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纵横 作者:万马犇腾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况复杂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情况复杂

    “陈书记，这是我们组织部酝酿的几个乡镇和职能部门副职的人选名单，您先过目一下。”王雅琴从她随身带来的文件夹中，拿出几张文件，双手递给陈宁，并且微笑着说道。

    组织部长向县委书记汇报酝酿的干部的人选，应该说是非常正常的。但是陈宁不过是上任第二天，对瀛洲的情况并不是很熟悉，而且对瀛洲的干部，只不过是简单地看过四套班子领导的简单介绍而已，就是对下面各个乡镇以及职能部门的一把手都叫不出名来，更何况这些要提拔的副职干部呢？

    王雅琴这是向自己表明态度还是来试探自己呢？陈宁对眼前这个风韵犹存的组织部长有些吃不准。接过王雅琴递过来的名单，稍稍翻了翻，一共有七八位干部的人选，除了他们的情况介绍以外，还有相应拟担任的职务。建委副主任、财政局副局长、交通局副局长、南门镇副镇长等职务，都是些实权部门的副职。

    “陈书记，这些都是各个部门和乡镇目前缺额的副职，本来早就应该定下来了，碰巧老书记又出了这种事，所以一直就拖到了现在。现在您来了，终于可以定下来了。”王雅琴又向陈宁做了一番解释。

    陈宁注意到王雅琴说到老书记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丝难过之色，并不象故意装出来的。一般新任领导上任之后，下属在向新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总是刻意回避前任的领导，以免引起新领导的不快。不过，王雅琴的反应，陈宁还是暗自点头的，不管怎么说，王雅琴能坐上常委、组织部长的位置，如果没有县委书记的点头的话，根本是不可能的。老书记是生了癌症才退下来的，王雅琴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同时也看出王雅琴还有一颗感恩的心。

    不过，有一点陈宁感到有些疑惑，自己没有上任之前，瀛洲的工作是由方雷在主持。而且在昨天的接风宴上，方雷对王雅琴的态度很不错。那为什么王雅琴不向方雷汇报这些人事安排呢？况且这些干部都是行政方面的副职，县长就是不全面主持工作也有很大的发言权。按照组织规定，象这种正科级的行政副职，一般是由组织部推荐，常委会讨论，县政府任命。显然，方雷在主持工作的时候，王雅琴没有向方雷汇报，这里似乎很不正常。

    陈宁靠在橡木沙发上，一边翻着王雅琴送过来的名单，一边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王部长，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呀，我今天是报到的第二天，对瀛洲的干部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嘛。”

    王雅琴一听这话，眼角的一丝喜色转瞬而过，连忙笑着说道：“陈书记，您是我们瀛洲县委的班长，对于人事变动方面的事，当然要给您过目，听从您的指示。”

    县委书记是一把手，最大的权力就是人事权，王雅琴这么说，也是向陈宁的一种献媚。其实在这份名单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蔡明给她打过招呼的，属于本地派的。王雅琴料到陈宁刚刚上任，一般不会轻易推翻组织部的推荐。同时，自己第一时间就把人事变动向陈宁汇报，表面上也是有主动向陈宁靠拢的意思。

    当初没有向方雷汇报，也有王雅琴的考虑，方雷在常委会中，除了纪委书记顾卫国跟他走得比较紧以外，基本上就是一个孤家寡人。就是方雷同意王雅琴报上去的那份名单，周建华和常务副县长徐越肯定会竭力发对。本来方雷跟他们就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再加上名单上的人选是蔡明和施卫国一系的，一向跟蔡明和施卫国明争暗斗的他们哪有不反对的理由呀。

    陈宁就不同了，他是县委书记，刚刚上任，如果陈宁点头的话，周建华和徐越就不好再提出反对的意见，不然就是跟陈宁公开决裂。周建华和徐越心中就是再不满意，也不会为了几个副职，不给刚刚上任的陈宁面子。这样的话，这项任命就能很顺利地通过。

    其实，能考虑得如此面面俱到，也是王雅琴的能力，不然她也坐不上这个常务、组织部长的位置。而且，虽然是蔡明一系的人马，但是和县长方雷以及周建华和徐越的关系相处得还是比较融洽的，充当着各方面的缓冲人物。当然，这样做还能向新任县委书记陈宁示好。

    陈宁当然不知道王雅琴的心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但还是从中嗅出了里面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也自然不会被王雅琴的恭维迷惑了。同时，陈宁也不会不给对这个看似主动向自己靠拢的组织部长的面子，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后，笑着对王雅琴说道：“那好，王部长，下午正好要开个书记碰头会，你也一起列席一下，顺便把这份干部调整的名单大家讨论一下。”

