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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 作者: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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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因为她挨了罚,她怕是良心难安。
边江冷笑:“罚你?”他背过身去,吩咐随行而来的校尉饶沙,指着地上跪着的边薇。“拿镣铐锁上,随你马后跟我入宫见陛下。”
饶沙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尚未离散的群众,低声求情:“将军,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就不要锁着了……副将军她……”
“让你锁你就锁,怎么,离了营地连军命都可以不从了?”
“是……”饶沙颓然地去取了最轻的镣铐,不情不愿地给边薇锁上了,随后他翻身上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边薇的镣铐,看着并排而行的边江,欲言又止。
镣铐不重,大抵比不上边薇刚参军从小兵做起时每日训练四肢缠着的沙袋,但是此刻她却被压得脚步沉重,呼吸缓滞。沿街人的指指点点,异样的目光都像一块块玄铁吸附在这镣铐上,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边江瞧在眼里,抬手就是几鞭子甩到她背上:“抬头,有胆子做这种事就不要怕出丑。”
绯色的衣袍顿时裂开几个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隐隐透出些血丝,边薇不禁皱眉苦笑,哥,你不就是想羞辱我吗,何必整这些弯弯道道呢,我从军以来被你羞辱得还少了吗。
边薇默默挺直了腰杆,面色漠然的看着前方,只可在眼角余光处瞥见周围的青衫平民,可是耳朵却是不受控制的——
“诶,那不是边家的小将军吗?以前随边老将军入京时我曾瞧过几眼的,高壮了不少啊,只是怎地脸上多了一道疤。还有那戴着镣铐的女人是谁?生得好生秀气,眉目间竟还有些像边小将军。”
“啧啧啧,你这闭目塞听的,什么小将军,人家现在是咱楚国第一大将军啦,那女人岂止是像边将军,那可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亲妹妹!”
“什么?亲妹妹?唉,张老三,你别拿话诓我啊,哪家哥哥会拿镣铐锁自己妹妹?瞧刚刚那鞭子甩得生风,刮得我脸都疼了,怎么可能是亲妹妹,你谎话也得过过脑子啊。”
“他奶奶的,你爱信不信,将门无情这句话你莫是没听过?边家一门虎将到了这代就剩下他们兄妹俩了,当哥哥的自然要对妹妹严苛些,毕竟乱世,沙场上刀剑无眼。你这蠢货怕是领悟不了这么高深的道理,罢了罢了!”
边薇有些疲累的闭上了双眼,木然地被饶沙牵着走。她何尝,何尝没有过那种时日,被爹爹呵护娘亲安抚哥哥宠爱,彼时的边江别说打她,便是她偶尔调皮犯事了都要护在她前面挡住爹爹的责骂,只是,战争,必须以命相搏的战争改变了太多东西。以前在边境远离民生都还好,在楚京待了这许久,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边家人用命换来的是什么,是市井流民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看人脸色连护佑子民都做不到的所谓富庶南楚。
“静心,不要理会。”边江压低着声音平淡说道,只不知这话是对自己说还是对边薇说。
勤政殿。
“安民桥滋事之人臣已带到,请陛下从重发落。”边江将边薇押到时宴跟前,单膝下跪恭然回禀。
边薇双手被镣铐锁着,面颊红肿,发髻散乱,精致布料的衣袍被撕开了几条裂口,清晰可见道道鞭痕,她笔直跪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墨黑的瞳孔里愤懑难平。
时宴端详了她片刻,忽而大笑一声:“江儿,你这个妹妹了不得。吐火勃那人力大凶猛,下盘扎实,她却能将人抛进河里去,自己明面上却分毫未伤,只有一点不好,”她顿了顿,引得在场众人无不伸长了脖子等着后话,“要想教训他,何不等着月黑风高之时拖去城郊神不知鬼不觉呢,大白天在安民桥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岂不是故意留人话柄?”
“他不过力气上讨些好处,其实笨拙滞重,用些巧劲便可取胜……”边薇不曾想过时宴一开口竟是夸赞于她,于是一时窃喜,也忘了自己戴罪之身,竟站起身来比划了一番。
“放肆!”边江一声低吼,边薇悻然跪下。
时宴浅笑着走下来,把边薇扶了起来,瞅了瞅她面颊上的指印,宽大厚重,看向边江:“薇儿怎么说也是女孩,你打哪儿不好,怎么盯着脸打。再说了,这不过是件小事,吐火勃自入京以来过分举止颇多,朝中非议不停,可他到底是使臣,我如何处置都不妥,薇儿今天倒是替我出了气。我南楚虽然是与燕国主动求和,兵力不足难以与之相抗,但到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他若逼得急了,不过就是个鱼死网破北燕也讨不得好处。他吐火勃若真是个不长脑子的粗人把这种事视为慢待告与燕王,我也不信燕王能为他一人撕毁合约。”
“是。”边江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重点在于时宴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看来,时宴不是瞧不见吐火勃的所作所为,只是一直在隐忍罢了,只是这忍,也终有它的限度。
“不过,他毕竟还要在楚京待上一个多月。薇儿这事本来该赏不该罚,可今日闹得大了,楚京街头巷尾怕都争相传颂,若是不小惩大诫,北燕使团该以为我故意纵容了。”时宴说罢,伸手拍了拍边薇肩膀,语气带了些许愧疚,“只是,要委屈薇儿了。”
“陛下言重了,边薇她私率府兵于城中集会斗殴本已是大罪,臣必定加以重罚,严加管教。”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帮助了解背景巴拉巴拉的
☆、第 33 章
街旁酒肆林立,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吆喝叫卖的声音随着行脚货商的走路起伏而高低变换着,和着踏春图兴的文人墨客挥扇吟诗,持家妇人尖细的讲价说辞,反倒谱了一支早春闹市曲,连着角落柳树下遛鸟人群的叽喳不绝之声也听得愉快起来。
橘红色的夕阳余晖将光影拉得冗长柔和,卖完蔬菜的大伯也不似往常那样急着回家,而是挑着上下摇晃的竹担在沿街小摊上挑选些精细玩意儿,黝黑的脸上憨厚笑着,挤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
时白露坐在一个搭着大伞的街边店肆里,支着手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两家挨在一起的香料店铺幌子前,小二们使出浑身解数在各自招揽客人,偶有一两个不过路过张望几眼,便被如大爷般捏肩捶背服侍着“请”了进去。
“这几日吐火勃安分许多,倒还了楚京一个热闹喧嚣的开春。”舒瑜往二人茶杯里各倒了温热清茶,清雅秀丽的面容也带着恬淡的笑意,“也是亏得边薇安民桥那一闹,上书参本吐火勃的人争相涌现,而且大篇幅诉说民愤四起难以平复,陛下于是亲诏吐火勃,恩威并施之下才令他答应安生等待春蒐的到来。”
“这种事情向来是堆积到顶点,擦碰出三两火花便可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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