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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53、争锋相对是有时

      据《本草纲目》记载,柚:柚,色油然,其状如卣,故名。壶亦象形。今人呼其黄而小者为蜜筒,正此意也。其大者谓之朱栾,亦取团栾之象。最大者谓之香栾。味甘、辛、无毒。
    ————《济世医报》
    有时候,温卿良真觉得自己才是人捻蕴大爷的随从。因为他实在是没看过哪家的侍卫会次次顶着主子的话,让主子下不来台。
    额角忍不住爆出一根青筋,温卿良竟笑了开来。
    “传授自身经验……呵呵,捻蕴你这话儿接得好……”手中轻执的杯盏略略抬高,内里的薄酒洒出些许,温卿良眸带潋滟,食指屈伸着点头。
    捻蕴闷声闷气的,又恢复了惯来的闷葫芦,而蹲门阶儿那的梵景,则三步并两步的跃下台阶,朗笑道:“哎呀呀,原来王爷也挨过苏小姐的炮火呀?啧啧啧,真是看不出哟,想当年不知是谁风流蕴藉皎皎如月,只要一往那皇城街巷走过,便是满楼的红袖青帕招。”现在却在苏小姐那栽了个大跟头?哈,负了那么多闺阁千金的相思这回得开始回还了吗?
    温卿良又岂会听不出他那话中的挖苦?不怒反笑,他慢条斯理的将杯盏一搁,拢了拢宽袖道:“的确是本王不假……不过现在你该考虑的应不是本王受不受欢迎吧?我可给你提个醒儿,这小椒的脾气可没那么好平息,你拖越久,她那气头儿可越高。”说起讽刺谁不会?挑眉斜睨了梵景一眼,他重又端起杯盏浅啜。
    梵景原本那幸灾乐祸好一派高兴的俊脸瞬间僵硬了。
    瞧着他那脸色灰白的摸样,温卿良心下自是舒服,指尖轻拨,流泻出好一段悠然曲调。
    ***
    夜幕渐深,因着几日的大雨,就是连星月也被那厚沉的乌云给遮蔽了。九王府内除那偶尔提着灯笼巡过的侍卫外,便再无其他人走动,安静异常。
    估算好巡兵的时间,梁上一道黑影如清烟般掠过,无声无息的落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他小心的推门而入,并轻轻将门掩上。
    四周乌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微光,可那黑影却像是早已熟识这房间的布局一般,毫无阻碍的来到床边。
    就在他欲撩起床边帷幔之时,原本还黑暗沉寂的房间忽然亮堂了起来,黑影心中一惊,反射性的别过头避开被强光刺痛的双眼。
    梵景大喇喇的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身后是一排长长的烛台,此刻正忽闪忽闪的跳跃着温暖的细火。他笑眯眯的往桌边一坐,撑腮望向那人:“呐呐,十六王爷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呐?”
    他的脸旁也搁了盏烛台,烛火在笼内跳跃着,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
    陆卿言被发现也不见慌乱,只是垂眸低笑道:“虽早有耳闻梵大人的声名,但却一直没能得缘一见,真是可惜……”但更难让人接受的是当初他竟对突然出现在济世县的他毫不设防,这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陆卿言这么说着的时候,大大方方的自梵景对面坐了下来。袖口微收,他意味深长道:“济世县一别,梵大人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礼啊。”
    他这指的是附有相思引的那根木簪,梵景向来聪颖,又怎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
    他扬唇,很是不在乎的摆手道:“十六王爷也太过客气了,就这么件小事还亲自跑趟九王府。”
    陆卿言弯了双温雅的眸子,淡笑道:“我此行前来自是不全为了此事。”
    梵景很感兴趣的探身,颇显意外道:“喔?王爷还有其他事?”
    陆卿言道:“苓儿,也就是我那府中的捕头,我便是来带她离开的。”
    嗯?终于进入正题了?梵景挑眉,忽的一拍桌做恍然大悟状:“王爷说的可是那兰贵妃的妹妹?”
    陆卿言点头,神色淡然。
    “也是那太医苑掌事苏泽兰太医苏叶的妹妹?”