    说完，陈宁很自然的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王雅琴知道自己该告辞了，陈宁这么说，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连忙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好的，陈书记。您先忙着，我先走了。”

    陈宁也笑着站了起来，点了点头，跟王雅琴握手告别。

    王雅琴走后，陈宁拿起了自己的茶杯，慢慢走到里间的办公室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把茶杯放到嘴边想喝一口，却发现茶杯中的水已经喝干了。放下茶杯，点燃了一根香烟，陈宁重新拿起王雅琴送来的资料细细的看起来。

    王雅琴走后不久，姚磊走了进来，看到陈书记正在看文件，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一下外面接待室，然后把陈宁的茶杯续满了水。

    当姚磊拿起陈宁桌上的茶杯时，陈宁抬起头朝姚磊笑了笑，表示了一下谢意。说实在的，刚才陈宁看了看名单上干部的介绍材料，也看不出所以然来，除了一名叫黄志中是正科级的，拟从侯家镇副镇长的位置上调任财政局的副局长以外，其余的几个干部都是从副科级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的，材料上也简单显示了他们的基本情况以及参加工作的简历。对根本就不了解瀛洲目前干部现状的陈宁来说，根本就看不出来孰优孰劣。

    看到姚磊，陈宁突然记起来，昨天在看冯立强送过来的姚磊的档案的时候，看到姚磊是侯家镇人，考入县委办任综合秘书之前就是侯家镇中学的语文老师。

    经过今天和昨天的观察，陈宁对姚磊的初步印象还是比较满意的。抱着和姚磊随便聊聊，顺便了解一下情况的心态，陈宁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姚磊。

    “姚磊，你等一下。”

    姚磊收回了自己的脚步，连忙转身走到陈宁的办公桌前，一脸恭谨地说道：“陈书记，您还有什么吩咐？”

    昨天，冯立强把自己推荐给陈书记的时候是这样是说的“由姚磊暂时负责您的文件处理和日常安排工作。”这暂时两个字，姚磊是深深记住了。他知道自己当上陈书记的专职秘书之后，办公室里有很多的眼睛都盯着自己。同时，还有陈书记对自己的印象。万一自己做的不好，不但会失去这个机会，而且自己以后的前途将变得更加的黯淡。试问以后谁会提拔一个被县委书记否决的秘书。所以，这两天姚磊在工作上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聊聊。你看我刚刚调到瀛洲，各方面也不熟悉。你是瀛洲本地人，想让你给我介绍一下瀛洲的情况。”陈宁满脸笑容的对姚磊说道。说着挥了挥手，说道：“坐，坐下说吧。”

    算起来，这是陈宁第一次主动跟姚磊说话。姚磊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在陈宁办公桌前的位子上坐下了半个屁股，并且小心地问道：“陈书记，不知道您想了解瀛洲哪方面的情况？”

    思路很清晰，不像其他人领导一问什么，就有些忘乎所以的侃侃而谈。陈宁的心中不由的又给姚磊加上了一分。

    “哦，你是侯家镇人，就谈谈你们侯家镇的情况吧。”陈宁笑着说道。

    “好的，陈书记。”姚磊坐着朝陈宁微微欠了欠身子，答应了一声，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我们侯家镇在瀛洲来说，是个不论地域面积还是经济总量都是规模较小的一个镇。以前，镇里的产业主要是以农业和渔业为主，不过近两年来，由于比较靠近南门镇，工业也渐渐地发展了起来，但是总体方面还是比较落后的，在县里的排名也是后面几名。侯家镇......”

    从姚磊的介绍中，陈宁可以听出，这个侯家镇在瀛洲还是一个比较落后的乡镇。听完姚磊的介绍，陈宁一副很随意的样子问道：“听说你们侯家镇有位叫黄志中的副镇长，对于这位同志你了解吗？”

    姚磊一听，心中顿时一震。刚才从陈书记办公室走出去的可是组织部的王部长，之前姚磊就风闻黄志中有可能调到财政局去任副局长。虽然在级别上是平调，但是从一个三流镇的副镇长调到实权部门财政局任副局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提拔到侯家镇镇长的位置上还要实惠很多呀。

    难道刚才王部长就是向陈书记汇报黄志中的职务调动问题吗？姚磊的心中不由暗暗的猜测道。对于这个黄志中，姚磊可谓是太熟悉了。当年姚磊在侯家镇中学教书的时候，这个黄志中就是侯家镇中学的校长。而且当初就是因为姚磊和黄志中相处的并不愉快，这才促使姚磊报考了县委办。

