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面是，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将龙阳市暗夜中的鬼怪一网打尽……”
    一根手指轻轻叩击在桌面上。
    他笑了笑，道：“虽然不知道龙阳市的具体情况，但是任何事情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吗？”
    这是晋安府灵管局的一个会客厅。
    里面只有两个人。
    黄友德收起挂断的手机，收进怀里，转身看向了身后坐着的年轻男人。
    一双秀气的眉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着智慧的光芒，身材略显瘦削，带着长期熏陶的文人气质，手正扶着鼻梁上的圆形金丝眼镜。
    “这些都无关大局……”
    他又开口了，声音不徐不疾，带着成熟男人的自信。
    “黄队长，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不得不说，你最新汇报的情况，确实在文人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对于祂，我有十足的兴趣，这也是我申请和您见面的原因，希望您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
    箫知善十分恳切。
    身为一个文人，长久以来，他在不断吸收知识，追索历史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疑惑，妖怪鬼怪的存在从历史的源头一直流淌到现在。
    生物体，非生物体，类人的，非人的，这些林林总总的怪物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以一种单一生命体——人类作为食物。
    无眼魔专食婴儿。
    吸血鬼以人类的血液为食物。
    狼人吃人类的心脏。
    睡魔吸食美梦之人的脑液。
    食尸鬼偏好腐烂的尸体。
    巨龙爱好美丽的处子。
    ……
    人类的每个阶段，性别，从婴儿到老人从生到死，冥冥中都受到怪物们的威胁。
    这一切，是自然漫长时间里，无意中的巧合？
    还是某个至高存在的特意安排？
    箫知善倾向于后者。
    生物的多样性构成自然界环环相扣的食物链，就像狐狸吃兔子，野鸡这些小型哺乳生物，也吃甲虫等昆虫，没有一种生物的食谱是单一的。
    就像人类既吃植物，也吃动物昆虫，而在怪物的食谱菜单里却只有人类这一种单一的菜品。
    这条食物链的两端，一头是怪物，一头是人类，从远古延续至今。
    “当然，我非常乐意将祂的消息传递给文人，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只是猎人，砍掉吸血鬼的头，把银子弹打进狼人的心脏，用圣水给恶魔搓个澡，这些我们都很擅长，但是怎么去窥探一个神？”
    黄友德走到他的对面，拉过真皮的椅子坐下，摘下帽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眼神闪过凝重和迷茫。
    他认真凝视着箫知善黑褐色的瞳孔。
    “我们需要帮助，需要一个专家，去确认那个东西是什么？如果不是神，我要知道怎么猎杀它，如果是神，我们要知道怎么才不会触怒祂……”
    箫知善明白他的意思，但这是一个重大的抉择。
    他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的酒窝里浮现了仿佛害羞男孩的微笑。
    谦虚，且自信。
    他站起来，伸出手。
    “黄队长，希望我这微不足道的学识，能够帮助我们找到最终的真相……”
    一只长满体毛的胳膊伸了过来，两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年轻的文人……”
    “龙阳市欢迎你的加入……”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眼神闪过相似的狡猾。
    ……
    门把手轻轻转动，林默带着夜晚的寒气走进客厅。
    客厅里的暖气打得很高，林默拉开了运动衫的拉链。
    一个娇小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
    精致的小脸上，鼻翼微微掀动，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睡得正香。
    林默悄悄走到沙发前面，把蹬到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
    抖了抖，盖在了她的身上。
    仔细审视着少女的睡颜，林默伸手把她鬓角被汗水浸透的头发拨到耳后。
    少女费力地睁开朦胧的睡眼，一抬手，盖好的被子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瘦削的肩膀，脖子后面一根打着蝴蝶结的带子若隐若现。
    糯糯的声音里带着睡意，就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林默你回来啦……”