    陆卿言依旧没说话,只是点头。
    只可惜,梵景向来不是个知情知趣的,一而再确定后,还得再而三。
    “济世县恶名远播嚣张跋扈的苏竹苓苏五小姐?”
    陆卿言眼睑微抬,斜瞟了他一眼,温言打断他那似乎永无止尽的话道:“梵大人所说不假,正是那苏家五小姐。”
    梵景一口气憋在喉口,半响才无辜摊手道:“啊,可是她不在这儿啊。”
    陆卿言唇角轻抿,一字一句道:“苏府的门卫说……”
    梵景眼神闪亮的盯着他,就好像他脸上开出朵花般认真。
    陆卿言顿了顿,瞧着梵景竖着耳朵听的样子,淡淡道:“晨时可是你将人给掳走的。”
    梵景瞪眼,声调立即高了八分:“我将人给掳走的?喂喂,王爷我可是良好百姓啊,这可是坏人姑娘名节的!”
    陆卿言看着梵景那一脸的正直严谨,不紧不慢道:“啊,梵大人这话是说苏家的门卫不是好人了?”他停了会儿,又接着颇含深意道:“坏主子名节、陷害他人、嗯,这罪可不小。”
    梵景点头,顺着陆卿言那话头道:“可不是嘛。这苏掌事也是,太不会挑人了。赶明儿可得给他上堂课,真是的!”
    陆卿言张口正欲再言,便被外头熟悉的女声给打断了:“姐姐管你同意不同意……嘿,凭什么姐姐做什么还得经过你的同意?你当你是谁?也太当自己是回事儿了吧!”
    陆卿言听了这说话的语气,也就住了口。微微挑眉,他侧脸看着梵景的目光中带着笑意。
    “这外头的,该是苏家的五小姐吧?梵大人不是说她不在这儿吗?”
    梵景心中暗自叫糟,但事到如今也实在抵赖不得,只得无奈起身,往门那边走去。
    明明就有拜托九王爷将人给带走的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回好了,给撞了个正着。
    “哎呀呀,这谁啊大半夜的这么吵吵……”他拉长了音,故作不知的埋怨着,正欲拉门之时却已被人给狠狠撞开。如若不是他动作迅速的话,那门扇到他脸上了。
    有些劫后余生的轻摸自己的脸,梵景听着那门重重砸在墙上又反弹回去的架势,心里蓦地一颤。
    还真是幸好没砸脸上,不然可要破相了……
    竹苓满脸愤忿的摔门而入,头一个看见的就是他。忍不住伸手狠推了他一把,她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谁给你的胆敢将姐姐带到这个破地方?谁准你进姐姐房间?梵景你是不是真以为姐姐不能把你怎么着?啊?”
    一连迭声的质问使得梵景哑口无言就顾着后退了,在后背撞上坚硬的木桌时,他猛然顿悟,转脸冲悠哉喝茶的陆卿言道:“十六王爷,喏,苏小姐就在这儿了……”
    凭什么他在那受炮火轰炸而某人悠悠闲闲的啊?说起来王爷的身份苏小姐似乎是不知道的吧?
    陆卿言倒茶的动作兀的一顿,缓缓看向竹苓的凤眼幽深暗沉,似乎酝酿着无数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感。
    竹苓也是现在才发现陆卿言的存在,猝不及防之下,心中不免有些慌乱与困惑。
    就着当日一别,他们确有许久未见,但这段时间她也很少会想起他,就跟已经彻底遗忘了一般。她也觉得自己是彻底忘记了啊,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听着刚才梵景对他的称呼,似乎是……十六、王爷……?
    将竹苓的所有情绪看在眼中,陆卿言放下茶壶,温和道:“苓儿,随我回去吧。”
    他的声音是惯来熟悉的不疾不徐温柔清和;他的面容也是惯来熟悉的秀毓清逸尔雅俊朗,就连说的话都是她心中所想,可是……
    可是却没有解释……
    为什么,他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王爷……?
    不过想想也是,为什么要解释呢?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身份啊隐藏啊这些应该是正常的才对吧?