    现在，陈书记居然现在向自己打听这个黄志中，自己该怎么回答呢？同时，姚磊的心里还有几分的庆幸，陈书记向自己了解情况，说明陈书记对自己这两天的表现还是满意的。不过，在回答黄志中的问题上，姚磊还是有些为难的。在县委办待了四年，对瀛洲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姚磊还是了解挺多的。黄志中当年从侯家镇的中学校长提拔到侯家镇的副镇长，就是走的原县委副书记，现任的人大主任蔡明的门路。

    对于黄志中，姚磊根本就没什么好感，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反对黄志中向学生乱收费，从而跟黄志中交恶。现在黄志中已经担任了三年的侯家镇的副镇长，分管农林渔业，本来渔业是侯家镇的优势产业，侯家镇码头也算是瀛洲较大的渔业码头之一，但是现在侯家镇的渔业非但没有得到发展，反而每况愈下。码头上地痞流氓横行，强卖强买的情况也十分的突出。作为分管副镇长的黄志中对这种情况不但不大力整治，而且还纵容这种行为。而且，据说是这些地痞流氓的后台大老板就是人大主任蔡明的干儿子高卫东，而黄志中跟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

    “陈书记，这个黄镇长，我，这个......”姚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吞吞吐吐，说不利索。

    刚才，陈宁看到姚磊被自己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低着头，眼睛不住的打转，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便笑着说道：“姚磊，没关系，我也不过是随便问问，你如果不了解的话，就算了。”

    听到陈宁这句话，姚磊抬起了头，看着面带笑容的陈宁，似乎根本就看不出陈宁有任何的不悦。姚磊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但当他接触到陈宁的眼神时，突然发现陈书记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隐有失望之色。姚磊立刻就意识到如今自己已经不是一般的综合秘书了，是陈书记的专职秘书。也就是说自己不能再用惯性的思维方式来考虑问题了，作为领导的专职秘书，一切都应该从领导的角度去看问题。陈书记刚刚调到瀛洲县来，急需建立自己的班底，作为秘书，自己这两天的表现得到陈书记的认可，自然是成为陈书记第一个需要招揽的部下。现在机会正摆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犹犹豫豫，思前顾后。想到这里，姚磊恨不得打自己一记耳光，自己这样不是推辞陈书记的招揽吗？

    姚磊一咬牙，重新又抬起头，鼓足勇气对陈宁说道：“陈书记，对不起。我不是对黄志中不了解，当初我再侯家镇中学工作的时候，跟黄志中就是同事，当时他是侯家镇中学的校长，只不过当初我和黄志中之间发生过矛盾，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同志。”

    本来，陈宁的确对姚磊有些失望，虽然话说得客气，但是陈宁心里明白，一个再县委办工作的综合秘书，对自己出身的乡镇所在地的领导不熟悉，这一般是不大可能的。姚磊这样吞吞吐吐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愿意说。

    不过，接着却听到姚磊这么一句话，倒是让陈宁的心里一动。不过，脸上陈宁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微微一笑，对姚磊说道：“那就尽量客观一点。”

    “好，陈书记。”姚磊点了点头。不过，说实在的对黄志中，在姚磊的记忆中，很难找出黄志中的长处，基本上都是黄志中的种种劣迹。姚磊理了理思路，尽量以比较婉转的语言向陈宁描述了一下黄志中的基本情况。

    纵然如此，陈宁一边听，一边皱紧了眉头。从姚磊的汇报中，陈宁可以听出，姚磊还是比较委婉的。不过，陈宁也相信姚磊在他的汇报中没有夸大的意思。不然，姚磊也不会先是吞吞吐吐的不说，然后又鼓足勇气说明他自己和黄志中之间有矛盾。

    听完姚磊的汇报，陈宁抬眼看了看正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姚磊，舒展了一下自己紧皱的眉头，向姚磊微微一笑，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哦，姚磊，没事了，你先回办公室吧。”

    姚磊连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临走还不忘在陈宁的茶杯里添完水之后，匆匆离开了陈宁的办公室。

    陈宁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黄志中这三个字，并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看来，王雅琴来向自己汇报这次人员调整的情况，不单单是为了向自己示好靠拢，还有别的原因，想借着自己浑水摸鱼。

    对于姚磊刚才的汇报，陈宁认为可信性还是比较大的。从他先是不愿意说到后来下定决心说出来，这说明黄志中在瀛洲是有后台的。而且就连姚磊对自己这个县委书记起初还想隐瞒来看，这个后台应该是很硬。对于黄志中，陈宁并不感兴趣，象他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干部早就在陈宁的心里判了死刑了。陈宁如今感兴趣的是，自己的组织部长居然会来利用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看来，瀛洲的情况绝对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光和县长之间搞好关系，就能展开工作的。这个东方市最落后、最边远的县的情况也是非常复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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