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艾丽莎的考验
气氛渐渐僵硬,陆亡的思维飞快运转却想不出任何打破僵局的办法,焦急的汗水从额头沁出,可是艾丽莎的目光依旧那么坚定而平静,丝毫不因为陆亡为难的感觉而有哪怕一丝丝动摇。
“怎么回事,这门......”医务室门口传来了开门声,但是由于反锁了,所以门外的人推不开门。
伴随着艾丽莎的起身,陆亡感觉自己胸口的压迫感一瞬间消散一空,不过等等啊!虽然气势收回去了,但你好歹把这个锁链给......
“大嫂吼啊,护士装真漂亮,陆兄,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你......呃......”丁天浩看着那边一脸死灰的,被锁链束缚在床上的陆亡,倒退着走出了门,说出了和陆亡之前一模一样的话语:“对不起,打扰了。”
“看到还不来救......”艾丽莎伸出手,“温柔”地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一块面包塞在了陆亡的口中,让他之后的话语全给塞回了嘴里。
于是没有听到求救信号的丁天浩就一边感叹着“这玩法真是刺激啊,还以为只能在本子上见到呢”,一边就离开了医务室。
等陆亡把面包吞下去后,艾丽莎已经再次坐回了椅子上,显然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让艾丽莎心情稍微轻松些。
“呐,我说爱妻啊,咱们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你说是吧。”陆亡无奈道:“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夫妻了,各自性格还不清楚吗?”
“等会儿还有课。”艾丽莎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似乎是放弃和陆亡较劲的信号,让陆亡喜出望外。
但是她下一句话让陆亡如坠冰窖:“如果等我回来你还在这里,我就不会更改念头的。”
“那个,爱妻啊,等等,你的意思是......不不,咱们再商量会儿啊!no!”见艾丽莎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医务室,顺便把门也带上了,只留下了依旧被锁链捆在床上的自己,陆亡心里几乎是崩溃的,还爱不爱我了啊!
这幅模样要是给人看见了,怀疑自己是神经病都是最好的结果了!更何况,艾丽莎的锁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东西,这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现在能搞定的东西啊!
不过艾丽莎这话的意思,反过来想想的话,就是如果自己能挣脱开,她就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咯?这样一想的话,丢人反而无所谓了啊!
“来人啊!救命啊!”估摸着艾丽莎大概走远了以后,陆亡毫不顾忌地开始大喊救命,但是奇怪的是,原本不远处就应该有教室才对,再不济医务室边上总会走过几个学生或者上课去的老师才对,陆亡喊了整整10分钟,愣是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开门进来。
陆亡冷静了一下,看向了门口,虽然失去了魔力感知这种技能,但是好歹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位勇者了,对魔力隐约的感觉还是留下了点,果不其然,门口处有自己十分熟悉的,艾丽莎留下的魔力,这大概是隔音结界这样的技能吧,啊哈哈......
罢了,既然已经叫不到救援了,身为勇者的自己,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俗话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现在不求丰衣足食,只求自己的努力能换来自由!
“运用大地的力量,配合震击,把锁链震断,因为是魔力构成的锁链,所以只需要破坏它的魔力结构,它就会自己崩溃。”虽然没了魔力,但是这种基本知识陆亡还是有的:“锁链式结构的魔法,一般最脆弱的结构是在于它的两头,既然这样的话......喝啊!”
陆亡的周身猛地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但是下一刻,艾丽莎的锁链亮起了粉红色的光芒,陆亡浑身瞬间像被电流扫过一般,变得滚烫无力起来,甚至还有一种熟悉的脑袋发懵的感觉,这种样子,完全就像是之前晚上,艾丽莎强推自己时,对自己使用的那种力量一般.......
“什么鬼啊,反制魔法竟然是这种发情效果,淦......”陆亡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甚至现在他还有种被锁链捆着莫名很舒爽的感觉,察觉到这点后他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起来,万一这要是养成了习惯,不小心暴露了,那自己在自家魔物娘面前建立起的尊严和形象何在啊!
“可恶,风!”陆亡尝试着运用风属性的技能来调动风元素,但是风行似乎被限制住了,而手臂无法举起,疾风破这种拳法更是使用不出。
“我堂堂陆亡,竟然真的被区区锁链给难住了吗!”震又震不开,甚至还会因为挣扎而越来越爽,这样的折磨简直闻所未闻,根本就没有头绪。
但是如果放弃的话,艾丽莎肯定就铁了心不让自己再战斗了,那样的话就回不去了,陆亡不想让莉莉丝就这样一直等着自己,更不想顶着愧疚,和艾丽莎就这样度过自欺欺人的“幸福”一生,明明只是一根锁链而已,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有十几种方法能够挣脱这条锁链,区区一个束缚魔法而已,连施法者都不在边上。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锁链,自己现在都无法挣脱,这种弱小感,让陆亡不禁有些难过,他虽然十分乐观,可以就这样在心中自嘲一下,笑一笑,把这份伤感抛却,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起另一个世界的莉莉丝,希芙,还有伊丝姬,她们现在在干什么呢?她们一定无时无刻地盼望着自己回去吧,也许每一次的敲门声,都会是一场期待与最终的失落,也许陌生的脚步声,都会让她们心中燃起希望,虽然最后真相也只有无尽的伤感。
她们会以为自己死了吗?是选择自欺欺人的相信,还是接受这种现实,陷入迷茫呢?魔物娘如果失去了勇者,会怎么样呢?陆亡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哪一天他任何一只魔物娘因为意外而离他而去的话,他肯定会失去理智,会悲伤到难以自己,会浑浑噩噩,会借酒消愁,以梦为实,不知何时才能接受,才能平复心中的伤痕。
就算他有一天不再难过了,但是伤疤却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它会一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那么,莉莉丝她们,也会和自己一样吗?