    林默笑了笑，连着毯子把金软软横抱在怀里，向着卧室走起，嘴里发出的声音很是轻柔。
    “妹妹啊，我们去卧室里睡……”
    纤细雪白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林默一低头就能到少女白皙的皮肤。
    牛奶皮肤。
    “虽然身材一般般，但是皮肤是真的白……”
    林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生的皮肤比得上怀里这个小丫头，即使是自己的校花同桌在这上面也稍逊一筹。
    看不到一点瑕疵，就是牛奶浇筑成的一般，泛着晶莹的光泽。
    每次金软软一脸红，都能轻易被发现。
    “是公主抱？”
    林默笑了笑，看着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金软软，嘴里还在无意识地说着梦话，有些含糊不清，却很软，带着轻轻的鼻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是公主抱……”
    “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抱我？”
    “好，答应你了，妹妹……”林默把她轻轻地放到自己的大床上，打开了床头灯，橘黄色的柔和光芒洒在她的小脸上。
    林默的声音越发轻柔。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待会你睡醒了吃一点……”
    客厅里茶几上的包装被一扫而空，林默满意地看着干净整洁的桌面，卷起袖子转身来到厨房。
    薄荷叶炸排骨，红酒牛腩，南瓜粥，干瘪土豆丝……
    等到林默做好几道菜，摆放到桌子上，一道恒温的魔法笼罩了这些热气腾腾的菜肴。
    “等小丫头饿醒了，看见这些菜，绝对会忘了我晚回来的事情……”
    林默坐回了沙发上，一双神目看向了城市高高的钟塔。
    “那么现在，看看司夜那小子进行地怎么样……”
    ……
    司夜站在高高的塔尖上，猛烈的夜风吹动着他身上的黑袍。
    他的目光注视着底下的三只怪物。
    犬妖，水鬼和吸血鬼。
    其他的小东西无关痛痒，而这三只怪物，身上的力量波动和他不相上下。
    接近这个世界所谓的大魔法师，大法师，大阴阳师的力量，这个境界在人和怪物之中有一个相同的称呼。
    超凡。
    意味着超越凡人。
    枪械，导弹这些人类武器无法伤害到的境界。
    但是他毫不畏惧。
    曾经身为怪物的他明白一件事，就是怪物永远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找对方法，就能克制它们。
    而神，毫无破绽。
    “邪恶之物，从今夜起，我将审判你们的罪恶……”
    淡淡的声音传到底下，三只怪物之间的紧张气氛却缓和了下来。
    毕竟猎物还没到手，就先争抢，可不是明智的举动。
    “总觉得我们被小觑了……先是大张旗鼓地宣告自己的存在，招摇过市，现在又是如此嚣张地想要审判我们的罪恶……”
    “哪里来的罪恶？”
    格列男爵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望着高塔上的身影，咧嘴一笑，上下牙冠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獠牙。
    他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牙齿全部露出的感觉真是舒服……”
    “真是搞不懂，两颗獠牙和四十颗獠牙的区别就这么大吗？”
    “露出两颗细长的獠牙，眼睛里再装出一些忧郁，那些女孩就会蜂拥朝我扑过来求着我吻她们的脖颈。”
    “而当我展现真正的样子，她们却会惊恐地喊着怪物……”
    “不过，我们就是怪物啊！”
    格列男爵撕下身上的礼服，露出下面的板结的肌肉，仰天狂啸。
    “人类，总是愚昧不堪……”
    老水鬼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松懈。
    “不过格列，别扯开话题了。”
    “我和牙将跟着上面的东西来这里还能理解，你又是为什么趟这趟浑水？
    在你那个污秽不堪的老巢里等待着猎物从上门的生活不舒服吗？
    还是那些火辣女孩的血液让你厌倦了。
    你清楚，上面那东西。
    不管它是什么，它没有血液的存在……”
    说到这里，它深深看了吸血鬼一眼。
    “还是说，你不想看到我和牙将突破，所以过来捣乱，如果你不说清楚，恐怕我和牙将会先让你出局……”
    老水鬼清楚，它和牙将之间肯定还有一番争夺，有这只吸血鬼在旁边窥伺，会很危险。
    犬妖牙将点了点头，猩红的瞳孔望向吸血鬼，身上杀意沸腾。
    即将突破超凡的它，才领悟到一丝吸纳能量的技巧，而格列离这个境界还远着呢。
    格列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家族戒指，冲着两人晃了晃。
    “确实，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追着这个东西，我本来都打算吃点甜点，睡个午觉……但是父亲下了死命令，我必须带回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