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人性难测
草原上的水草开始变得丰茂。地里的庄稼也长势喜人。
张月如走在田间地头,看着山坡上绿意盎然的花生,地瓜。
她的心里又欢喜又落寞。
我的夫君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潘家村的牌楼已经盖起来。刘员外的族弟手艺确实好。
牌楼建设大气恢宏,青灰色的石头典雅庄重。
大红色写下的“大官楼”三个字,笔走龙蛇。
这是凤凰郡学官潘风文的手书。他写完这三个字之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这是我近三十年来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张黑墩的“安人坊”也建成了。
揭红绸的那一天,张月如拗不过二婶娘的一再请求,只能前去。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热闹景象,堪比除夕过大年。
老里正也是下了血本造气氛。一十八桌的流水席,不论是谁来,人满便上菜。
而这场盛会要一直热闹三天。
最高兴的便是村中的孩童,不用上课,不用干活。
有糖果吃,有肉菜吃,还有不定时的零钱可以抢。
张月如不耐这种热闹,她只在家里待到下午便离开。
她给了里正一百两银子,“热闹属于你们,银钱我们出了。”
张月如回到县衙,就看见王进带人匆匆往外跑。
“王大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夫人,罗南山开采出了煤炭,我要带人去查看一番。”
听到罗南山终于开采出煤炭,张月如心里也高兴的很。
“官人总是那么有本事。他说那荒山荒草下全是宝贝,没想到一语成谶。”
“官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哦?”
张月如面向北方,默默出神!
听到萧王妃病了。
潘小安决定给她做一碗姜汤。姜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还是稀罕物。
寻常人家根本吃不到,就别说在辽国这种寒冷之地。
萧王妃慵懒的躺在羊毛毯上。她确实病了,那天疯跑呛了风。
但更多的是,她不敢出去见潘小安。
想起他奋不顾身救自己的模样,萧王妃心里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蔓延。
而他的怀抱温暖,手指温柔,都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王妃,小安大人给你做了一碗生姜汤,说你喝了以后病就会好。”
萧王妃心里一甜,她有些感动:“真是一个细心的男人。”
她接过小碗姜汤闻了闻,气味有点甜又有点刺鼻。
萧王妃疑惑的看着红儿。
红儿喝了一小口,姜汤辣辣的,难以下咽。但喝完以后感觉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小安大人说要大口喝进去,才能见效。”
萧王妃便听话的照做。
她对姜汤的滋味倒是不怎么排斥。喝完以后,晕乎乎的想睡觉。
这一觉睡到夜晚。她起来喊了几声红儿。
红儿却不在。
“你晚上不陪在王妃身边,她要是醒了找你怎么办?”
红儿摇摇头,“我不管。我想来见你嘛!”
“咋了,讹上我了。看你这几天这么乖巧,便把解药给你吧。”
红儿又摇摇头,“根本就没有解药。你给我吃的也不是毒药。”
“嗯~”潘小安看着红儿。
红儿噗嗤一笑,“我可是老江湖。哪有毒药要三十天才毒发的?”
“你既然知道,干嘛还每天晚上都来?”
潘小安有些不理解。
红儿害羞的低下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不能告诉潘小安,她喜欢被他欺负吧!
“快说,不然要罚你哦!”
“你就是个大坏蛋。”红儿嗔骂道。
她转身跑回帐篷,就看见王妃阴沉着脸坐在里面。
“红儿,你跑去哪里了?”
红儿面对王妃却一点也不害怕。她径直走到王妃身边,伸手摸了摸王妃的额头。
“不发烧了。这姜汤还真管用。”
对于红儿亲昵的举动,萧王妃似乎很受用。
“红儿,你是不是去小安大人那里了?”
红儿竟没有否认。“是啊,我刚刚从他那里回来。”
“那你们有没有…”
红儿知道萧王妃想问什么,“没有。小安大人是个坏家伙,只会羞人。”
萧王妃听到红儿的讲述,也害羞的俏脸通红。
“他小小年纪怎么懂那么多,比你懂的还多。”
红儿嘿嘿一笑,“是啊,我跟着小安大人学了好多招式,一会我来教教你。”
萧王妃羞涩的低下头,像草原上的格桑花…
六月初。
潘小安一行终于来到上京。
上京在临潢府。是今天的内蒙古巴林左旗东镇。
上京巨大。分为外城,内城和宫城。
外城以宋人居多,也叫宋城。
杂居着当地土人,宋人工匠,以及被俘虏来的宋地百姓。
这些人的居住条件并不好,穿着破烂,面有饥色。
他们没有光泽的眼睛里,畏惧的看着华丽的车队。
车队还没有走近,他们便早早的跪在地上。
而当他们看见车队里竟然还有宋人时,又赶忙站了起来。
面对宋人,他们又抬起头颅。好像他们比任何一个宋地来的人都骄傲。
他们故意大声说着契丹话,仿佛这契丹话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
萧王妃怕潘小安难堪,便命红儿过去安慰他。
“这些都是辽化的宋人,他们对于宋地已经淡忘久矣!
小安大人,切莫因此难过。”
红儿转达了萧王妃的话。
“红儿,你是辽国人还是宋朝人?”
潘小安这样问她。
红儿一怔,“世道漂泊,我一个弱女子是哪里人重要吗?
小安大人,唐朝有位大诗人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我倒是想问一下小安大人,她都已经成了商女,她还能做什么?
这么多七尺男儿都臣服于外邦,去谴责一个弱女子,这公平吗?
这一首歌曲,又是何人在听呢?小安大人,这里面有你吗?”
红儿骑着马转身离开。
轮到潘小安在发呆。
“范大人,你一向懂法度,知礼仪。你来说一说,我们该不该去谴责商女?”
范归哼的一声,“我则独善其身,我只懂尽心报国。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
王大福咂咂嘴,似乎有话说。
“大福,你有话就直说。在我这里,谁都可以畅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