正因为今天自己无法挣脱这条锁链,无法通过艾丽莎的考验,导致自己再也无法回去,或者让艾丽莎暴走,重蹈战争的灾难,这是多么的憋屈,多么的不甘......正因为弱小,所以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跟着命运随波逐流,这种深深的绝望感,最后渐渐地化作麻木,腐蚀心灵,腐蚀灵魂,让人成为一具傀儡,一具在命运的摧残中,逆来顺受,最终悄无声息地消亡的傀儡。
这就是,弱小的悲哀吗?
陆亡回想起了之前,自己口中说着会保护希芙,保护莉莉丝,向着那个神秘的契约许下保护所有弱小者的宣言,当时自己是多么的坚定,多么的伟大......
多么的,可笑......明明,自己从来就没有体会过,那些被保护的弱小者的感觉,只是一昧的夸耀自己的强大,一昧的以为自己的强大能够感染他人,让她们重获阳光,可是却没有想过,弱者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莉莉丝以后,想要成为出色的魔物娘,和陆亡一起,去打坏蛋。”
“希芙,也能帮上陆亡大人的。”
她们要的是......被认可啊......想要通过自己的认可,来证明她们并不是麻木的傀儡,就算弱小,她们也有着向命运抗争的力量,只需要给予微小的一些希望,给她们能够做到的信心......这就是弱小者,她们需要的不是强者的庇护,而是一句“你们,也能选择自己的命运。”
“就算被我误解了,就算我的自我主义伤害了她们,她们也没有放弃过,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想要为我分担,想要改变世界的命运!”陆亡身上的锁链刺啦作响,他死死地咬着牙,手臂上青筋暴起,奋力地挣扎着,无论是什么感觉,此时此刻都已经被心中点燃,瞬间席卷全身的火焰给燃烧殆尽,就算是弱者,也是有自己的爪牙的!
我们也许无法像一个勇者那样活着,但是,我们却能够选择像一个勇者一样死去!这就是,弱小者对命运发出的咆哮。
我也许无法像一个强者一样挣脱这个锁链,但是,我却能够选择燃烧自己的一切去挣扎!哪怕这种挣扎在艾丽莎的强大面前根本是无用功,但是......
“我是勇者,我绝对不会向魔物娘屈服的!就算是我妻子又如何!没有魔物娘会让勇者放弃自由和信念!”陆亡的双眼被一层金色覆盖,无数微弱的光团如同潮水般争先恐后涌入了他的身体,一股温暖感流入了他的体内,与他的血液,骨髓,灵魂融为一体,他的眼前开始浮现出一幕幕短暂而又杂乱的场景,有些只是一瞬,最多的也只是持续几秒,画面无一不是筋疲力尽,或者已经奄奄一息地,却朝着面前的魔物娘发起最后一击的场景,又或者是,将自己最后的希望和食物,分给了濒临死亡的伙伴,或者是魔物娘。
陆亡甚至还看见了许多十分熟悉的画面:
一个面色枯黄的男子,将手上的食物,递给了面前失去双翼的,在角落处饥寒交迫,奄奄一息的天翼族幼生体,然后,笑着自尽了。
一位勇者死死抱住了一位魔物娘,任由利刃贯穿自己的身躯,将她扑倒到了一旁,用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目送着一位少年从身旁逃走。
没有声音,没有名字,那么弱小,甚至连存在感都是那么的低,画面的结尾无一不是死去,但是,千万副画面就这样连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个微弱的星光,星光汇聚成亮点,亮点汇聚成线,无数的线最终汇聚在一起,最后交织成了一副宏大的画面:
在一个死寂的荒漠山谷口,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单膝跪地,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魔物娘的。
气息紊乱,生命力已经微乎其微,灵魂的火焰,已经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在微风中飘散的火星,他已经尽力了,他很快,就会死了。
他的面前是无数的魔物娘尸体,以及数不胜数,遮天蔽地的魔物娘大军,只有魔物娘.......天空是咆哮的巨龙和凤凰,那些飞行种在顶尖血脉面前也只能以数量来媲美了,地面的魔物娘更不用谈,所有的魔物娘仿佛抛下了一切的成见,汇聚于这座谷口,想要冲入其中。
但就是仅仅这一位勇者,就将这数万魔物娘,死死地挡在了谷口,只留下了一地尸体,整整,三天。
但是陆亡看出来了,现在,他已经累了,他大概,要休息一会儿了,也许这一睡,就是永远了吧。
这是唯一一副,有声音的画面,但是声音,也只有一句话,一句从黑袍底下,模糊,却又响彻云霄,震动天地的声音。
“你们谁敢第一个,踏过我的尸体呢?”
就是这平平淡淡,甚至如同嘲讽般的话语,却让早已躁动不已,看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魔物娘大军们,齐齐后退了半步,明明只是一个将要死去的勇者,就算是不去管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就是这样的将死之人,凭着一句话,就让整个魔物娘大军,都退缩了一瞬,这是,何等的震撼,
黑袍下的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陆亡一般,转过了头,就像是千万不同的声音汇聚于了一起,最终化作了一句话。
“下一个替我守在这里的,是你么?”
他的身躯化作了金色的光,冲入了不知所措的陆亡的体内。
这......到底是......
一声炸响把陆亡的意识拉回了现实。
锁链,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