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看吗?
“叮铃铃——”金属敲击的清脆声响起,乳白色的软床上,一团蚕宝宝似的东西慢慢扭动着,像是被欺负急了,过了会儿,一只纤细的手臂不情不愿的从素色的床幔伸出来,屋子里恢复了平静。
收拾好自己的床,洗漱换衣后,洛芍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木梳细细的梳头,摘掉头上的羊脂玉簪子,乌黑柔亮的青丝倾泻而下,像上等的锦缎,光滑,柔韧。
镜子里的女子眉眼精致,肌肤胜雪,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可仔细看就会发现,女孩手上的动作不停,眼神却是有些呆滞,似乎还没怎么清醒过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镜子面前的雪精灵似乎被惊醒了,轻巧的放下梳子,缓步走向房门。
我可以再把门关上吗?一觉醒来就看见自己恨不得踩死的那张脸,这遭遇着实让人气不顺啊!心里默默吐槽着,洛芍掩起眸中的讽刺,嘴角微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言语。
“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洛茹看着有些惊讶,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瞬间一脸委屈,低下头,一副内疚的样子,“昨夜姐姐走的太快,我没追上,却是不见姐姐,我很是担心姐姐呀,姐姐心里难受是难免的,只是感情之事也不能勉强,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好男子,姐姐定能寻一个两情相悦的回来的。”
旁边的用人来来往往,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边,想想以前,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她是怎么做的呢?
温言软语的劝解,同情这位妹妹小心翼翼,又庆幸自家的妹妹善良省心,平时对着自己的好姐妹也是频频称赞,她的好友明里暗里的给家里的庶妹使绊子,以前的她总觉得,出身不由自己,活着已是不易,只要本性是好的,又何必非要打压对方呢,现在回头看,洛家大小姐刁蛮任性,心思恶毒的传言,便是在这位妹妹日复一日的小心翼翼中积累下来的吧。
呵,前世她时丢了眼珠还是没了脑子,她怎么会小看青楼姨娘的女儿,那些恶心的人的下作手段,只要粘上了,想洗干净确是难啊!
“我与妹妹走散后,便一直在原地等着呀,本来想着妹妹会回来寻我,却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看着天着实不早了,我才离开的。”紧紧盯着洛茹的眼睛,洛芍一副长姐担心小妹安全,委婉教育小妹的样子,“好啦,下次要是走丢了就站在原地别动,这次还好是我,下次跟着你的要是保镖,弄丢了自己的主人,他们怕是得提着头回来了。”
感觉到自己身上消失的视线,洛芍没再管面前脸色有些苍白的人,微微一笑说道,“好了,快回房吧,我也要回房梳洗一番。”突然想起了什么,洛芍重新扬起微笑,“…对了,妹妹,这男女之情,妹妹还是少沾的好,咱们是大家小姐,不是外面勾栏院不要脸的妓子,若是被人听到,难免要说咱们家的女儿教养不好的。”
要对付这种自尊心强,偏偏又玻璃心的人,最好的办法便是无视她,让她的所作所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这是洛芍之前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她是容忍不了这个贱人一丝一毫的挑衅呢。
“呵”洛芍脸上的笑容清丽而高贵,黑眸中凝聚着什么满溢而出——洛茹,我要你把上辈子欠我的统统还回来,包括你那条命。
门外。
洛茹垂下头,疯狂的压制自己的恨意——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论相貌、论才华,她哪一样比洛芍差,洛芍刁蛮任性浑身的大小姐脾气,凭什么所有的人都宠着她围着她转,她洛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洛芍那种温室里娇养长大的花朵,没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对,总有一天,她能赢过洛芍,她要洛芍像个乞丐一样跪倒在她面前,想着,洛茹似乎看到了那一天的来临,脸上的笑容古怪而扭曲。
“三小姐,您没事吧。”新来的小丫鬟不明情况,看着有些微微颤抖的洛茹很是担心,便上前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啊。”收起自己的笑,洛如微微低下头,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泫然欲泣,“你们不要打扰姐姐,姐姐心情不好,都散开吧。”
听着门外的动静,洛芍漫不经心的梳头,她得把自己屋子的锁换了,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呀。
下午的街道冷清了些,微凉的风轻轻拂过,带走人心中的烦闷,洛芍到医馆,买了些能治伤的金创药和纱布,便径直走向了茶馆。茶馆的人依旧不少,寻了一圈,没找着之前的伙计,洛芍便径直走上的楼梯。
敲响房门,门没锁,房间里没有回复,洛芍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女子脸颊两旁的头发挽起,露出精致的面容,简单大方的素色旗袍搭配黑色的低跟皮鞋,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冷的气息,她似乎很爱笑,总是还没说话,嘴角就已经微微翘起。
想起之前嘱咐白九歌的事,舒陌难得有些犹豫,他闭着眼睛没有再动作。
洛芍把包里的药和纱布拿出来,看向了床铺,“小女子突然想起先生不想见到外人,便自作主张买了些伤药来,先生的伤,需要换药了。”
“……”
“先生?”洛芍微微皱起眉,走向了床边,伸出手,试探着掀起床幔,突然,一只微烫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洛芍来不及抵抗,身体前倾,扑在了床上。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洛芍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反应。
眼前的人面目苍白,毫无红晕,浑身散发着丝丝冰冷的气息,浓密的眉,高挺的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望不到底,像是融入了黑夜,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吸引着无知的人坠落。
“好看吗?”低哑的男声响起,男人的嘴角似乎带着一抹笑意。
洛芍的俏脸唰的变红了,她似乎被烫到了,推开面前的人,跑下了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