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嬷嬷对不起你呀，对不起你呀。”
    耿嬷嬷哽咽的哭着。
    “奶娘何出此言？”
    刘皇后一双眼眸之中的热度缓缓降了下来，见到奶娘的欣喜也冷却了下来。
    耿嬷嬷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来。
    “奶娘！”
    刘皇后看到耿嬷嬷的样子，低呼出声。
    记忆之中的耿嬷嬷，是个面皮白净，身形微胖，每每还未说话，脸上就先露出笑意的和蔼妇人。
    而此刻，跪在她眼前的耿嬷嬷，又是怎样一番模样呢。只见耿嬷嬷，头发已经全白了，面如枯槁，面容之上刻满了生活的艰辛。再看不到当年过得舒心的圆润身形，而是身形单薄，瘦得像是纸片一样。可见，耿嬷嬷的生活过得非常不如意。
    看着这样的耿嬷嬷，刘皇后的眼眸之中忍不住溢出几缕心疼来，她软下声音道：“奶娘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地上凉。”
    听到刘皇后此话，耿嬷嬷眼泪落得更加汹涌，面上满是悔恨，“娘娘不必心疼嬷嬷，这都是报应啊，这都是上天的惩罚呀。”
    刘皇后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能否屏退左右？”
    哽咽了一会，耿嬷嬷似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出声。
    刘皇后诧异的看了耿嬷嬷一眼，就点头同意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纷纷退了下去，大殿内顿时就剩下了两个人。
    端坐于高位，仪态万千的刘皇后。
    跪在地上，万分狼狈凄惨的耿嬷嬷。
    “如今就剩下奶娘和本宫二人了，奶娘有话且说吧。”
    耿嬷嬷抬眼，目光悔恨的看着刘皇后，终于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秘密，“娘娘，如今的太子不是您的孩子，而是二小姐的孩子。”
    “什么！”
    “不可能！”
    刘皇后先是大惊失色，但很快面色又恢复如常，镇定而肯定的反驳着。
    太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太子怎么会是小妹的孩子？虽然小妹和自己前后生产，但是小妹生的是女儿，是心岚。
    耿嬷嬷没有解释，而是缓缓的讲述了当年的事情，刘皇后也跟着慢慢的回忆起了当年生太子的情形来。
    那日，她已经怀胎九个月了，在宫中生活却是艰难，因为那时明帝正是迷恋宠爱雪妃之时。皇宫里面尽是些捧高踩低之辈，她虽然贵为皇后，明里暗里，依旧吃了不少苦头。那个时候，多亏了身边有奶娘不时的安慰开解，细心照顾，她才能挺过来那段艰难的岁月。
    犹然记得那日早上，她喝了一碗燕窝粥后，没一会，肚子就痛得不行。让人去请太医，太医院的全部太医却都被明帝召去了清雪宫，因为清雪宫里的雪妃不舒服，明帝紧张得不行。奶娘求救无门，只能让人传了消息去宫外。遂，她的兄长刘坤带了大夫前来。就连小妹刘琇也挺着大肚子赶到了宫里面，在她最难的时刻，是这两个血脉至亲陪着她度过的。
    她痛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破晓时分生下了太子。
    而小妹也因为过于劳累，动了胎气，回了邓国公府，也在那日生下了心岚。
    “那日，娘娘你在内殿生产。而二小姐则是在偏殿生产。娘娘那日确实是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小公主，小公主一落地，就让国舅大人给送走了。而偏殿内的二小姐则是紧随其后生下了龙凤胎，太子和心岚小姐。娘娘你生产完就脱力昏迷过去了，待娘娘再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安排妥当了。”
    刘皇后只觉得一切荒谬至极，她猛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耿嬷嬷面前，语气森冷，“你胡说！你究竟有何目的？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欺瞒于本宫？太子就是本宫的亲生孩子！”
    太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绝对不可能的！
    想到那种可能，刘皇后觉得自己会疯掉，会奔溃。
    耿嬷嬷顿时泪如雨下，“是老奴的错，老奴鬼迷心窍，背叛了娘娘。可是如今老奴也不好过，老奴也遭到了报应。老奴当年生了三个儿子，又有体贴的夫君，生活是极好的。可是再得了一大笔财富，一家人回西乡享福后，却是接连发生祸事。先是在路上，遇到了劫匪，老奴的夫君和大儿子当场身死，小儿子也断了一条腿。后来，回到了乡里，二儿子染了风寒，每半年也去了。老奴守着唯一的小儿子过活，在三年前，小儿子跌落河里淹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孙女。而小儿媳则是和路过的行商跑了，小孙女没半年，也失踪了，老奴孤家寡人，尝尽了世间苦楚。”
    “这都是报应啊！是老奴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背叛娘娘您的报应啊。所以，老天爷惩罚了老奴，让老奴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又一个的接连而去。可是犯错的是老奴啊，老天爷要惩罚就惩罚老奴啊，要带走就带走老奴啊，为何要让老奴的亲人遭受这样的牵连。”
    耿嬷嬷又想起了那些悲伤的往事，悲伤的不能自己。
    一边的刘皇后面上满是惊惧的神色，她感觉浑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一下子就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不想相信耿嬷嬷说的那些话，但是又莫名觉得耿嬷嬷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真的？
    会是真的吗？
    “不，你没有证据，一切都是你胡言乱语的。”
    刘皇后神色突然又变得坚定起来，一双眼眸格外的亮。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耿嬷嬷看，想要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来。
    耿嬷嬷此刻却是陷入了那些悲伤的往事，却是没有听清刘皇后的话。
    刘皇后遂猛然冲上前去，伸手不断的摇晃着耿嬷嬷，“你在说谎，对不对？你根本没有证据对不对？”
    刘皇后的一双眼眸亮得惊人。
    耿嬷嬷也回过神来，看着刘皇后，悲凉道：“不，老奴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