个缝纫机,立刻就觉得苏樱桃肯定也想要一个。
    但他是西式作风,缝纫机的意见可以听,别的却依然公事公办:“保,张平安扫厕所的决策是张下的,我想,张悦斋肯定也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领导,如果你们想让他提前结束惩罚,以后开会大可不必喊我,因为我不喜欢跟言而无信的人一起商议一个厂的工作发展。”
    博士有话直说,直来直去,跟大家的办事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保剑英呢,给邓昆仑这一句呛的愣在那儿,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行了,这事儿咱们完了再商量,会就开到这儿。”龚书记于是说。
    领导们的碰头会到此也就结束了,但是邓昆仑注意到,大家出门的时候,保剑英一直低着头,而且深吸了口气,看起来很是忧虑。
    而张爱国和张悦斋都在用眼神安慰保剑英。
    这是以示对她的同情???
    她任人唯亲,不停的破坏制度,像张爱国,龚有才,张悦斋这样,在工作上一板一言的人,居然会对她表示同情?
    虽然说一直生活在西方,但邓昆仑并非完全没有情商,他只是不习惯于这种把人情和工作混为一谈的工作风格。
    本来他只是好奇保剑英为什么要对他刻意亲密,超越男女关系的度。
    而现在,他不好奇这一句了,他大概明白了,她对所有人都这样,而所有人也都认为她是一个知心大姐。
    再回想当初,她的母亲保大妈不也是张平安安插给他的?
    她在用这种方式玩弄一个企业的人事制度,这是一种非常卑鄙的行为,而她自己非但不以为耻,还表现的非常无辜。
    不过行政事务,邓昆仑操心的不多,他的工作大多在研发上,这又忙了整整三天,他才能加完班回家。
    而这天邓昆仑回家时,就把一个缝纫机,在沿路家属们的围观下抱回家了。
    缝纫机啊,现在拿着票都买不到的东西,这就足够惊大家的眼球了吧,但是等到苏樱桃真正拿到手里,才发现它是一个她在梦里的时候,在监狱的车间里用过的那种电动缝纫机。
    这东西于一个活在六十年代,必须缝衣服的女性的双手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解放。
    “这东西,你买的,我不记得现在有电动缝纫机啊?”苏樱桃惊讶坏了。
    “本身是从省上调来做研发的,已经拆完了,我替它装上了电机,让它自己动起来,解放你的双手。”邓昆仑摊了摊双手,显然,这种程度的电器于他来说非常的简单。
    不用脚踏的缝纫机,于双手,确实是巨大的解放。
    “我没有听厂里的人说起过你和大伯的事情,显然应该处理的挺完美的吧?”邓昆仑说着,找到家里唯一一个,台灯上的插鞘,把缝纫机的插头插了进去,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而且,我现在已经知道保剑英为什么要跟我表现的那么亲密了。”
    往前凑了一步,邓昆仑看起来颇有点得意洋洋:“因为她不仅想让张平安脱离劳动,还想让他加入g委会,成为g委会的副主任。”
    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邓昆仑摊了摊双手:“这依然是东方式的任人唯亲,而我,识破了她的计谋。但是小苏同志,为什么像龚、两个张,以及徐,那么多男同志,却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做法中的不妥当?”
    所以,保剑英是为了给张平安搞那个g委会的副主任,才故意跟邓昆仑套近乎的?
    原来如此,苏樱桃也明白了,心说这博士还不赖嘛,于东方的人事关系中,他总算不那么的单纯而又天真的,被人利用了。
    “那你呢,想不想我姐夫当g委会的副主任?”苏樱桃于是问博士。
    邓昆仑摊了摊双手:“g委会,那是一个我极为厌恶的,并且我觉得那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岗位,所以只要不是我认识,并且赞同的人在那个岗位,那个岗位上是谁在做,与我没关系。我只知道,我找到了与你相处的完美方式,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缝纫机。”
    这语气里,带着对g委会那个岗位深深的厌憎。
    而且,他还为自己看透了保剑英的真面目而在沾沾自喜?
    苏樱桃看着面前一本正经,正在努力适应东方人际关系的博士,忍不住就想伸手捏一把。
    现在他就如此苦恼,要等他知道领导们正在一力运作,而她也正在努力,并且即将加入他最厌恶的g委会的话。
    邓博士这张帅气的脸该要扭曲成什么样子?
    要她估计的不错,拿个缝纫机当礼物,这事儿肯定也是保剑英出的主意。
    还完美的相处方式?
    他连送什么礼物给妻子妻子才会开心都不知道,还要依赖那个知心大姐,居然会觉得,自己跟妻子已经找到了完美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