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柳知礼案水落石出(上)
此时朝廷上密切关注着东京段黄河的洪水的防控情况,当时传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出现的管涌和溃堤险情,都让官家和大臣们揪心,毕竟关乎东京百万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没人会掉以轻心。
后来传来大堤在还是一线的官兵严防死守下挺过洪峰的肆虐,安然无恙的消息。无论是官家和重臣,还是东京的黎民百姓都松了一口气,把心放了下来。
朝廷准备嘉奖护堤功臣们,但是传来了外都水丞的柳知礼畏罪自杀的消息,官家和一众大臣都不敢相信。
毕竟前线皇城司的人员送来的谍报中,优先提到了柳知礼的身先士卒,亲临一线,指挥有方,调度得当。
虽然洪峰来临时,险象环生,柳知礼沉着应对,才取得了护堤、保堤的巨大胜利,柳知礼是最大的功臣。
此时朝堂上站出一个御史,弹劾外都水丞柳知礼采买护堤物料时少买多报,贪墨朝廷护河固堤的款项,并有盘剥、压榨河工、埽兵的恶行,请朝廷严查;此时开封也把柳知礼的尸检报告和他身上私藏银票也禀奏给了朝廷。
吕夷简对这个柳知礼还是有较深印象的,他本是真宗天禧元年的进士,榜上十八名。他不去翰林院,反而要求去工部的都水监观政。
最后吕夷简了解到柳知礼家在曹州的黄河边上,饱受黄河泛滥之苦,所以就以平生治理黄河为己任,这还收到真宗的褒奖,他在都水监一待就是八年,两年前才出任外都水丞之职。
这样的人贪腐,吕夷简不相信,最后他看见柳知礼的尸检报告上写着死亡原因,就是生前先被人勒死,然后吊在梁上去的,自杀是凶手制造的假象,他身上的银票很可能是被人栽赃。
吕夷简为官多年,顿时明白了,柳知礼肯定是发现了贪腐案,后又被贪腐之人害死了。
此时参知政事钱惟演说道:“官家,对这样的贪官,绝不能手软,尤其是在治理黄河事宜上,更不能容忍贪腐,这次护堤防灾的采买物资不到上报数的六成,真是触目惊心啊,幸亏这次大堤没事,否则的话,将会泽国千里、生灵涂炭的。”
赵祯看向吕夷简说道:“吕卿家,你怎么看?”
吕夷简说道:“官家,这案子里面有隐情啊,你看柳知礼的尸检报告,已明确他是先被人害死的,然后又被挂在梁上,制造了畏罪自杀的假象,这银票也肯定是栽赃陷害的,我希望将案件交于大理寺侦查办理,还死者一个清白,也将凶手缉拿归案,以正国法。”
赵祯应允了,又下令大理寺限期破案。
此时的桂成德和刘正源正在寻找柳知礼的家人的住所,他俩联系了东京内泼皮、乞丐,到处打听柳知礼家人的下落。
而此时柳知礼的心腹护卫也在找她们的下落,为了保护柳知礼遗孀、遗孤的安全。
柳云娘的外公家就在北斜街靠近新曹门附近的地方住,他外公家姓付,开了一家药店,也算是中富之家。
柳云娘自打来到东京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提心吊胆的,她冥冥中觉得爹爹凶多吉少了,近期还老是做噩梦。
她觉得应该把爹爹交给自己的东西,立马藏起来。
有一天,她表妹付小婉,看着她这种状态,就带她乘坐公交车去雁丘玩,让她排解一下情绪。她看到时机来了,就带上包裹一同前去了。因为离雁丘很近,只有一站的距离,所以很快就到了。
表妹付小婉很兴致地给她介绍雁丘的来历,但她说到孟鸣时就一脸花痴的模样。
付小婉最后又惆怅地说道:“表姐,这个孟鸣不仅诗词写得好,而且也是个美男子,我只远远的看了他一眼,就为他的风采着迷,只可惜他成婚了。”
柳云娘哪有心思听这些,她搪塞着付小婉,骗她说自己想找地方方便一下,她约定和付小婉在公交站碰头集合。
柳云娘看到五丈河边垂柳众多,就走过去看看,她沿着小路走着,不一时就到尽头,这里没有人,日头照不进多少,看起来有些阴森。
