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力看着这个学童，“你倒是聪明伶俐。我也不要你薄利多销，就按五文铜钱，给我们来六串吧。”
    “六串鱿鱼二十文。童叟无欺。”学童说道。
    朱力哈哈笑起来，“原来如此！”
    一队巡街士兵走过，但没有人害怕他们。
    这让朱力感到惊奇。
    而很多穿着官服的人上街，百姓对他们也是熟视无睹。
    这更加让朱力惊奇。
    一直到朱力离开东夷府，他还在回味这个州府。
    虽然东夷府里有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但朱力却有点喜欢这个地方。
    他们穿过大半个鲁地，路上没有饿殍倒地，因为很多地方都设有粥棚。
    到处都在建设，这里有着欣欣向荣的生机。
    潘小安已经接到了朱力要来的消息。朱力一出汴梁，潘小安就掌握了他的行踪。
    对于皇帝的这番安排，潘小安也是心知肚明。
    潘小安有自己的盘算，“功劳可以不要，只要能保持住现有的成果就行。”
    朱力在晋地考察。他先去了晋北。在那里，他换上朝服，把卢俊义找来问话。
    在确认了打败田虎的细节，统计了杀死的敌军数量之后，朱力就继续南下。
    沿途的百姓是欢乐的。而乡绅们却拦着他告状。
    潘小安早就下了命令，不许阻拦别人诉苦。
    朱力就接了这些人的诉状，他要带回去给皇帝看。
    潘小安在长治迎接了朱力。
    朱力虽然贵为朝中大员，又有钦差身份，但在潘小安面前，也是不敢傲慢。
    朱力宣读圣旨之后，并没有着急让潘小安起身。
    他打量着眼前的潘小安，“确实年轻的不像话。
    这个年轻人管着两府的兵马，真是不可思议啊。”
    “明威大将军，快快起身。”朱力换上笑脸。
    “钦差大臣远道而来，一路辛苦。我已经备下酒宴，为你们接风洗尘。”
    朱力笑嘻嘻的说道：“不忙吃饭。朝廷的差事要紧。”
    潘小安便说：“既使如此，那就先办差。大人已经去过晋北，田虎被俘一事，想必卢将军已经说的明白。
    不知道，大人还想问些什么？”
    朱力问道：“琼英与田虎交往密切，她的罪行还要审核清楚才是。”
    潘小安拒绝道：“琼英是带兵投诚。因为有她的帮助，接连收复了三州十六县。
    琼英将军有大功于朝廷。她没有半点过失。”
    “大将军此言差矣。晋地本身就属于朝廷所有，只是被田虎滋扰。
    大将军剿匪有功，算不的收复失地。而琼英没有投降之前，也曾杀害我大宋子民，怎么能算有功？”
    潘小安第一次领教了这些人的能力。
    “朱大人也是博学多才之人，怎么连既往不咎，四个字都不懂？
    琼英投诚之后，我已经奏明皇帝。皇帝陛下亲封她为忠勇将军。
    你若是对此有异议，可自去向皇帝陛下询问。我可不在这样的问题上与你纠缠。”
    朱力脸上变色。“那本钦差再问大将军，你打仗便打仗，怎么可以强行分配别人的土地？”
    潘小安笑了笑，“朱大人，我想你是没有搞清状况。
    我不仅仅是大将军，还是安抚使。这可是皇帝陛下赐予我的便宜行事。
    朱大人用这个问题问我，岂不是有些太儿戏？”
    “本钦差是问你，为何拿别人的土地？”
    “是啊，不拿他们的，难道拿你朱大人的吗？”
    “剿匪安民。这是皇帝陛下给我的旨意，只要完成这个目标，什么方法我都可以用。
    朱大人，皇帝陛下的圣旨里，已经明确规范了你的职责。
    一是核实田虎的真假。
    二是核验歼敌的数量。
    此外，应该没有其他任务了吧？”
    朱力重新审视起潘小安。“这年轻人不易对付啊。”
    潘小安没有像其他将军那样，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卑微”。
    潘小安对仕途出身的文臣，没有那么尊敬与害怕。
    “这是为什么呢？”朱力一直到回去的路上，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朱力不知道的事情是，潘小安的军队不是朝廷给的。
    潘小安的军饷不是朝廷拨的。
    他不需要受制于，朝廷里管钱粮军械的那一伙人。
    这也算是自主经营与职业经理人的区别吧。
    朱力在长治待了三天。他统计了杀敌数量，也就才二万余人。
    这确实算不上大功劳。
    朱力没有继续南下。田虎都成了土匪，他的那几个兄弟也就是喽啰兵。
    一个朝廷的钦差大臣，不可能去关心喽啰兵的事情。
    潘小安把朱力送出城外。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小安哥，这气氛有些不对。”莫前川在潘小安身边说。
    “前川，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皇帝要耍赖啊！”
    潘小安哈哈大笑，“莫前川，你敢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莫前川嘿嘿笑起来，“小安哥，我这舌头还要搬弄是非，可割不得。”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回去再让顾大嫂给你炖两根猪舌。”
    “那可香的很”莫前川赞叹。“小安哥，你怎么不害怕？”
    “怕什么？”
    莫前川挠挠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前川，无欲则刚！咱们不求着他们，怕他们做什么？”
    “可是…”
    “别来给我说这些。你这家伙害怕吗？”
    莫前川哈哈大笑，“小安哥，从我家没落那一天，我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了？
    只是，我的姐姐…”
    莫前川忽然停住不说。他感觉说漏了嘴。
    莫前川知道自己的姐姐和潘小安有着某种关系。
    他有一次在潘小安的书房里，看到了他姐姐莫紫烟的画像。
    那个女人被画的很美，但莫前川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是他姐姐。
    很多次，莫前川都想问一问潘小安，“他的姐姐去了哪里？”
    但他不敢问，也不想问。他害怕那个答案是真的。
    “前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咱们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其他的就交给天意吧。”
    “知道了，小安哥。”莫前川答应，他又像是在表明心迹：“小安哥，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