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窑子开张了(H) 乱仑系列(未删节) 长日光阴(H)

第21节

      —
    顺梁郊外,溪绕田圃,一座不起眼的农舍。
    这座农舍在半个月前,就被四个外来大汉强行占据,农舍真正的主人如今正埋在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下。
    此时此刻,一个大汉正坐在院子里磨刀,一个正在弯腰砍柴,一个在刷锅烧水,这三人看起来倒于寻常人家无异,像是在做晚饭前的准备工作。
    无人知晓这农舍有一间储藏存酒的地下酒窖,此时里面关满了让顺梁官府几乎搜遍全城也没找到的失踪孩童。
    这些孩子们的手脚被麻绳紧紧捆着,嘴巴里塞着脏布,眼泪都流干涸了和灰尘一起糊在脸上,正满眼恐惧地看着最后一名大汉在酒窖里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坛子酒。
    “老四,窖里的存酒就剩下最后一坛了,你去城里买些回来。”那大汉抱着酒坛爬出地窖,就对正在刷锅的那人吩咐道。
    后者有些不满:“怎么又是让我去?”
    大汉粗声道:“你排行老幺,就得多干活,你不去谁去?快点,一会儿酒馆打烊了。”
    被称为老四的人把手里的铁锅重重地一撂,沉闷地一声响。他的体型是四人里最瘦小的,许久未打理的头发乱糟糟地盖过眉眼,没人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和疯狂的杀意。
    “好好说话,摔锅做什么!”老大被他吓了一跳,劈头盖脸地就朝着他脑袋扇了一巴掌。
    老四挨了一巴掌,眼里的戾气反而消失,抬头咧嘴笑:“大哥,我这就去。”
    老大走到院子里,看着老四离去的背影,问另外两个正在磨刀砍柴的大汉:“老二老三,你们有没有感觉最近老四有点怪?”
    “是有点,晚上呼噜声特别大。”
    “没错,饭量也变大了,吃得比我跟老二加起来还多。”
    “……”
    老大懒得再跟这俩缺心眼的掰扯,转身回屋,等着吃饭。
    半柱香后,农舍的院门被人推开。
    老二和老三以为是买酒的老四回来了,抬头一看,却觑见一双白底石青的靴子,海棠色绣菖蒲纹的袍角。
    来人身形清隽挺拔,墨发及腰,闲庭信步地踏进小院,仿若对他们手中两尺长的柴刀视而不见,狭长的桃花眼打量了下农舍小院,点头:“确是个隐蔽的好地方。”
    老二和老三对视了一眼,这小白脸哪里来的?
    “小兄弟莫不是走错了院子,”老三很快反应过来,拎起柴刀,不怀好意地笑,“不过来都来了,那就别走了。”
    老二也啧了一声,跟着起身,嘿嘿地笑:“第一次见送上门的口粮。”
    不过这成年男子的肉太硬,他们不爱吃,还是小孩的肉嫩。
    正躺在屋里翘着脚等饭吃的老大,听见动静也以为是老四买酒回来了,起身走出来。
    见到庭院里站着的年轻男子时,他先是一愣,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双脚如同被人钉在了原地,双眼激凸,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般,面皮都在不停抖动。
    紧接着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匍匐跪在了地上,声音变了调子,牙齿上下打着颤儿:“尊、尊上。”
    老二和老三都懵了,老二不解地挠头:“老大,你怎么了,什么尊上?”
    老大哪还有功夫给他们解释,已然吓得抖如糠筛,头也不敢抬。
    老二老三没有去过王城,他年少时曾带着老四,去王城寻医看病,远远地见过他一次。那日,宝马香车,两侧夹道相迎,四头玄纹白虎在前面拉车,声势浩大。车上倚坐的人丰神秀逸,俊美无双,引得全城的女妖都往他的车上投掷鲜花,纷纷扬扬,如同天降花雨。
    他只见过一次,那场景就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老三比老二机灵一些,能把老大吓成这样,还称之为尊上的人,还能有谁?一时大惊失色,连忙拉着老二一起跪倒:“小的不知尊上大驾光临,尊上恕罪……”
    “尊上大人,您怎会来此?”老三抖着胆子问。
    他不是应该在王城魔宫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小小的顺梁?
    三人俯身叩拜的时候,刚好露出脖子后方未消除的锁链痕迹。
    谢听似笑非笑:“果然是从缚魂塔底逃出来的妖。”
    缚魂塔是妖界专门关押犯人的监牢,里面的妖终日被玄铁锁链束缚,就算是释放后,这些痕迹也不会消除。
    缚魂塔壁垒森严,固若金汤,没有他的手谕和密匙,没有妖能逃的出来。
    谢听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是庞提放你们出来的?”
    “不不,不是庞大人,是我们自己……”老大下意识地张口否认。
    话音未落,“噗嗤”一声,鲜血崩射,老大黝黑的脸上溅满了星点的鲜血,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似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说实话。”
    谢听的五指抽长弯曲,化为尖利的兽爪,已然深深插进了他的胸口。
    搅动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似是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大汉的身形不断地痉挛抽搐,额角的青筋因剧痛爆凸,汗、泪、血混合着往下流淌。
    “在哪里呢?”响在耳畔的男声低沉喑哑,唇角倏地勾起,“……找到了。”
    被染成血色的兽爪从破洞的胸膛里抽了出来,锐利的钩爪间钳着一颗小巧浑圆的妖丹。
    老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妖丹,被谢听亲手碾碎,化成齑粉。在妖丹粉碎的瞬间,他的瞳孔涣散,彻底没了气息,尸体重重地向后倒去,扬起一阵尘土。
    男子的眼尾因为妖气浮动而泛红,眼眸竖纹显现,轻薄的唇角像两侧开裂延展,露出尖利的犬齿,俊美的面容有些妖化的狰狞。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转了转,继而看向剩下的俩人。
    “老大……”
    老二已经被吓傻了,浑身剧颤,一摊不明液体从他的裤管流下来,聚成一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异味。
    老三立刻朝着谢听连连磕头,脑袋撞得邦邦响,哭喊道:“尊上饶命,尊上饶命,是庞提放我们出来的,让我们兄弟四人逃来顺梁,以后为他做事。”
    “都是庞提,他想组建自己的私兵,他有不轨谋反之心啊,尊上——”
    谢听眯了眯眼,缓声问:“那劫掠此地的孩童,烹而食之,也是庞提示意的吗?”