    就是换做是她,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又是另一回事了。
    竹苓心里觉得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有气郁结心头难以平复一般。她手捂住胸口,忽然没头没脑的丢出一句:“我要吃柚子。”
    她有听爹爹说过,若是胸闷气郁的话,吃些柚子是极好的。所以说,只要吃了柚子,那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竹苓这想法虽说是好笑,但转念一思,她自小便骄纵刁钻,只有她让别人难受,哪有自己不舒服的时候?所以说,这种被陆卿言排除在外隐瞒不告知的行为所带来的难受,也被她很是理所当然的当成是自己身体生病了。
    众人都被她那话给说愣了,还是陆卿言先行反应过来。
    “想吃柚的话,我府内有许多。”
    “哎,说到吃可还是我比较擅长哟十六……”温卿良斜靠着门扉玩弄着自己的长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他是随着竹苓后头来的,不过却一直当壁花看热闹呢。其实他还是很想看竹苓不理陆卿言的,好歹也是欺骗了她那么久,虽然是情有可原不便告知,但依着竹苓的脾气哪会理这些?绝对的当场暴怒才对嘛。可现在呢?
    莫名其妙的丢出一句想吃柚子?这就是所谓的爆发?哎……实在是与他所想相差甚远呐……
    陆卿言修眉一皱,接口道:“时以至深夜,还是不便打扰九哥了。”
    温卿良唇角微勾,懒懒道:“十六这是准备回去了?嗯,也好,小椒该是得休息了,咱们就出去吧。”
    陆卿言看了眼竹苓,见她仍是站那捂着胸口没反应,心中禁不住一紧。
    莫不是,真哪不舒服……?
    “九哥这话可有失偏颇,苓儿是与我一道儿离开的。”
    温卿良故作讶异的‘啊’了声,望向竹苓道:“可是小椒不是说要在这小住一段时间吗?”
    谁说要在这住了?明就是他们强硬将她给掳来的!啊,说起这个她就一肚子气,被掳来!被掳来!她居然是被掳来的!!!
    一拳捶向桌面,竹苓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瞬间喷发了出来。
    “吵吵闹闹的还有完没完了?”犹夹戾气的眼神狠狠一扫众人,她暴躁道:“姐姐管你们谁,马上让姐姐回去!”一人一句不顾她自身意愿的,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不会反抗吗?
    简直混蛋!
    ***
    经此一闹,竹苓终于得以满足的坐着轿子回苏府,当然,怀里还抱着个剥了皮的柚子。
    虽然说现在不是食柚季,但温卿良一向对□□细,储藏于府中自是不奇怪。
    望着那顶小轿越行越远,温卿良摇头轻叹:“十六啊,听说你今日去苏府提亲了?”
    陆卿言转脸望他,眉目虽柔和依旧,只可惜凤眼内的凌厉重了些许。
    “苏家已然同意将苓儿下嫁,还望九哥日后能自持。”少与他的人亲近。
    难得见到陆卿言如此认真之时,温卿良心里不免有些惊诧。
    “自持?呵,十六啊,这么多年来可没见你对似水有这么强的占有欲啊,怎么?真动了情?”
    但陆卿言坦然道:“这是自然,苓儿既要下嫁于我,又何谈动情之事?”
    温卿良语塞,望着他良久未语。
    正是因为明晓陆卿言的性格,所以才会那么问。可是这么干脆爽直的承认,才更是让人顾忌。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吧,明明人家已经说出来了,但却始终不能相信的旁敲侧击,非得在对方的只字片言中猜想思虑,得出自己的想法。
    并且……认为自己所想才是真正的答案。
    半响后,温卿良才重又恢复了以往的懒散。他轻轻笑着,美眸含着潋滟光华。
    “你觉得依照小椒的性格会甘于屈就似水之下?”他抬手轻拍着陆卿言的肩,意味深长道:“若真是不介意似水的事,小椒又岂会与你有隔阂?苏家虽是同意了婚事,可这不代表小椒同意。”是了,小椒惯来便是不愿听从他人安排的。苏家纵使答应了,日后推说小椒不愿嫁便是了。
    陆卿言也笑,清朗尔雅的容颜浸染在烛光之下,更显现出平日少有的、融入骨子里的温柔。
    “九哥也该明白,既然是我说出口的事,那便是必然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