柳云娘不免有些忐忑,但想想爹爹的嘱托,就打起精神,寻找起合适的藏物之处。她看见了那棵干粗大且虬曲苍劲的柳树,树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洞。
最后她找了一个自以为最合适的洞,把东西放在油布包里,又把包放进一个铁盒里,然后把盒子放进洞里,最后做上记号。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回去。
此刻,柳云娘的心就像放下来一件久压心头如同大石的心事,整个人轻松下来,她觉得脚步也轻快起来。
此时她来东京有近半个月了,从没出去逛一下,虽然她家离东京只有不到四十里地,但是由于她爹爹整天忙于公务,整天把身子都扑倒黄河治理上,也没来过东京几次,雁丘从没来过。
此时的雁丘绿意盎然,游人如织,这里就逐渐有了街市,这里的街市建筑都是孟鸣修建的,它东临雁丘,北临东京大学堂和东京医学院,又地处进入东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街市的规模愈见扩大了。街市全是砖瓦水泥建筑,大都是两层的建筑,街道全是水泥路,路边都有排水沟,用水泥板盖住,道路两旁种了不少灌木、花草。
这个街市虽然只有两年,却相当繁华了,朝廷在这里还增设了税务所和治安队。
柳云娘漫步走向雁丘,她没听说过雁丘的故事,正好雁丘旁的石碑上有详细的记载。柳云娘看了许久,心里尽是感动,嘴里轻轻地反复念着:“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此时她沉浸在这伤感的意境里,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把她一下子惊醒了,耳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此人说道:“是柳小姐吗,卑职是柳大人的贴身护卫亓忠山,这是我的信物,还有柳大人的信札为证。”
柳云娘听罢立刻转身向那人看去,一个身着劲装,腰间挂刀的年轻武人站在那里看着她,他拿出一个腰牌和一封信,交给柳云娘。
柳云娘确认无误后,就就急切地问道:“亓护卫,我爹怎样了,他身体可好?”
她看到亓护卫面露悲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到谷底了。她觉得爹爹可能出事了,极有可能被奸人所害了。
果不其然,只听这亓护卫说道:“柳小姐,希望你能听了柳大人的信息后能挺住,柳大人他、他、他被人害死了,还被人诬陷贪腐、渎职、克扣军饷。”
柳云娘一听,身子就像受到电击一样,浑身发颤,最后眼一翻晕了过去,眼看要张倒在地。
亓护卫见状,一下子把她搀扶起来,只见柳云娘脸如白纸,牙关紧咬,双眼紧闭,呼吸微弱。
亓护卫急了,忙喊人救命,不一会身边就聚集了不少热心人。
此时从人群中挤进一个老年郎中,他先给柳云娘掐了人中穴,不见她醒转。
他又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刺在她食指的十宣穴(距指甲游离缘0.1寸)上,最后听见她嘤的一声,醒转过来。
然后老郎中又给她诊脉,诊断后说道:“这位小娘子此次晕倒应是情绪郁结,急火攻心所致,其他没有问题,就是要宽解她的情绪,不可情绪激动。”
此时付小婉也赶到跟前,看到表姐的模样,顿时慌了神,失了主张。
亓护卫见状,就叫来一辆马车,随车送这姐妹俩回了家,他又见了柳夫人。
柳夫人听见噩耗,也是承受不住晕死过去,此时家里已经乱作一团。
他联系了住在客栈的其他三个护卫,都住进柳云娘外公家,护卫柳大人遗孤、遗孀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