    老三的哭嚎声顿时止住,庞提只是让他们在顺梁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静候他的安排。
    他们是亲生的四兄弟,当年就是因为大肆杀人食人而入狱,这人肉的味道一旦尝过,就很难再戒掉。
    老三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当然他也不用回答了。
    他的妖丹跟哥哥一样,被生生活刨了出来,碾碎成粉。
    老二见状不妙,扭头拔腿就往院门处跑。
    刚没跑出去两步,后背一凉,血溅当场,蓦然倒地。
    短短几十息的时间,院子里就多了三具尸体。
    染血的兽爪重新幻化成人类手指的模样,惨淡月光下,艳红的鲜血沿着洁玉般的长指往下滴落。
    谢听嫌恶地抖抖手,将血珠随手甩在地上。
    这些罪妖屡教不改,滥杀无辜,实在可恶。
    千里迢迢舞到他面前来,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团聚,还累得方遥下山来此,处理他们这些脏事,更是罪无可恕。
    谢听掏出一方干净的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忽然想到什么,微微蹙眉,方才那人说他们是兄弟四人,还差一个呢?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两下敲门声。
    方遥清越的声音传进来:“请问,有人在家吗?”
    第21章 顺梁(三)
    ◎小师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娘亲?◎
    守拙教完俩崽崽练剑,回到自己院中。
    在院里闲置的木凳和墨斗前坐下,从储物袋里挑挑拣拣,翻出来两块上好的龙骨香木,手持刻刀,开始一寸寸地用灵气细致打磨。
    今日阳光好,苏明画在院子里给自己的灵草浇水施肥,隐隐听到隔壁院落传来声响,一时好奇跃上墙头,看到守拙已然回来了,不由询问道:“二师兄,你给两个师侄上的第一节 课效果如何?”
    守拙头也未抬,心想,除了树枝意外断掉那个小插曲,俩崽崽都很听话,今日把第二式也顺利学会了。
    便说:“挺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明画又问。
    “阿正阿圆都用树枝当剑,树枝易折,我打算给他们做两把木剑。”守拙道。
    上回的见面礼,他送的是灵石,总觉得太匆忙不够用心,正好借此机会,重新送他们一份合适的礼物。
    苏明画认出来那木头上的纹路,一时诧异,结巴道:“等等,这木头是……龙骨香?”
    “嗯。”守拙点头。
    龙骨香向来名贵,都是拿来作簪子、折扇骨等小物件,用两大块龙骨香做两把剑,还是给孩子用的练习用剑,是不是太奢侈了点?
    她记得上回,守拙去北方除妖,报酬就只换了这两块龙骨香木。
    “龙骨香隔热防潮,硬度韧度都很强,不易弯折变形,拿来做木剑正好。”
    守拙天生有把子力气,无事的时候,会去宗里的炼器堂中打铁煅剑,赚点外快,久而久之,就学会了煅剑这项技能,打磨木剑对他而言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二师兄,你也太卷了……”
    苏明画单手托腮地唏嘘道,这也提醒了她,回头要给两个崽崽提前准备两个袖珍小丹炉。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辰了,应该换小师弟去教孩子们识字了吧?唉,也不知道小师弟那脾气,能不能带得了娃?别再把我两个师侄给凶哭了。”
    与此同时,俩崽崽的小院内,倒是没有苏明画想象中那般鸡飞狗跳。
    景郁按照方遥留下来的教学手扎,今日教俩崽崽学写“你我他”及“天地人和”几字。他先动手写了一遍,便把写好的字笺放在桌面中央,随后往旁边一坐,盯着俩崽崽临摹。
    景郁不笑的时候,脸看起来就莫名地不耐烦,加上今日学的字有些难,俩崽崽都在专注地一边对照,一边一笔一划地写着,完全没想去惹这个看起来脾气有点臭的小师叔。
    阿圆心里一直记得,娘亲那句“学会一千个字就可以坐大葫芦”的允诺,学起字来格外认真努力,全然没注意自己把墨迹蹭到了鼻尖上。
    景郁闲得无聊,从储物囊里拿出了一本阵法书来看,无意间抬头,发现变身小花猫的阿圆,不由得轻嗤一声。
    阿圆对于景郁的突然靠近有点害怕,寻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写错了,师叔要打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躲,就见小师叔只是伸长手臂,用帕子包着抹了抹她的鼻子。
    景郁随手抹了两下,这墨迹难消,反而越抹越黑了。
    他看着一脸呆萌被任他揪着鼻子也一动不动的小团子,心里有点罪恶感,干脆丢掉帕子,施了个净尘术。
    温和的灵力扫过鼻尖,阿圆的脸上终于干净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景郁放下书册,撑腮看着俩外表很乖巧的崽崽,想到什么,闲闲开口道:“话说……你们爹爹跟你们娘亲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